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從針織局出來的時候定了好幾身新衣裳,叫紅葉來問話的事沒人知道,如意有身孕,關起門來休整也沒人敢說什么。
紅葉之前被太后身邊的姑姑帶去問過話,太后能把她想起來,慧貴妃便不敢輕而易舉的動手對紅葉做什么,怕被太后身邊的人拿到了把柄。
紅葉不知道這里面的門路,心里害怕,便只能憑借本能抓住自己面前唯一的一根稻草。
棋局執子,便已經開始了。
她今天去針織局的消息說是傳給太后聽的,實際上如意是特意傳給后宮里的人聽的。
心里有鬼的人聽了這個消息便會蠢蠢欲動,有所動作。
紅葉是引子,也是好牌。
遭人誣陷,被人拋棄的滋味,海常在也該自己來嘗一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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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辰給四皇子定名字的時候是親自去的承禧宮。
他自己擬定的名字,沒有經過內府,還是彰顯了對這個兒子的器重,雖然可能來得晚了一些了。
李雙林親自來傳話的時候,正好是海常在她們在御花園遇到如意后前往承禧宮的時候,剛坐下來還沒寒暄兩句呢,李雙林就把海常在的話打斷了。
自從李雙林把德勝帶在身邊以后,后宮里來往奔波都是德勝在跑,今天李雙林過來,慧貴妃眸子里的光都亮了兩分,說話的時候不自覺帶著笑意,大概是因為李雙林也笑著,喜氣溢滿了整個承禧宮。
李雙林說景辰待會兒會過來,晚膳在這里用,夜間有些折子要批閱,以免來回折騰,就在承禧宮里順便歇了。
年節以來,景辰宿在承禧宮里的時間屈指可數,如意被軟禁的那段時間來看過四皇子,也歇過,但是兩人都沒說什么話,景辰也是忙自己的事,很夜了才會回房間來,襲衣就那么睡了。
秀選定下來之前皇后去找過景辰,有傳言說皇后是為了四皇子進言,但慧貴妃知道不是,皇后是為了自己,可心里也有些期待,若皇后真拿四皇子的事做借口,景辰會不會放在心上。
等了那么久,終于等到了。
四皇子快要半歲了,這個名字來得遲,景辰想著給點補償,讓承禧宮也熱鬧熱鬧,將來孩子大一些了,也不會覺得自己的父皇不愛自己。
自年節蘇靜儀和如意發生沖突自己與景辰爭執之后,景辰對她就一直淡淡的。
她嘗試了一些緩和關系的辦法,但是效果都不是很好,景辰不是蠢笨的人,不會察覺不到她試探的靠近。
可惜慧貴妃實在是太驕傲了,哪怕是服軟求和,也做不到楚楚可憐,低聲下氣些。
景辰也就揣著明白當糊涂,雖然來,兩人卻沒有任何親密的舉動。
今天李雙林笑著過來,看來景辰心情還算不錯,慧貴妃不想去想景辰是為了什么高興,也不想知道他這么把四皇子放在心上到底是因為自己還是因為如意與文氏的交情,她只想借著這件事和景辰好好說說話,再這么僵持下去,她也吃不消了。
她有她的驕傲,可她心里也還是有景辰的。
海常在在旁邊愣了一下,隨后反應過來,笑著恭喜慧貴妃,她本來還想跟慧貴妃說說如意那丫頭現在太囂張了之類的話,可李雙林把她看著,似乎還有話要單獨跟慧貴妃說。
海常在尷尬的收了笑,站起身來給慧貴妃福身行禮,和豫貴人曹答應一塊兒離開了。
罷了,明日再來說吧。
等海常在她們離開,李雙林才上前一步:“貴妃娘娘晚膳隨便備些就是了,皇上最近用得淡,冬日里愛吃的那幾樣都撤了,近幾日愛吃點爽口的。”
慧貴妃頷首示意夏蘭,取金葉子來遞給李雙林:“多謝李公公。”
李雙林接過,稍微抬起身子一些來:“娘娘寬心,皇上此番過來,就是為著四皇子的名字和陪娘娘來的,娘娘千萬順著些皇上,皇上最近心情很不錯,必然能和娘娘冰釋前嫌。”
慧貴妃嘴角含笑,看上去情緒起伏不大,可眼睛里的期許遮蓋不住,讓夏蘭和李雙林到旁邊把景辰偶爾過來批折子的房間收拾出來,然乎又讓宮女去傳乳娘抱著四皇子過來。
慧貴妃和四皇子相處的時間不多,大部分時候都是乳母帶著,這么大的孩子大部分時間都是吃了睡,只要健健康康的就好。
四皇子被抱來的時候還在睡覺,慧貴妃從乳娘懷里接過來,太久沒抱了,突然抱這么一下慧貴妃還驚了驚:“怎么這么重了?”
