第二天早晨，顧望海做了雞蛋餅和番茄雞蛋湯，番茄剝皮后切得細碎。

　　特意將番茄切得細碎是擔心妻子將整塊番茄挑出來。

　　李芝還真不喜歡吃番茄，別人能生吃番茄，她不行，她討厭番茄的口感，無論生的還是煮熟后的，無論沙瓤還是別的瓤。

　　不過挺喜歡喝番茄蛋湯，也能接受炒得黏黏糊糊的番茄炒蛋。

　　總之不愛吃太完整的番茄。

　　今天早上的番茄蛋湯看不見整塊番茄了，她端起番茄蛋湯喝了一口，不由夸起丈夫：“好好喝，是不是加了點醋？”

　　顧望海：“太酸了？”

　　島上種出來的番茄沒什么番茄味，他就加了點醋。

　　“沒，我覺得剛好，我是對供銷社賣的醋太熟悉了。”
　　醋容易揮發(fā)，她起初沒聞出來大概是因為丈夫在煮的過程中加醋，而不是煮完湯才加醋。

　　“你討厭醋味的話，我下次不加醋了。”

　　李芝吃一口雞蛋餅：“哪有討厭醋味，我吃餃子都要蘸醋的。”

　　丈夫給她攤了個小雞蛋餅，早上喝完一碗番茄雞蛋湯，再吃個小雞蛋餅，差不多就飽了。

　　顧望海給李芝單獨盛出一碗番茄雞蛋湯后，往鍋里加水，水沸騰放面條。

　　妻子喝湯能飽，他需要加面條才能吃飽。

　　面條很快煮好。

　　顧望海坐下來吃面條，開始吃之前，給妻子夾了一筷子面條。

　　這一筷子不算多，李芝沒法拒絕，只能吃下去了。

　　勻勻用手抓著雞蛋餅吃，小手油油的，他看到爸爸給媽媽夾一筷子面，說他也要吃。

　　顧望海給兒子夾了一筷子面，讓他待會兒吃，現(xiàn)在燙。
　　勻勻聽懂了，先努力吃完抓在小手里的雞蛋餅。

　　看著勻勻邋遢的吃相，顧望海覺得妻子能有孩子的食欲就好了。

　　家里也沒外人，李芝吃面條，一根一根夾著吃。
　　思來想去，她決定提一句：“昨天趙營家屬過來，買了很多生活用品，我們庫存被清了一波，我看外面天有點陰，今天八成是要下雨的，我應(yīng)該會早點關(guān)門回家躺著。”

　　上面并沒有規(guī)定營業(yè)額必須達到多少，她是自己心里有桿秤，需要“足斤足兩”，“缺斤少兩”會有點壓力。

　　“趙剛強？”顧望海說了個名字。

　　李芝：“是的，他的妻子錢意隨軍，住到島上來了，買了很多生活用品，花的錢差不多是我們供銷社幾天的收入了，最近我都能早點收工回家。”

　　全島上就這么一家供銷社，喜歡自己來供銷社買東西的客人都知道關(guān)門時間，一般關(guān)門前一兩個小時就沒什么人了，還是上午來的人更多。

　　她專挑好話說，略過丈夫沒朋友這種扎人的話了。

　　顧望海不太關(guān)心錢意買多少東西，但是能給自己妻子省事，他對趙剛強的印象也好了點：“如果下雨就別載著一車貨回家了，有人來家里找你買東西，你明天再帶給她們。”

　　“嗯，我也怕貨被淋濕。”比起營業(yè)額，她最頭疼的還是貨物存儲問題。

　　潮濕，炎熱，無論哪個，都不利于存儲，兩個一起來就更讓人頭疼了。

　　顧望海：“我是怕你被淋濕。”

　　李芝聽到丈夫的話，甜蜜的同時不由煩惱：“哪可能不被淋濕的，我以前工作的供銷社離家才幾步路，每次下雨還是會被打濕，真是太煩下雨天了，勻勻，你是不是也討厭下雨？”

　　勻勻不知道是跟媽媽唱反調(diào)還是真心實意，說喜歡下雨。

　　要不是小朋友吃雞蛋餅把臉蛋也吃得臟兮兮，李芝真想戳他臉蛋：“給你陽光燦爛的日子，你還嫌棄上了，我看你是年紀小，記性不好，下雨的時候就知道下雨有多討厭了。”

