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人把我買到70%就可以看啦深夜,壞掉的小船在湖面上飄蕩,船上蔣昊和舒鸞相擁而眠。
這一晚,他們做了奇怪的夢。之所以奇怪,便是因為真實得讓人仿佛便處在于那夢里的場景中,回到了過去。
……
……
舒鸞緩緩睜眼,入目的是無盡的綠意。高聳凌云的老樹上掛著陳年的青苔和藤蔓,地面上枝丫與浮根交錯。
他似乎處在叢林深處,四周除了風聲和隱隱約約的飛禽聲便再無其他。
“嗯……”
不對。
舒鸞一愣,循著聲音仔細看便發現其中一棵樹下坐著一個人。
那是……蔣昊?
此刻,蔣昊一身與四周融和的迷彩衣,頭上戴著頭盔。然而,原本帥氣的兵服此刻被鮮血浸染,男人臉龐、身上都布滿著血印,看著像是受了很重的傷。
舒鸞心底一涼,也不管這詭異和莫名其妙的場景,下意識地就沖到了蔣昊身前蹲下。
“蔣昊?”
“蔣昊,你聽得見嗎?”
舒鸞伸手拍了拍蔣昊的臉頰,沾了滿手的血。
“蔣昊!”舒鸞有些慌亂地檢查蔣昊身上的傷。
“咳咳……”
蔣昊微微睜眼,手艱難地覆上了腰間的手槍,似乎想要拼死反抗。
“是我……!舒鸞,我是舒鸞。”
“舒……?”蔣昊喃喃念道,語氣迷惘。
舒鸞……
舒鸞?
是那個舒鸞嗎?
蔣昊瞇著眼,意識模糊地看著舒鸞,只覺得腦中一片混亂。
舒鸞也不理他,徑自取過蔣昊身上的匕首割出幾片布頭給他包扎止血。蔣昊左腿的槍傷和胸口的刀割最為嚴重,失血太厲害。
“哐啷。”
隨著舒鸞將蔣昊的上衣掀開,就見一塊小鐵牌掉了出來。
黯淡的鐵牌上刻著一排號碼和日期,背面則是用英文寫著類似“剿滅二號據地任務”的句子,舒鸞心底訝異。
這日期……
他難道回到了過去?
這個時候,年輕的蔣昊還在南美當兵,甚至還沒回國,然后受傷,在那個昏暗的街角因為夏洛特的求援而遇見他。
舒鸞來不及思考太多,只是顫抖著手給蔣昊包扎。
一定很疼……
這該疼死了,傷得這么重……
蔣昊依舊渾渾噩噩的,靠著樹干除了偶爾因為疼而“哼哼”幾聲,便再也沒有睜開眼睛。
好不容易做完了簡陋的包扎,舒鸞只覺得眼眶有些熱。
見蔣昊雙唇泛白,身子微微抽搐,舒鸞想了想,伸手輕輕抱住他,慢慢摩挲著蔣昊的發頂,如同每次蔣昊對他那樣。
“嗯……?”蔣昊似乎是低低笑了幾聲,用微弱的氣音道:“我一定是在做夢吧……臨死前看見了一直喜歡的人……”
舒鸞一愣。
一直……喜歡的人?
一直?
“你不會死的。”舒鸞壓下了心中的疑惑斬釘截鐵道:“你不會死。”
“嗯?”
“因為你以后會遇見我。”舒鸞笑道:“然后保護我。”
蔣昊笑道:“好。”
月色下,舒鸞抱住了蔣昊,直到他的身影慢慢消失,意識逐漸散去。
舒鸞心道,夢醒后他又會再次見到那個強悍和面對所有困難都能優哉游哉的男人。
但是,蔣昊也是血肉之軀。舒鸞一直忽略了,蔣昊他其實并非完美的人,和他一樣,經歷過不愉快的事,也有缺點。
蔣昊也有不擅長的事,他和自己是一樣的……并非高高在上。
舒鸞定定地看著蔣昊有些青澀,但英氣十足的五官。
蔣昊以前是特種兵,經歷了很多,但是即便如此他還是走過來了,并成長成一個無所不能的男人。
舒鸞心道,他也可以堅強。
他也許,也許也可以成為蔣昊的支柱,偶爾也可以保護他。
而蔣昊則是愣愣地看著舒鸞的身影變成了塵埃,在自己懷中隨風而散。
“……舒鸞?”
他以后,會遇見他的吧?
長大以后的舒鸞,真好看啊……
“叮鈴鈴——”
蔣昊愣愣地看著眼前的建筑物。
他此刻站在一所學校的校門前,耳邊是上下課的打鈴聲。
怎么回事?
他怎么會從小舟上來到這里,舒鸞呢?
是夢嗎?
眼前有些模糊,蔣昊嘗試走過校門,卻發現守衛完全不理會他。
他可以進去?
正疑惑間,幾個追逐的孩子嬉笑著朝蔣昊奔來。也許是玩得瘋,幾人完全沒有看見他。蔣昊還來不及閃躲,其中一個孩子卻是穿過了蔣昊的身軀。
蔣昊一驚,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沒有實體。
是夢吧。
校門上的牌匾也很眼熟,仿佛以前來過。蔣昊邊思索著邊毫無目標地漫步。而繞到了其中一棟樓后,蔣昊總算想起來了。
是他以前的學校!
