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tǒng)說，鄧艾代入問題，讓劉芒去問鄧艾自己，當(dāng)然是開玩笑。
    不過，劉芒在與鄧艾交流的過程中，還真的找到了問題的答案。
    只是，聽鄧艾訴說以往經(jīng)歷，令人頗感心酸
    南陽新野鄧氏，是傳承于戰(zhàn)國的顯赫望族。
    但將鄧氏推向頂峰的，是東漢開國功臣，位列云臺二十八之首的鄧禹鄧仲華。
    鄧艾雖也姓鄧，據(jù)說，和新野鄧氏，有親緣關(guān)系，卻無從考證。
    但是，一個是名門望族，一個是破敗寒門。
    莫說新野鄧氏不認(rèn)這門親，便是人家認(rèn)這門親，鄧艾一家也沒臉面去攀這門富貴。
    鄧艾一家，人丁不旺。自幼喪父，鄧艾和母親相依為命。
    那時，鄧艾還沒有大名。和其他窮苦人家的孩子一樣，只有阿貓阿狗一類的小名。
    家雖貧寒，但母親還是省吃儉用，供鄧艾讀書識字。
    恰逢災(zāi)年，鄧艾一家實(shí)在熬不下去了。
    正趕上袁術(shù)將偽漢朝廷國都遷往壽春，鄧艾一家，跟著遷都的隊(duì)伍，逃荒到了潁川。
    途徑許昌。鄧艾讀過書，聽說過潁川四長的大名。
    潁川四長之一的太丘令陳寔，也就是陳群的祖父，死后葬在許昌。
    鄧艾，仰慕陳寔德高望重，特意去陳寔墓前拜祭。
    陳寔墓碑上的兩句話，“文為士范，行為士則”，說的是，陳寔的文章、德行，堪稱士人學(xué)習(xí)的規(guī)范和楷模。
    鄧艾感觸頗深。便取其中之字，為自己取名鄧范，冠字士則。
    鄧艾一家，在潁川的日子也很艱難。
    后來，劉芒擊敗袁術(shù)，奪取了潁川和南陽。
    劉芒在兩地推行新政，減免稅賦，修生養(yǎng)息。
    鄧艾一家，又輾轉(zhuǎn)回到老家新野，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鄧艾給自己取了好名字，很是驕傲，難免向同族之人顯擺。
    不曾想，新野鄧氏有一子弟，取名也是鄧范。
    人家是名門望族，怎肯與窮人家的孩子共用同一個名字。
    新野鄧氏勒令鄧艾改名，鄧艾只好被迫放棄了為之驕傲的“鄧范鄧士則”
    人，地位低下，就要受氣。
    失去財(cái)產(chǎn)、失去土地，失去房屋，是底層窮人的宿命。
    對窮人而言，失去性命，都不可怕，那不過是一種解脫。
    為之驕傲的名字被人奪了去，連取名的權(quán)利都被剝奪，才是最悲慘的！
    沒有辦法
    只能改名“鄧艾”。
    而“鄧艾”并非正兒八經(jīng)的名字。
    鄧艾自幼口吃，遭人嘲笑。
    鄧艾暗暗發(fā)誓，要改掉口吃的毛病。
    但是，口吃不是發(fā)誓就能改的啊！
    鄧艾還真有韌勁
    經(jīng)過多年努力，每當(dāng)開口說話，先咬牙使勁，憋出一個“哎”字，然后就能順暢地說出后面的話。
    雖然無法完全克服這天生的毛病，但好歹算克服了一半o(╯□╰)o
    而周圍的人，便用“哎”來稱呼他。
    這樣稱呼，自然有嘲笑侮辱之意。
    鄧艾雖然有氣，但大家都這么叫，也是無奈。
    別人嘲笑，不可怕。
    關(guān)鍵是自己不能瞧不起自己！
    “鄧范”不能用了，索性改名，就叫“鄧艾”！
    等到出頭之日，看看誰嘲笑誰！
    家里窮，勞力少，地也少，生活難以為繼。
    武關(guān)通道打開，同鄉(xiāng)很多人穿越大山，跑去弘農(nóng)走運(yùn)貨物。
    雖然有風(fēng)險，但確有人掙了不少錢。
    于是，鄧艾便加入了小販隊(duì)伍。
    販運(yùn)私貨，養(yǎng)家糊口是目的之一。
