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夫人剩下的話沒說完。
檀云那兒子奚良哲喜武不喜文,就連練武的師傅都連連夸贊是個練武的苗子,自己早在將檀云嫁出時,就銷了她門一家的奴籍,這就說明奚良哲是可以謀個一官半職的,自己冷眼瞧著,奚良哲以后肯定能在軍營里大展宏圖。而自己的兒子之彧走得是文官的路,自己做娘親的不早早地為他鋪好路?
蘇嬤嬤垂著手立在一旁,沉默不語。
另一邊,這次之彧比平常早了小半個時辰回到房中。
清渠笑著迎了上去,拿著帕子給之彧擦擦額頭的汗,然后輕輕推了一把,“早飯已經備好,您快去洗漱吧...”
之彧趕緊進了罩房。
等之彧出來時,桌上擺好了早飯,跟昨天早上一樣,令人食指大動。
清渠為之彧擺好碗筷,之彧坐了下來,擺擺手,讓屋里的小廝下去,握著清渠的手在手心里摩挲,“以后叫我之彧就好。”
“那怎么行?”清渠連忙擺擺手。
“乖,”之彧將清渠拉在一旁凳子上坐下,“那沒人的時候,你叫我之彧就好了,我喚你什么呢?”
“嗯?”之彧晃了晃清渠的手,“你說說我喚你什么才好。”
清渠坐在凳子上,羞澀地笑著,抿了抿唇,不肯開口答話。
“我叫你清娘怎么樣,等你及笄了,我再給你取個小字,好不好?”
“嗯,都依您。”清渠點了點頭,聲音幾不可聞。
“嗯?錯了。”
“......都聽之彧的。”
之彧聽了滿意的回答,才肯放過粉霞滿面的清渠,拿起木箸夾了個水晶包放在清渠面前的盤子里,“清娘嘗嘗這個。”
第一次聽到鐘情的人這樣親密地叫自己,清渠心里砰砰直跳,拿著筷子去夾包子的手甚至有些顫抖。
咬下一口,清渠眼睛一亮。包子皮薄餡滿,一小口就能吃到里面的餡,外面的面皮搟得很勁道,里面的餡葷素搭配,筷子微微使力,還有湯油流了出來,很鮮美。
清渠也為之彧夾了一個蝦餃,之彧立馬就吃了。
兩人各自喝著碧梗粥,時不時眼神互動,恰似一對熱戀中交頸鴛鴦,依偎一起,互相蹭蹭羽毛,抖抖水珠。
早飯過后,之彧去書房讀書,而清渠回到了自己房間,本來之彧還想挽留,舍不得清渠離開,不過清渠堅決拒絕了,自己在呆下去,不知道外面人要說些什么閑話,自己可不愿當那個影響世子讀書,勾著世子不放的狐媚子,縱使與事實不符,但這一說起來,被唾棄的只有自己。
回到房,對門惠香的房門緊閉,靜悄悄的,清渠嘆了口氣,回到自己房間。
清渠將衣服換下,換了身普通的衣服,頭發梳成圓髻,只別了一只素凈的銀釵。換下的衣服,清渠塞在盆子里,準備拿去后罩房洗洗,還好這前院為了讓世子有個安靜的環境讀書,來往的仆人很少,不然自己這樣去洗衣服,還不得羞死。
等洗完晾好,清渠才回到房,沒想到看到惠香站在自己房門前,手放在自己房門上,好似要推門進去。
“惠香?”清渠喊了一句。
惠香身形一頓,轉過身來,嘴角慢慢勾起,然后變成了往日那副熱情的笑容,“姐姐你在這兒啊!”
“我敲了你房門,沒人應,我還以為姐姐你沒聽到...”