乳娘笑:“四皇子如今能吃能睡,自然要重了,娘娘您瞧,四皇子如今白白胖胖的,太后見了肯定高興呢。”
那倒是,小孩子臉圓圓的,小手小腳都蓮藕一樣軟乎乎的,的確招人憐愛。
只是這樣疼愛的表情不會出現在慧貴妃臉上,她只是笑得很客氣,沒有一個真正的母親對自己的孩子無條件驕傲慈悲的模樣。
她從心底里知道這是她養的孩子,卻不是她的孩子,她們母子之間會有千絲萬縷的聯系,卻沒有血脈的連接。
她會對他嚴苛,會盼望他成才,得到景辰的喜歡。
但也到此為止了,就像此時此刻,她抱著四皇子,心跳依舊緩慢而平靜。
夏蘭回來的時候說李雙林已經走了,他要去跟著景辰一塊兒過來,折子什么的都要盯著些,免得下面的人毛手毛腳。
慧貴妃頷首,又問過乳母一些四皇子的近況。
景辰是半個時辰后到的,進來的時候就看見慧貴妃摟著四皇子在屋子里慢慢走,四皇子似乎是醒著的,一群人圍著逗他,連景辰進來都沒有發現。
李雙林輕咳了兩聲,那邊的視線才看過來,紛紛散開給景辰行禮問安。
慧貴妃抱著孩子,景辰抬手制止她,讓她坐下。
屋子里很快就因為景辰的到來熱鬧忙碌起來,他湊過來看了一眼四皇子,果然醒著,嘴里吐泡泡,睜著一雙好奇的眼睛打量景辰。
景辰拿手指逗他,四皇子抓住了就要往嘴里送,被慧貴妃稍微抱開一些。
“四皇子如今可有勁了。”慧貴妃輕聲說一句,臉上的表情比景辰不在的時候真情實感得多,看上去倒的確是喜歡孩子的樣子,滿眼的慈愛。
自從年節以來景辰就對慧貴妃有很多看法,好的壞的,糅合在一起,但四皇子在承禧宮的確養得很好,吃穿都是上好的,一看就是花了不少的功夫。
不管對慧貴妃有再多的看法,她沒有再傷害孩子,景辰就姑且能夠算作碧仙閣那次的確是慧貴妃年輕沒有經驗太過著急了才一時糊涂,并不是真的心腸惡毒要給孩子吃那樣的東西。
她也是失了孩子的人,四皇子在她膝下,兩人都在彼此身上尋找溫暖。
景辰希望慧貴妃能夠給四皇子這樣的溫暖,等四皇子長大一些后,即便知道慧貴妃不是他的生母,知道自己的生母已經不在這個人世了,也能因為這樣的溫暖而有所寬慰。
景辰摸一把四皇子的小臉蛋,看向慧貴妃:“他在你這里很好,瞧著重了許多。”
慧貴妃輕笑起來,起身到景辰跟前,把四皇子遞給他:“皇上親自抱抱吧,可不止重了一點,臣妾每天抱著只覺得懷里沉甸甸的,也抱不了多久的。”
景辰笨拙的把孩子抱過來,顛了顛:“還真是。”
剛說完這話,景辰就覺得自己懷里一陣溫熱,緊跟著身上就傳來了一片濕熱的感覺,他意識到什么,扯了扯嘴角,低頭看。
這個小家伙,他剛抱上,怎么就尿了!