　　他們這里熱，然而旱災(zāi)遠不如暴雨洪澇災(zāi)害頻繁，她老家是這樣的，海島上相差不大。

　　勻勻抓著勺子開始吃面條，沒有回媽媽的話。

　　李芝佯怒：“小小年紀就知道怎么惹媽媽生氣了是不是，你要慶幸你是小孩子，如果爸爸敢假裝聽不見媽媽的話，媽媽好久都不會搭理爸爸。”

　　她這話也不知道到底是說給誰聽的。

　　顧望海聽到她這話，將面碗往她的方向推，看樣子又想給她來一筷子面。

　　她轉(zhuǎn)移話題，端著碗站起來，說是去外面看看天。

　　有些時候還是得裝傻的。

　　媽媽裝傻，勻勻可不是在裝傻，他這個年紀小朋友就是傻傻呆呆的。

　　小朋友此時還在和面條較勁，就想吃上面條，都沒聽進去媽媽的話。

　　“再吃一筷子面，吃飽了才有力氣干活。”顧望海直直看著妻子。

　　李芝停住腳步，回身來一句：“你不要兇我，我這幾天情緒不好，你兇我，以后哪天我突然對你發(fā)火，你不要覺得莫名其妙，是因為你曾經(jīng)兇過我。”

　　她在外面笑臉迎人，在家里脾氣反復(fù)無常，陰晴不定。

　　顧望海語氣瞬間充滿無奈：“我剛才算是兇你嗎？”
　　“算。”

　　依舊在和面條作斗爭的勻勻沒有看爸爸媽媽一眼，爸爸媽媽的語氣更像是打情罵俏。

　　小朋友不理解打情罵俏，只覺得爸爸媽媽說話語氣和平時差不多，就沒管他們了。

　　李芝把碗里的湯和面都吃完了，小雞蛋餅也吃完了，有了飽脹的感覺：“今早吃得好飽，感覺可以不用吃午飯了。”

　　她吃完，顧望海也吃完了，去洗碗前留下一句：“不能不吃午飯。”

　　昨晚吃的米飯還有剩飯，李芝盛到飯盒里，當中午的午飯。

　　丈夫之前要幫她準備盒飯，她拒絕了。

　　她給出的拒絕理由是自己在供銷社廚房做飯更方便，大熱天的，盒飯不好放太久，晚上準備第二天午飯，飯菜放大半天，味道都不好了，如果要他當天早起準備中午的盒飯，她也不樂意，她希望他能多睡會兒。

　　真實理由不能說出來，真實理由是她不想讓他準備盒飯，因為他準備的量都夠成年男人吃飽了。

　　等他出任務(wù)不在家的時候，她就繼續(xù)糊弄式帶飯菜去供銷社。

　　...

　　下午三點多，外面下起滂沱大雨。

　　供銷社內(nèi)沒有客人，李芝就讓周芙鄭大力一起忙活，做好防潮防漏水工作，用報紙包裹不能受潮打濕的貨品，等該包的都包好后，再加蓋一層防雨布。

　　柜臺也要鋪上報紙。

　　如果明天還下雨，或者說不下雨了，卻很潮濕，那就得用上石灰塊了。

　　大人們忙碌的時候，勻勻小朋友站在門邊看外面的大雨。

　　他剛邁開小腳腳走到遮陽頂下面的時候，媽媽來了一句：“勻勻，回來。”

　　小腳腳收回來了，小朋友有點站不穩(wěn)，抱住門框，倚在門邊。

　　媽媽眼神并沒有停留在他身上，正背對著他。

　　勻勻以為媽媽看不見，又一次嘗試出去。

　　不出意外，還是被媽媽喊住了。

　　他就跟玩123木頭人似的，時不時轉(zhuǎn)過身去看媽媽的動靜。

　　李芝可沒心情跟小朋友玩木頭人游戲，將鋪報紙的工作交給周芙鄭大力，自己去關(guān)門窗以及整理柴火。

　　現(xiàn)在還有人在供銷社，除了大門，別的門窗都要關(guān)好，大門等所有人都離開之后鎖上。

　　她去關(guān)門窗前，讓小周小鄭幫忙照看勻勻，別讓勻勻跑外面去。

　　兩人應(yīng)下，李芝往里頭走。

　　媽媽走了，勻勻反而沒有再出去的想法，連忙邁開小短腿跟在媽媽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