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東，是貓捉老鼠，還是杰瑞戲耍湯姆，局中之人，想法并不相同。
    劉芒斛律光的隊伍在白波谷休整，李助杜壆在臨汾，等來了袁朗侯君集率領的王屋山的隊伍。
    兩伙兵馬匯合，溝通了情況，終于大致弄清了對手的情況。劉芒和單雄信分別在汾水和涑水一帶活動，牽扯了己方精力。
    目前，劉芒在北邊的白波谷，單雄信在南邊的涑水沿岸聞喜縣，如何行動，成為李助等人爭論的焦點。
    杜壆袁朗等意見一致，單雄信等不過是鹽池草寇，劉芒才是大魚。集中全部兵力，合圍擒獲劉芒。
    侯君集卻不贊成。
    “那劉芒頗有詭計，若即若離周旋于河東，其用意不明，當需謹慎提防。”
    “管他用意何在，我們用意清楚就行了！”袁朗不屑一顧。“折損了滕戣，抓不住劉芒，我們咋向虎王交代？”
    “阿朗莫急，臨敵對戰，難免傷亡。滕戣一事，暫且不提。”李助是虎王李懹的叔叔，也是眾人的主心骨。
    侯君集所說，正是李助的擔心所在。侯君集背叛晁蓋，歸附李懹，雖然是王屋山眾人所樂見，但袁朗等人，也算是半個江湖人物，對侯君集的行為也頗為不齒，只是不便明說。
    只有李助，素知侯君集有謀略。“老侯，詳細說說你的想法。”
    “侯某以為，劉芒流竄于汾水之濱，既不與我正面交鋒，亦不知難而退，必有所圖。”
    “所圖為何？”
    “上黨！”
    李助聞言，并未感意外。
    劉芒在河東繞來繞去。不戰不退，已引起李助警覺，他也有和侯君集同樣的顧慮。
    只是，劉芒就在眼前，棄之不理，回撤陭氏。李助實在不甘心。
    “如何應對，老侯有什么想法？”
    “退回陭氏，固守上黨、王屋山，乃穩妥之策。”
    “追了這么多天？退？不行！”杜壆袁朗急了。
    李助擺擺手。“聽老侯說完。”
    “還有一策，那劉芒既然甘冒風險，以為誘餌。我們可以將計就計。”
    “哦？如何將計就計？快說說！”連杜壆等人都甚感興趣。
    “他駐軍白波谷，不戰不退，自然是想吸引牽制我軍。我軍若直接進軍，便正中其下懷。如果對其不予理睬。做出回退陭氏姿態，則其圖謀將落空，必不甘心。”
    “好想法！”李助已隱約猜到侯君集的用意。
    “我軍主力作出回撤陭氏之勢，劉芒企圖落空，必然會隨我軍東進，以求吸引我軍注意。此時，遣一部奇兵，從西線呂梁山一帶繞行至永安一帶。切斷其北退太原之路。到那時，我主力突然發起進攻。那劉芒所率兵力極為有限。必為我軍所破，而北退之路被阻，劉芒可擒也！”
    “好主意！”杜壆袁朗雖然有些看不起侯君集，卻不能不夸他的主意陰險、高明。
    “西線？可有隱蔽運兵之路？”
    “有。”
    在天王寨時，侯君集常往太原販運私鹽。西線呂梁山腳的小路，就是他們販私鹽的通道。
    “好！”
    李助大喜。立刻仔細籌劃部署。令袁朗侯君集帶王屋山部分精銳，立刻出發，借夜幕掩護，秘密潛行至河東西北，呂梁山一帶。繞道包抄至永安，阻斷劉芒北退通路。
    李助杜壆率上黨軍及馬勥等王屋山余部，東渡汾水，做出不再和劉芒軍糾纏的姿態，大張旗鼓，一路向東，回撤陭氏。
    白波谷，劉芒很快收到消息。
    “什么？上黨軍東渡汾水，要回陭氏？”
    牽制敵人幾天，始終未交戰，被對手識破意圖并不奇怪。
    按時間推算，徐達部應該已經攻占長子。即便李助杜壆等回撤陭氏，也無法改變上黨戰局。
    但，劉芒不甘心。
    牽制李助，除了配合徐達部占領長子，劉芒還希望能一舉將這伙敵人吃掉。
    對劉芒而言，李助袁朗兩伙敵人，是到了嘴巴的大肉，吃不到嘴里，饞啊！
    況且，如果讓他們退回陭氏，雖然改變不了上黨戰局，但留下這么一大股敵人，如鯁在喉，很麻煩。
    不行！
    必須設法拖住敵人，不能讓他們退回陭氏！
    最簡單的辦法，就是隨敵人一道渡過汾水，接近敵人、騷擾敵人，再次將局面拖至自己一方籌劃好的軌道！
    “不可！此舉風險太大！”斛律光堅決反對。
    “必須這樣做，不解決這股敵人，上黨和河東永無寧日。”
    放任敵人退回陭氏，確實遺憾。但斛律光更擔心劉芒的安危。“既然如此，屬下請我主先行北撤，某將兵東渡汾水，充當誘餌！”
    “嘿嘿，明月將軍，你這個誘餌不夠大，我必須親自去，才能引誘他們上鉤。不要爭辯了，就這么定了！”
    劉芒冷靜且果斷地做出決定。
    李助袁朗等駐扎臨汾，不再追擊，讓單雄信等松了口氣。
    單雄信徐世績引兵進入聞喜，隊伍有了喘息休整的機會，但擔心也隨之而來。
    敵軍突然停止行動，必然會調整策略，另作圖謀。
    徐世績秦瓊派出一批批斥候游騎，在汾水南岸，密切留意李助袁朗部動向。
    “報！敵人正在東渡汾水，準備回撤陭氏。”
    眾英雄皆大惑不解。
    李助袁朗為何放棄追擊了？
    敵軍意圖，難以看透。而少主劉芒遠在白波谷，中間隔著敵軍盤踞的臨汾，無法取得聯系。也無從得知劉芒的想法。
    怎么辦？
    眾人把目光全部投向徐世績。
    如此局面，徐世績也如在云霧之中，難以看破。
    戰局，如棋局，是一場博弈，是雙方互設陷阱、互破迷局的過程。
    所謂知己知彼。看不出對手一招棋后暗藏的陰險手段，是行兵大忌。
    但是，如同紋枰論道，即便看不穿對手的后續招法，也要行棋，因為若是停招不下，就已經輸了。
    見招拆招，是為將。在迷局中，找到應對之策，方為良將。
    最正確的選擇未必能夠發現，退而求其次，一些貌似平庸的選擇，卻也是簡化迷局的有效手段。
    沒有時間猶豫，必須立刻做出抉擇！
    做抉擇的原則只有一個：敵人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我們應該做的。
    敵人既然要脫離戰斗，我們就要去騷擾、牽制，讓其無法完全脫身。
    徐世績做出決定：向東北方向進發，騷擾敵人側翼，待查明敵人企圖，再做決斷。(未完待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