景辰有點黑臉,可畢竟是自己的兒子,他還沒說什么呢,這個小家伙倒是先嘴一撇,哇哇的哭出了聲。
他還委屈難受上了。
慧貴妃在旁邊看得楞住,沒忍住笑出了聲,還掩嘴小聲道:“臣妾可不知道呢,皇上別這么看著臣妾。”
夏蘭也在旁邊掩嘴輕笑,連李雙林都沒忍住,小聲道:“皇上,四皇子這是太久沒見父皇了,高興的呢!”
景辰瞪他:“好賴是沒尿你身上,尿你身上你樂意?”
李雙林立刻接話:“哎喲,那可是太樂意了,奴才的榮幸,奴才的榮幸!”
說完這話,夏蘭也沒憋住,笑出了聲。
景辰黑臉黑了一半黑不下去,把孩子抱給乳娘,父子兩正好都去換衣裳。
慧貴妃這里倒是備著景辰的幾身常服,不過都是年前的款式了,太久沒穿,竟然也合身。
景辰理著衣袖口進來的時候,慧貴妃正在用長銀筷擺盤子里的糕點,光纖柔和的落下來,景辰聽見她小聲跟夏蘭說這個是皇上喜歡吃的,她和皇后,對這些事情都還算上心。
只是慧貴妃的脾氣太倔了,皇后尚且會私下里服軟,說些心里話給自己聽,慧貴妃卻永遠不會,白天黑夜,她都是她,她的軟弱,只留給夜深人靜獨處時候的自己。
景辰看了一眼,轉身出去,李雙林緊跟著,問景辰怎么了,景辰嘆口氣,說自己透透氣。
等估摸著慧貴妃的糕點擺放的差不多了,景辰才重新邁過門檻進去。
四皇子被抱下去就沒再抱回來了,小孩子哭起來還是難哄的,怕吵著景辰和慧貴妃說話。
景辰坐下來以后,慧貴妃便把糕點盤子往他那邊推了推,不太自在的請他嘗嘗,小表情多得很,偏還要端著自己的驕矜,故作無事的喝茶。
景辰拿了一塊咬,含糊道:“味道不錯。”
慧貴妃臉上浮上一點紅暈,明顯開心很多。
今天來是有目的的,景辰吃糕點的時候沉默著沒說話,慧貴妃便也這兒陪著不說話,她不是那種會主動發問或者沒話找話的人,所以有時候景辰甚至會覺得她有些無趣,可轉念又想想,她的無趣,也正是她引以為傲的教養,自己不也一樣無趣么?有什么資格說她。
一塊糕點吃完,景辰接過慧貴妃遞來的帕子擦擦手,往她那邊側了側身子:“四皇子滿月的時候,朕原本就該給他想個名字的。”
慧貴妃手上的動作一頓,垂下眼簾:“皇上太忙了,臣妾和四皇子都理解的。”
景辰沒再接著往下說,慧貴妃和他心里都清楚的一些事,沒有必要挑破了擺在臺面上來。
“朕這幾天想了好些字,敲定來敲定去,覺得長子還是應該有一個寓意更堅強的名字才好,你性子便很要強,養出來的孩子也對得起這個名字。”景辰說得柔緩,拉過慧貴妃的手一筆一劃寫下。
筆畫太多,景辰來回寫了三遍,慧貴妃才瞧出來:“毅?”
景辰頷首,松手笑起來:“不錯,承毅,你覺得如何?”