“哦,我做事去了...”清渠含糊其詞,不愿細說,“惠香你找我有什么事嗎?”清渠上前開了門,還沒等接下來的動作,惠香身子一側,就進去了。
清渠無奈,只好也跟著進去了。
“我啊,”惠香站在屋內,眼睛快速掃了掃房間,然后也不客氣,直接坐了下來,“我來是恭喜姐姐的,恭喜姐姐得了世子的青睞...”惠香擠擠眼,揶揄道。
清渠臉一紅,“別瞎說,我們都是夫人賜下來服侍世子,身份卑微,哪有青睞不青睞的,”說著清渠咬咬牙,“再說了,這還不是全看世子心情,我們只能盡心盡力。”
聽了清渠的話,惠香眼睛轉了轉,拉住清渠的手,“好姐姐,你看這夫人就賜了咱倆下來服侍世子,這說明咱姐妹倆有緣分,在這前院應該一起扶持,肯定比后院那些不知道會強多少倍,姐姐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WwW.ΧLwEй.coΜ
清渠的手被拽得緊緊,掙脫不來,只好跟著坐了下來,對于惠香的話,清渠也含糊其辭,支支吾吾敷衍幾聲。
惠香松了清渠的手,拿起桌子上的茶壺給兩人倒了杯茶,一杯塞進清渠手里,另一杯自己喝了口,皺了皺眉,眼里閃過一絲厭惡,然后把茶杯放回到桌子上。
昨晚清渠一晚上沒回來,今天剛回來清渠就去洗衣服了,當然沒時間將茶水倒掉,換上熱茶,不過看到惠香喝了茶,清渠聲色未動,默不作聲。
“好姐姐,現在就咱倆姐妹,你就跟我說說吧,世子他人怎么樣呀?”惠香攬住清渠的胳膊,兩人貼的緊緊的,惠香還將頭靠在清渠肩頭,好似真的一對交心姐妹花似的。
清渠被牢牢束縛住,動彈不得,心里有些不喜歡,不過教養使然,清渠不會貿然發脾氣,默默忍了下去。
“我都沒敢多看,現在就記得世子的衣角了...”清渠將手里的茶杯放在桌子上,這下讓惠香將頭抬了起來,肩頭的束縛走了,清渠在心里松了口氣。
惠香又問道,“世子呢?他有沒有對你說什么話?”
清渠搖了搖頭,“我當時緊張的不行,那還注意得到世子說什么,身體都是僵硬的...”
惠香張了張嘴,還想要問些什么。
這時,房門被敲響了,打斷了惠香,清渠心底一松。
本來清渠就沒有關門,很容易看清來敲門的人是世子身邊的小廝。
來人微彎腰,“原來清渠姑娘在呢,世子讓我來叫您過去...”
“知道了,”清渠點點頭,“麻煩回稟世子,我馬上過去。”
“哎,好嘞。”小廝應下,“那我就先下去了。”
清渠回過頭,一臉歉意,“我這...”
“沒事沒事,”惠香擺擺手,站起身來,“姐姐快去吧,我也要回房了,”然后說完,也不管清渠,就直徑出了房門,不一會兒聽到了對門關門的聲音。
清渠無奈,寧愿對方就此翻臉,斷了來往,也比假惺惺地笑臉待人,背后恨得要死好,罷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自己要謹慎小心。
清渠將茶杯里的茶都倒掉,放回原位,理了理衣服才去了世子的房間。
***
后面一連幾日,世子連番與清渠見面,倒不是一起過夜,就是時不時讓清渠過去陪著吃飯,或者讀書的時候,讓清渠在一旁磨墨,摸摸小手,摟著親一親,兩人之間越來越親密。
惠香倒也沒什么動作,只是清渠回房時經常看到惠香的房門緊閉,也不知道在不在房內,不過清渠也沒多在意,一心投在與世子的甜蜜中。
日子過得很快,一晃就到了清渠十五歲生辰。
這日早上,恰逢之彧要去太學府上課,清渠陪著之彧用完早飯,低頭給之彧系上玉佩時,剛系完,還沒等理好玉佩上墜著的絡子,就被之彧握住了手,然后手腕上一涼,清渠驚訝,低頭一看,一只銀鐲掛在手腕上,上面細細的銀絲纏成鏤空的花紋,十分精巧,更奇妙的是,里面還有兩顆紅豆撞在一起,手鐲輕晃,紅豆也跟著撞擊,滾動,發出細細的聲音。
“生辰快樂,清娘,”之彧在清渠的秀發上親親一吻,“我看到這鐲子設計巧妙,就買了下來,當做你的生辰禮物。”
清渠心里軟的一塌糊涂,眼角微微有些紅,與之彧雙手交握,埋頭在之彧懷里,這一刻,感覺將自己的一輩子交予面前這個男人,即使有太多苦和無奈,也甘之如飴。
“等我下午回來,乖。”之彧摸摸清渠的秀發。
清渠乖巧地應了。
送走之彧后,清渠要去給后院侯夫人謝恩。
自從自己應允夫人后,自己母親和哥哥就已經出府,買下一個小院子住下來了,哥哥已然是白身,可以為奚家光宗耀祖,再住在侯府沒必要,只需要有時候跑跑侯府,幫忙做點差事。今日是自己及笄的日子,本來因為身份低微,根本沒有什么好慶祝的,但夫人心慈,特許讓自己和家人能擺一桌好好聚聚。
前院和后院隔著一道垂花門,清渠走過垂花門,穿過一道抄手游廊。
見到的丫鬟越來越多,清渠好歹自小在后院長大,好多丫鬟都能混個臉熟,但是今天當清渠跟對方點頭微笑打招呼時,對方也會向自己點頭,但是有那么幾個反應卻是怪怪的,有的擺頭忽視,神色輕蔑,有的低頭避讓,敬著自己一樣,清渠很奇怪,但是現下去向夫人謝恩才是正事,清渠收起疑惑,向正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