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紅衣玉顏,長發任意披散在腦后,如傾瀉的上好墨汁讓人難以移目,眉掃云鬢,目蘊傲華,明明是傾國傾城的絕代佳人,卻少了那弱柳拂風之感,多出的反是一份豁然于天地間的瀟灑肆意。
男人懶懶挑眉,帶出一地逶迤之芒,吐氣如春蘭翹首,"時至今日,我們相識整整七年。"
那微微瞇起的雙眸不知是在感嘆時間之如梭,還是在惋惜人心之久遠,連壁上鑲嵌的夜明珠都瞬間暗了光澤。
女子抿一口茶潤吼,目光灼灼望著男人,似笑非笑,"你是我花了七年仍看不透的男人。說你慈悲,木芰山指間一挑布下煉獄火海,大漠整整三千追兵無一生還,說你殘忍,不顧風霜雨雪灌溉你那幾枝蘭花..."
女子輕笑,目中驟然閃過三分冷意,比之男人更叫人心驚。
男人仿若沒有聽到似的,依然自顧自調配著幾味藥粉,動作一氣呵成,似乎指間都能開出蘭花來,"把衣服脫了,我為你上藥。"
微微清光下,可以看到女子跳動的目光及微紅的雙頰,不過倒也沒有矯情,利索將紅衣解下,墜地如一片紅梅,紅得刺目。
這次傷在胸口,一個針孔似的小黑點,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周圍如雪肌膚已經大范圍開始變青,越靠近傷口的地方越發黑。世上能夠傷到她的功夫幾乎沒有,除了眼前這個男人。他們幾乎每隔三兩日都要"切磋切磋",這次她受傷不過是因為昨日才發了毒,內力有些不足。但他并不知曉。
男人起身,修長的身形宛如一盆四季常開的君子蘭,欣長健雅,一步一步帶著濃郁的蘭香而來。
"我說你這味兒真夠濃的,難怪江湖上有人說你是蘭妖!"女子微微側身,當他的手覆上胸前的傷口時,瞬間全身酥麻,竟然微微亂了些呼吸,因為他的臉,就在她唇前,似乎只要輕微的撅一下就能將他吞入腹中。
七年了,這是他唯一一次靠近讓她忘了防備,又或許七年的時間已經讓她逐漸忘記了戒備與危險。
男人輕笑,嘴唇勾起眩目儒雅的弧線,糾正道,"是蘭仙,仙與妖不可一語而論。"
"呵,那是世人不了解你才稱之為仙,在我眼里,你就是一只玩弄花花草草的妖!"說完,女人長眉微微一蹙,藥力弄痛了傷口的深處。
而這一個吸氣,讓男人的手心覆上了一處溫軟,是比花蕊還要軟的溫暖。剎那,男人精致的五官顯得有些僵硬,匆忙躲了躲。
夜色迷人,他的眼卻比夜更深更暗。
"仙妖本在一念之間,更何況我從來沒有承認自己是仙,是他們如此稱謂而已。"男人轉身,目中有三分凌厲七分冷漠,依然優雅如風過蘭蕊。
他本想離開,無奈踩到了她的裙擺,一個失橫,她酥軟的身子跌進了他溫暖的懷里。剎那,明珠閃過情動的暗芒,他扶著她的腰,習武之人尚能如此纖細?她撲進他的懷里,仿佛骨頭里都是蘭花的香味,難不成他用蘭花洗了幾十年的澡嗎?
就這樣,天意弄人。
她揚起臉,從傷口處蔓延的麻醉與絲絲火燒般的空虛瞬間襲擊大腦,蒙蒙夜色,他的眼,漆黑如耀巖,她竟不覺靠了上去,絲毫不記得這樣的舉動會有多么危險。
他的目光,還是讓人分不清真假,不是瀟灑的一無所有,而是拂袖間盡攬天下蒼穹。
想起這些年,這個女人陪在身邊的刀山火海,想起那年相伴獨闖沙漠天羅地網時的彼此依存,想起那年聯手誅殺武林第一高手時的血肉模糊,想起...
原來,已經這些年。
"你不后悔?"分明燃燒著摯熱的光,他卻還這般冷靜的問。
她笑,落拓濃烈,"這么些年,你何曾在我身上看到后悔二字?"
如此狂妄,如此利落,七年江湖,他與她并稱"斷木摧花"。
他頷首,大手將紅裙一揚,遮住兩具如火似漆的身子,源源不斷的快感與酥醉上演,卻原來他們亦是紅塵俗人。
斷木君子凌霄,殺人如斷木,救人似君子。
摧花辣手九殤,用毒成癡,頃刻湮滅一座城池。
徹夜燃燒,她的傷口愈合很快,卻仿佛渾身真氣被耗干,久久難以清醒。
清晨。
侍子端了碧山凈水來為凌霄洗漱,眼見主子神清氣爽,塌上女人依然在睡,便上前伺候他更衣。
"主子成功了?"
凌霄目落窗外開的繁華的建蘭,笑容隱匿美好,"恩,她果然是圣毒之體。我自小隨師傅練'燃魂賦';留下的毒總算過度離開。"
"恭喜主子!"侍子年約十五、六,目明耳清,自幼伺候凌霄長大。別人或許不知,主子當年練習"燃魂賦"留下奇毒"相念"深至骨髓,雖不傷害身體,但阻礙內力增長,且每到月圓之夜總會內力盡失將近一整夜!此毒,連天下神醫夏驚鴻都束手無措,只能是將毒素過度到一個三陰女子體內。
而九殤,就是最佳人選,因為她所修煉的"生死訣"至陰至毒,"相念"進入她體內也許還能助她突破"生死訣"第九重,所以凌霄在昨夜給她的傷藥里加了一份情動的藥粉,促成此事。
凌霄不語,腦海閃過昨夜的巫山云雨,淡淡道,"花了七年時間,實屬不易。"
"能讓你如此費心,我真是榮幸!"
忽然,床塌傳來冷笑聲,九殤目如芒刺凝望著他,好像下一刻便要將他碎尸萬段!(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