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九鳶將手中棋子全部放進溫玉棋盒里,下巴微揚望著顧棠道,"這很奇怪嗎?"
"不是!只是江湖傳言無名公子無所不能。"
"既是傳言,豈能全信?"
夏驚塵低笑不語,轉而看著夏驚鴻道,"聽說前些日子有人在驚鴻居鬧事,你沒事吧?"
"這世上能靠近我的人還不多,倒是險些害死了一人。"
說到這里,夏驚鴻不禁想起那日上官羽和小山的對話來,不覺心情有些賭得慌。
"大哥,玄冉鎮離夏郡不遠,此次前來就是問你是否要讓牧笛將軍做好準備?"
"恩,保證夏郡外十里之內的安全,若有前來避難的百姓一定要照顧好。"
夏驚塵淡淡說著,目落屋外絢爛的陽光,是以那清冽溫柔的眼神被陽光包圍著難以讓人看清。
"好,我知道了。"
夏驚鴻擰眉頷首,如今夏郡不比往常,支出十分龐大,這樣的情況惟有納蘭凌霄與獨孤無憂之間作出最后的勝負才是解決辦法。
剛巧此刻,微風吹亂了她鬢邊一絲墨發,而她依舊看著棋盤絲毫沒有發覺,于是夏驚塵抬手很自然的為她縷順了那絲散亂的頭發,陽光余輝里有一種遲暮幸福的錯覺。
她沒有任何的抗拒和尷尬,他也只是順其自然的幫她一次而已,他們都覺得這不過是件很簡單普通的事情,可在夏驚鴻與顧棠開來極為曖昧,卻讓人看著非常舒服,似乎已然這樣很多年,沒有人會覺得詫異與不妥,那樣美麗淡然的一男一女只會讓所有人都心生祝福。
夏驚鴻黯然垂眸,目中涌上說不清的情緒難以控制,但依然只是瞬間,再次抬眸的時候她還是那個倔傲而清冷的郡主。
"鳳姑娘,我有些事想與你單獨談談。"
聞言,鳳九鳶終于抬眸望來,剎那宛如滿室點燃了無數燈火,那雙眼睛亮得猶如千萬鉆石積聚在日光下,晃得人無法睜眼。
"恩。"
那是鳳九鳶第一次親眼看著夏驚鴻親手沏茶,一次一次,一層一層,帶著遙遠的氣息和優雅的姿態,高傲如天之驕女。她與夏驚塵都同樣有著神的血脈,有著屬于神與仙的高傲和卓爾不群,所以他們總是如此讓人尊敬而信任。
"你的傷怎么樣了?"
夏驚鴻的聲音與她的人一樣在平淡中泛著些許冷淡,但那清亮的目光告訴鳳九鳶她對自己是有好感的。
"也許某一天毀掉這個世界人就是我自己。"
鳳九鳶自嘲一笑,縱然看起來那般無所謂,終究是將眸光落向了遙遠而無法知道的遠處。
"大哥不會讓那種事情發生的,這些年來我從不見他如此在意過一人。我希望你也能好好待他。"
夏驚鴻微微垂首,倒是令鳳九鳶有些意外。
"我...我、我已沒有那個資格。"
"至少讓他陪你去天涯海角,陪你做你一切想做的事情,這樣就算你要離開也請給他留下一些足夠溫暖這一生的回憶。"
鳳九鳶的目光停在這里再無法前進半步,因為這些話像是一種蠱毒頃刻間種在了她的心里,繚繞整個心房與心臟,于是便總是想起他的那些話,那一日相伴走過鬧市的情景,此刻想起來竟也如陽光般溫暖。
夏驚鴻沒有再多言,她相信終有一天大哥會幸福,鳳九鳶也會幸福,哪怕不關愛情任何事,他們也確實是這世上最合適的...夫妻吧...
也許,于她來講,納蘭凌霄是愛情,而夏驚塵是值得陪她一生的人吧。
有些時候,一生并不是愛情唯一的結果,而愛情也不是一生的唯一選擇,很多時候我們并不能左右自己與命運的安排,所有的一切都不以人的意志為改變。
日落西山。
夏驚塵依舊做了一桌她喜歡吃的飯菜出來,房間里香氣撲鼻,那修長的白影來來回回從眼前走過,鳳九鳶終于再也無法視而不見。
"驚塵。"
許久,她終于喚了一句,略微帶著暖暖的冷漠。
"等等,馬上就好。"
他正在盛湯,笑容里盡是那種市集上可以見到的平常幸福,無論結果如何這都是他最快樂的一段記憶。
而后,鳳九鳶便等著,靜靜看著他弄好一切,坐在她的對面,笑容淺淺,卻比之前更加真實美好。
"你想說什么?"
鳳九鳶垂眸,燈光離她比較遠,所以她的落寞依然是陰影里,此刻從腦海閃現過的不再是那念念不忘的墨蘭,也不再是那或快樂或難過的七年,更多的則是這半年來與他一起度過的平淡生活,一幕一幕代替了曾經。
"我想四處走走,一個人四處走走。"
她說的很低很低,卻很清晰的落入他的耳朵里,那一秒的窒息和失落感縱然他已然做好了所有的準備卻還是難以抵擋。仿佛是心口被人生生割開了一刀,而后再被撒上鹽的感覺,讓他無法控制。
"驚塵,你的心意我明白。只是..."她不知道該如何說才能避免他的失落,她也不知道該怎樣表達才最合適的避免了彼此的尷尬,生平,她第一次這樣為難。
"世間好女子多如繁花,你這樣好的人應該找個好女子,一生兒女承歡膝下。"
是的,這才是她想要說的,從來沒有一個人這樣對待過她,也從來沒有誰讓她如此迷戀而安逸過,他就像一株美麗的梧桐供她這一生好好的休息片刻。但是,她注定了是要孤獨終老的,她帶著最可怕的魔蠱和毒素,她的生命隨時可能消逝,她該是安靜的離開,不打擾任何人和物...(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