果決而堅定,慧貴妃覺得很好。
她默默念了好幾遍,知道這是景辰自己定的而不是內府擇的字已經很滿意了。
至少景辰沒有敷衍這個孩子,對他們蘇家終歸也還是器重的。
名字敲定,慧貴妃心情大好,景辰也順勢問了問慧貴妃近來四皇子的情況,因為早前從乳娘那里做了功課,倒也算對答如流。
景辰坐了會兒,惦記著自己還沒批閱的折子,跟慧貴妃說好明日帶著四皇子一塊兒往太后那邊去請安的事情以后才往隔壁廂房去。
景辰一走,李雙林等人自然也就跟過去了,兩人之間的氛圍緩和不少,慧貴妃已經覺得可以了,事情終歸會隨著時間的長短而慢慢被沖淡的。
只要她陪著景辰的時間夠長,該得到的東西終究會得到。
夏蘭招呼著宮人們跟過去伺候,順便把慧貴妃精心擺好的糕點也一并送過去了,屋子里的人都跟出去,夏蘭才靠近慧貴妃耳邊輕聲道:“娘娘,恪常在好像往針織局那邊去了。”
慧貴妃微微挑眉:“她怎么出來了?太后不是把她當寶貝藏著么?”
夏蘭:“是,近來似乎是胎像穩定了,準備要出來走動走動,奴婢聽說太后是讓她去御花園選花送到永壽宮去的,不知怎么的突然又想去做新衣裳了。”
“她愛做就做吧。”慧貴妃微微皺眉,景辰在這里,她不太想聽如意的事情,“左右現在她肚子里懷著,想一出是一出也沒人敢說她什么。”
夏蘭沉默了會兒,聽出來慧貴妃不想在這時候壞了心情,正琢磨著要不要提一下紅葉那個丫頭的事的時候,慧貴妃突然站了起來朝外走去:“給皇上的茶還是本宮自己來泡吧。”
親手擺放糕點,親自倒茶,對慧貴妃來說便已經是最大的妥協讓步以及求和了。
從前在王府的時候,她就是這么給景辰和皇后泡茶的,那時候皇后還很喜歡她泡的茶。
慧貴妃腦子里很短暫的跑出一些片段來,她眨眨眼,那些過去的碎片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下午的時光還是過得很愜意的,慧貴妃不是皇后,她不喜歡在房間里默默的等著景辰,她就算是不說話,也要呆在景辰看得見的地方做自己的事情,讓景辰知道她在陪著他。
偶爾看見書上的好句子也會拿去給景辰看看,兩人隨意說上幾句話,氣氛也算是溫馨的。
好像天氣暖起來了,人的心也變得暖起來了。
·
如意領著人回到永壽宮,還沒溜回小路上呢,就被莫顏姑姑喊住了。
“小主回來了。”
如意回身,對莫顏姑姑笑笑。
莫顏往旁邊側了側身子:“太后叮囑,小主回來了務必到跟前說話,奴婢在這里等小主好一會兒了。”
如意深吸口氣,然后重重吐出,她松開趙嬤嬤的手,小聲道:“你們都先回去吧,我陪太后說說話,待會兒自己回來就好。”
趙嬤嬤應聲說好,看著如意跟莫顏姑姑走遠,進了正殿里,才回身對響翠他們道:“你們回去收拾著,我在這里等小主,待會兒一并回來。”
如意跟著莫顏進屋,太后還是老樣子,在窗邊瞧新奉來的珠花。
前段時間睿親王妃孝敬了太多,太后正想著后宮里都賞點,不過怎么賞里頭也有門道,如今小佟氏剛進宮,不能叫佟家覺得皇家不重視,也不能叫皇后覺得太重視,傷了哪邊都不好,所以太后遲遲沒有個定論。
如意上前福身行禮,小聲的喊了太后站到一旁。
太后舉著珠花在陽光下看,輕聲道:“御花園怎么樣?花都開繁了嗎?”
