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里，我嘿嘿一笑道：“所以，我們先不出戰(zhàn)，坐等最后一個就行，另外。謝邂，你的惡鬼匕，明天借給錦瑟使用一下，有了惡鬼匕，再加上四大神將，錦瑟完全可以逼得那家伙使出千魂傀儡來，只要千魂傀儡一出現(xiàn)，我們就贏定了。”
    大家齊聲說好，當下各自休息。我們也不敢大意，我和夜白衣值班，讓其他人休息。下半夜再換謝邂和七殺公子。
    過了一會，估計大家都睡了，有我和夜白衣值夜，自然可以放心入睡。
    我和夜白衣一個站在門外。一個坐在門內(nèi)，我從里面看著外面的夜白衣，一襲白衫，長身玉立，在魔界特有的藍色靜夜之中，顯得愈發(fā)的瀟灑，忍不住八卦心起，問道：“白衣，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夜白衣正在仰面向天。不知道在看些什么，魔界的天空，沒有星星和月亮，只有無邊無際的幽藍，可他的目光卻那么的深邃，好像在看鮮花盛開的剎那一般，連眼皮都沒眨一下，就直接回了我一句：“不能！”
    我笑了笑，還是問了出來：“難道你看不出來兮兒對你的心意？你是榆木疙瘩還是石頭腦袋？怎么就一點都不透亮呢？要是你看不上人家，你就說一聲，我替你回了。也省得人家小姑娘整天神魂顛倒的。”
    夜白衣忽然更加的沉靜了下來，甚至連眼睛都緩緩的閉上了，過了許久，才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道：“小云，你第一次殺人，是什么感覺？”
    我頓時一愣，努力回想了一下，卻已經(jīng)記不起自己第一次殺人是什么時候了，只好苦笑搖頭道：“忘了，我都忘了我第一個殺的人是誰了。”
    夜白衣這時終于轉過頭來，看了我一眼道：“忘了好！能忘了這種感覺的人，才是天生的殺手，但愿你一輩子都不會想起來。”
    “但是我沒忘，我永遠都記得，我殺的第一個人，是和我一起訓練的伙伴，那是我們訓練的最后一課，也是我們最后一次的考核，勝者出山，輸者死！”
    “在我們一起接受訓練的五年里，我們同吃同住，一起練習各種殺人的技巧，五年啊！我們的感情，好的就像兄弟。”
    “可當我們聽到這個考核題目的，一齊呆住了，他大吼大叫著不同意，我卻毫不留情的一劍刺向了他的咽喉。”
    “我知道他能躲開，我們在五年里，起碼練習過上萬次怎么應對這種忽然的襲擊，可他卻沒有躲，看向我的眼神，卻多了一絲悲傷和決然。”
    “我永遠都記得，那一劍刺穿他皮膚，刺進他咽喉時，長劍和氣管的摩擦聲，我都聽的清楚，他想說話，可氣管已經(jīng)被我的長劍堵住，只能發(fā)出類似垂死掙扎的嘶鳴聲，可我卻非常奇怪的聽懂了，他在告訴我，他不怪我！”
    “當時我只說了三個字-對不起！隨后就抽出了長劍，既然我無法改變已經(jīng)殺了他的事實，只能讓他死的痛快點。”
    “鮮血噴射，染紅了我的衣服，我覺得自己的全身都被那鮮血侵蝕了，我瘋了一樣的脫光了自己所有的衣服，洗了十七八遍澡，皮膚都快搓破了，還是覺得自己一身是血，永遠都洗不干凈！”
    “從那之后，我永遠都穿一身白衣，可我知道，我穿的衣服再純潔，也無法掩蓋我一身的罪孽，之所以還如此偏執(zhí)的穿一身白衣，只是單純的心理因素，我想把自己的雙手血腥、一身罪孽全都隱藏起來，直到有一天，我會用自己的鮮血，去洗干凈我的靈魂。”
    “可這些年來，我被義父賞識，倚為心腹，受人禮遇，自當銜環(huán)以報，所以我不斷的替創(chuàng)世殺人，和創(chuàng)世作對的，殺！和義父作對的，殺！沒和創(chuàng)世作對，但會阻礙創(chuàng)世發(fā)展的，也殺！”
    “總之，一切該殺的不該殺的，我都殺了不少，身上的罪孽，越積越多，雙手的血腥，一條命根本就不夠還的。”
    “人越殺越多，心越殺越冷！”
    “我清楚的時候，總有一天，我會為我自己所造下的殺孽，付出代價，我孜然一身，無牽無掛，所能付出的代價，也就是我這條命了。”
    “這個時候，雖然目前還沒來臨，可終究會來臨，我甚至能感覺的到，這一天距離我的腳步，已經(jīng)越來越近，你懂嗎？ ”