他認識舒鸞的地方……
舒鸞應該已經忘記了,但這里才是他和舒鸞初遇之地,那時候他們都還年幼。而他下意識來的這棟樓,后頭核桃樹下的小旮旯就是他們以前的秘密基地。
“唔……”
拐了個彎,蔣昊就見遠處墻角下幾個男孩正圍著一個瘦弱的拳打腳踢。
“哈哈哈哈你看他的樣子!像個智障!”
“反正他也聽不見我們說的話,怪胎。”
“哈哈哈,怪胎爸爸和怪胎媽媽生出的怪胎孩子。爸爸喝酒,媽媽神經病,兒子還是聾子哦……”
小舒鸞抱著頭,咬著下唇努力不發出嗚咽。
蔣昊瞪大了眼。
……舒鸞!
蔣昊瘋了一般沖上前去,手卻是直直穿過了那幾個施暴孩子的身軀。
混蛋!混蛋!
對了……這是夢。
他無法改變夢,更無法改變已經發生過的事。
“鸞鸞!鸞鸞!”
蔣昊心底焦躁,一直不停地嘗試阻攔那些男孩,但自然是無用。
小舒鸞咬牙撲向了其中一個男孩,手狠狠地掐住他的脖子,眼底滿滿的憤怒與不服輸。
“你們才是怪胎!”
“哈!他居然還反擊?!”
小舒鸞被拉開,按在地上遭遇了更狠毒的暴打。
“嗯……!”
正打得亢奮,卻有意料之外的事發生了。其中一個男孩愣愣地看著忽然被撞飛的同伴,轉頭,一個高大的男人站在他們身后,目露兇光地瞪著他們。
蔣昊也被嚇了一跳。
他們能夠看見他了?他能觸碰到他們?
蔣昊站在舒鸞身前,雙目直直地看著眼前錯愕的男孩。
男孩們也不敢招惹蔣昊,灰溜溜地走了。領頭那個臨走前還瞪了舒鸞一眼,挑釁般努了努嘴,大有秋后算賬的意義。
小舒鸞回瞪一眼后,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磕磕絆絆地撐著地起身。此刻,他身上的校服臟兮兮的,膝蓋處破了個洞,露出血跡還未干涸的傷口,裸露的皮膚也有不少青紫。
蔣昊伸手想扶舒鸞,卻被舒鸞閃開。
“你是誰?”
蔣昊努力忽略心底的抽痛和心疼,笑道:“我是鬼,你怕不怕?”
“哼。”
小舒鸞懶得理蔣昊,轉身抱著雙臂打算回課室,雙腿卻是一軟,接著跌坐在地。
蔣昊于是蹲下身,將男孩給溫柔地抱入懷中。
他的鸞鸞啊……
小舒鸞似乎是想要掙脫蔣昊的懷抱,但是蔣昊抱得很緊。
看著小舒鸞忍著疼痛抽氣的模樣,蔣昊哭笑不得,從小就這么倔了嗎?
“別怕。”
小舒鸞眼眶微紅,惡狠狠道:“總有一天,我會把他們打趴下來!”
是的了。
蔣昊也想起來了,小時候的舒鸞堅強不服輸,如同一團火焰。只是長大后終究被磨礪得冰冷冷,布滿倒刺,再也不會去反抗了。
“如果這不是個夢,如果我能一直陪著你長大,一直保護你,那該有多好。”
他缺席了很多年,而這些年舒鸞經歷了很多很多。
蔣昊低笑,伸手摸了摸小舒鸞的發頂道:“會過去的。”
你現在的痛苦,以后都會有人陪你一起承擔。
將來你會遇見我,過去來不及參與,但今后一定守護你。
陽光稀稀落落的樹蔭下,男人彎腰抱住了一個男孩,而這個擁抱持續直到了十年后,二十年,三十年……
舒鸞沒有停下手中用濕布給他擦拭身體和額頭的動作,只是輕聲道:“還想吐嗎?”
“唔……”男孩迷迷糊糊地想要起身。
舒鸞隨即取過了一旁的袋子掛在他的顎下,這孩子今晚一直吐,吐了后又暈過去,渾身一片滾燙,情況不算好。
但男孩深吸幾口氣后就緩下來了,沒有吐,只是啜泣了起來。
“疼……哥哥,疼……”
舒鸞道:“哥哥很累,睡著了。你哪里疼?”
“背疼。難受,冷……”
“很快就會過去了。”舒鸞將渾身發熱卻不停喊冷的男孩擁入懷中。
男孩拼命往舒鸞懷里蹭,軟聲道:“我想蓋被子。”
“不行,你忍忍好不好?醫生很快就來了。”舒鸞用濕毛巾給他擦臉。
“不要擦,冷!嗚……冷……”
“好,不擦。”舒鸞一手抱著孩子,一手在他發頂摩挲。
醫生怎么還沒來?
舒鸞微微蹙眉,呆呆地看著房門。
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