    穿越大山，才是鄧艾的興趣所在。
    鄧艾喜歡讀書，而更感興趣的，是軍事。尤其喜歡研究各種山勢地形，研究各種戰(zhàn)法。
    販運(yùn)途中，鄧艾沒事就研究。
    一個連飯都吃不飽窮人，販運(yùn)貨物途中，沒事對著大山比比劃劃，“哎、哎”地說這里適合扎營，那里適合駐扎多少兵
    同行的小販，各種嘲笑。但鄧艾早已習(xí)慣了，對于各種嘲諷和奚落的抗性已滿，完全無視。
    甚至，將那些嘲諷和奚落，當(dāng)成加油助威！
    也是機(jī)緣巧合。
    這次販運(yùn)貨物，遭遇一大股山賊。
    同行小販和南陽信使都嚇懵了。
    此時，鄧艾挺身而出！
    雖然沒有能力對付大群山賊，但鄧艾會跑！
    仗著對山勢地形的了解，鄧艾帶著小販們，跟頭把式地跑，跌了數(shù)不清的跤。雖然狼狽，但總算保住性命。
    正因這段經(jīng)歷，讓鄧艾得以見到劉芒。
    鄧艾的經(jīng)歷，讓劉芒感慨萬千。
    以前，劉芒總覺得自己的出身苦。
    但和鄧艾相比，自己簡直就是生活在安樂窩中！
    地雖少，卻能自給自足。
    房雖破，但能遮風(fēng)避雨。
    飯菜雖粗，但能吃飽喝足。
    家里雖窮，但童年和少年時期，一直有父母的陪伴和呵護(hù)。
    就算再苦、再窮，起碼沒人來搶自己的名字！
    因?yàn)榍笆赖脑颍瑒⒚⒖傆X得自己的名字別扭。
    可是，看看鄧艾，被迫放棄了心愛的名字，而改用滿是嘲諷之意的“艾”字為名，劉芒終于覺得，擁有一個專屬于自己的名字，是多么的幸福！
    名者，尊嚴(yán)也！
    名之尊貴，他人不可直呼！
    “士載。”
    “”鄧艾木然
    雖然冠字“士載”，但周圍的人，從沒這么尊敬地稱呼過他！
    娘，喊他的乳名。
    別人，只會“哎、哎”地叫他。
    鄧艾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劉芒的身份。
    身為當(dāng)朝權(quán)勢最大的劉太尉，竟是第一個以表字尊稱自己之人！
    “士載？”
    劉芒又喊了一聲，鄧艾仍然沒有反應(yīng)。
    鄧艾不是被感動了，而是，他半天都沒反應(yīng)過來，劉芒是在叫他！
    終于回過神來，激動也姍姍來遲。
    “哎太尉”鄧艾眼噙熱淚。
    “被迫放棄了心愛的名字，傷心嗎？”
    說不傷心，是假話。但是，鄧艾的心，早已被傷得千瘡百孔，無處可傷了。
    “哎”了一聲，點(diǎn)點(diǎn)頭，又搖搖頭。
    “名字，代表著尊嚴(yán)，但也只是個稱呼。我年幼時，鄉(xiāng)里紈绔，喊我‘卵娃子’，我也只有無奈。名字的尊嚴(yán)，是自己爭取來的。如果自怨自艾，那么，不管名字含義如何深遠(yuǎn)，也只是個稱呼而已。”
    “哎懂了。”
    “名字能改變，而心不能變！既以艾為名，我希望，也相信，你能為這個名字，爭取到該有的尊嚴(yán)！”
    “恩！”這一次，鄧艾沒有一點(diǎn)口吃，堅(jiān)定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劉芒用力派了派鄧艾的肩膀。
    “哎太尉稱有事詢問，敢問何事？”
    “哦，我想知道，山間是否有通往雍涼方向的小路。”
    “有！”
    “有？！真有能通行之路？”鄧艾回答得如此肯定，甚至都沒口吃，弄得劉芒不敢置信。
    “有！”鄧艾重復(fù)了一遍，語氣十分堅(jiān)定地答道：“哎只有人所莫敢行走之路，而無不通之路！”(未完待續(x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