    我頓時驚呆了，之前我只覺得夜白衣淡定從容，冷靜客觀，遇上天大的事，也不會露出一絲驚慌的表情來，可我從來沒有想到，夜白衣竟然還有悲觀陰郁的一面。
    展現(xiàn)在我面前的，是一個全新的夜白衣，也許，這才是他的真正面目。
    可奇怪的是，他說的話，我居然真的都懂！
    他不是瞎子，兮兒對他的情意，他一清二楚，他也不是不喜歡兮兒，那么乖巧的女孩子，誰能不喜歡呢！他是不敢！
    連喜歡一個人的勇氣都沒有了，可見他對未來有多恐懼！
    可我偏偏無法說出什么寬慰夜白衣的話來，他不是謝邂，什么事都可以笑著面對，夜白衣雖然一直穿一身白衣，卻一直身處黑暗之中。
    所以我只問了一句：“你在擔心誰？冥夜嗎？”
    夜白衣苦笑著搖了搖頭道：“冥夜不會真的殺了我，就像我也不會真的殺了他一樣，不然我們倆爭斗了這么久，早就該死一個了，你別忘了，我們所修煉的，都是殺人的技術。”
    “說白了，冥夜就是另一個夜白衣，夜白衣就是另一個冥夜，我們雖然身在不同的陣營，卻都明白這一點，別看我們只要一逮到機會，就會死咬對方不放，可當真正到了生死關頭，都會手下留情，誰能殺死另一個自己呢？”
    我頓時眉頭一皺道：“那還有誰？天煞？黑水？五毒？還是其余的天魔地魔？”
    夜白衣忽然不說話了，又緩緩的轉過頭來，淡淡的一笑道：“謝謝你！不過，我想自己面對。”
    這句話看似沒頭沒腦，卻代表著我們都明白了對方的心意。
    我之所以一直追問誰會對他有威脅，當然是想替他除了對方，我從來不怕沾上血腥，走上這條路，我就沒準備回頭，夜白衣現(xiàn)在是我的兄弟，我的兄弟有事，我就替他做了對方，再簡單不過的道理。
    夜白衣懂了，但他不領這份情，他要自己去面對自己的宿命。
    我們都是男人，所以他這么一說，我也就知道，他的事，我無法插手了，我一旦插手，就算他能戰(zhàn)勝他擔心的那個人，可也再也無法戰(zhàn)勝自己的心魔。
    現(xiàn)在困擾夜白衣的，就是他自己的心魔！
    如果他能戰(zhàn)勝自己的心魔，夜白衣會更上一層樓，或許會更冷酷，或許會更從容，但如果他戰(zhàn)勝不了自己的心魔，則一定會被心魔所吞噬。
    一旦被心魔吞噬，那么，等待他的，也就只有一個結果，那就是死亡！
    于是我笑了，大笑！豆宏助才。
    一邊大笑一邊說道：“別搞的那么悲情，不管你將要面對的是誰，我都相信你，你也應該相信我，只要我還沒死在你前面，我一定會站在你身邊，不但有我，還有謝邂，也許連七殺公子莫良羽都會站到你身邊。”
    我忽然很想謝邂能醒過來，不管再悲情，只要他在場，都能迅速的將快樂的情緒傳遞給大家，謝邂也許貧了點，可他就是有這樣的魔力，就像我總是能成為大家最信賴的那個人一樣，這是一種天生的本領。
    我沒有再提兮兒的事，如果夜白衣能戰(zhàn)勝心魔，他自己會向兮兒開口，這樣的男人，做事一向都不會假手于人。
    另一個如果，我不想再去想，也不敢去想！
    我話一出口，身后就傳來一股冷冽的殺氣，隨后一聲冷哼聲就響了起來：“不是也許，是一定！只要我還沒死，也一定會站在你左右！”
    說到這里，話鋒陡然一冷道：“狄驚云，就這一次，下次你在這么說話，我一定會殺了你！”
    我頓時笑了起來，七殺公子莫良羽和我們相處久了，也正在被我們逐漸的潛移默化，這家伙開始重視起和我們的交情來了呢！
    這是讓人很愉快的事情，雖然這家伙因此威脅我要殺了我。
    隨即謝邂那極富感染力的笑聲就響了起來：“我就說吧！你們離開我是不行的，你們看看，我才睡了一小會兒啊！你們看看都搞成什么樣了，一個傻逼悲情的好像天塌地陷了一樣，整個人悲觀的都可以演苦情劇了，另外兩個傻逼要動手干起來了。”
    我、夜白衣和七殺公子莫良羽一起冷哼一聲道：“你說誰傻逼？”
    謝邂嘿嘿一笑道：“說誰誰心里有數(shù)，難道還要我一個一個點名嘛！不過，要依我看，你們那都不叫事，現(xiàn)在我這有一件事，保證你們頭大！”
    說著話，身形一閃，露出身后一個梨花帶雨的姑娘來，正是兮兒，而綺月和錦瑟也緩步從里屋走了出來，兩人都一副要生吃了夜白衣的表情。
    我們幾個人都不說話了，不過我和莫良羽只是不說話，真正頭大的是夜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