如意笑:“是,一簇一簇的,好看得很,改日臣妾陪著太后去看看。”
“出去走走,心情如何?有沒有什么收獲啊?”太后話里有話,她故意這時候放如意出去,原就是有慫恿如意的意思,不過她老人家不過問,更不會承認,能不能成,全看她自己,要是自己蠢笨引火燒身,該打還是一樣打。
如意還是笑:“是,心情很好,收獲了滿園春景,替太后選了好花來,還做了幾身新衣裳。”
太后手中動作一頓,把手里的珠花放下,抬眸看如意,像是帶著笑意:“你選的花哀家瞧過了,盡是些小姑娘喜歡,又嬌又艷。”
如意不好意思的福身:“臣妾不如太后眼界,只瞧著這些花好看,瞧著喜慶,想著太后要看春景,便琢磨著裝扮得熱鬧些,以為太后會高興呢。”
太后被如意逗笑,倒也不是不喜歡,只是很久沒人這么琢磨了,太后覺得稀奇。
莫顏姑姑在旁邊搭話:“太后喜歡呢,就是花房那些奴才總送些清雅的來,太后瞧慣了罷了,小主看,窗臺邊不擺著么,下回再多送些才好。”
太后嗔一眼莫顏姑姑,莫顏掩嘴笑,不接著說了。
被莫顏姑姑這么一打岔,氣氛一下子變得輕快起來,太后撥弄面前的一堆珠花,沒一會兒外頭就進來個人,站著不知道好不好說話,太后頷首讓她說才開口。
“回太后,皇上往慧貴妃娘娘那邊去了,四皇子名字已經定了。”小宮女緩緩道來。
太后示意接著說。
景辰定字,自然是和太后說過的,今日定下,太后是讓如意也聽聽。
小宮女接著道:“定的毅字,取承字輩。”
承毅啊。
如意一時還不知道是哪個毅字,心里默念過,心想下回見著景辰,一定要把四皇子的名字寫會。
小宮女匯報完便退下了,如意還在想名字的事,太后突然對她擺擺手:“你過來。”
如意乖乖過去,俯身看太后手里的東西。
太后把其他珠花都推到了一邊,面前整齊擺著的,都是雕刻著各種花的珠玉,常見的漂亮的花朵,都在這里了。
為了雕刻出來更好看,自然和真花又有細微的差別,有的兩三朵聚在一起,有的便只是單獨一朵,有的連著葉子做點綴,有的輔以旁的紋路,色調鮮艷,工藝絕佳。
太后讓她看,如意便仔仔細細的看,沒看出是怎么個意思,拿余光撇太后的臉色。
好半響,太后才開口:“你瞧這些花,和御花園的花比起來,哪個更好看?”
如意眨眼,不明白太后為什么這么問,但還是認真回答:“雕刻的花朵很美,永恒的停留在這一刻,但臣妾更喜歡御花園里簇擁在一起的花,是鮮活的。”
太后抬眸看她:“花園里的花,美麗卻短暫,這個季節過了,便枯萎了,這珠玉上的花卻能夠長久的留著,不好么?”
如意搖頭:“珠玉上雕刻的花能長久的留著,可終究是冰冷的,不管是花還是人,不管生命短暫還是長久,只要真正燦爛的活過,就是有溫度的。”
太后嘆口氣:“多少人的燦爛,就和花兒一樣短暫,可惜,可嘆吶。”
如意怔了怔,她不知道太后想到了什么,或許在太后的心里有自己的解答,問自己也不過是一時興起,她的回答如何,都不重要。
但太后的目光透著落寞,如意不想讓太后有這樣的眼神,她雙手握緊,隨后勇敢的上前一步,握過了太后的手,輕聲道:“臣妾以為,花開的時候是美麗的,只要盡力綻放過,哪怕是花落的時刻到來,也算是一種圓滿吧。”
只要盡力活過。
哪怕短暫一瞬,也是另一種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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