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又是無數聲慘叫,她背后的血灑在那些人的皮膚上立刻灼燒難耐,亦不過是呼吸的功夫便全身血液沸騰蒸發而死,死狀異常可怖,觸目心驚。
"啊...啊...啊..."
當最后一具尸體的血染紅了梅青雨的繡鞋時,她抱著頭朝竹林深處而去...
鳳九鳶落地的時候被殘落扶住才勉強沒有跌倒,臉色蒼白嘴唇發紫,渾身更是滾燙得可怕,殘落想著先為她背后的傷止血,卻被她一把攔住,搖頭道,"不可!這血沾之即死。"
"你..."
"帶我...帶我回忘憂湖...快..."
"好!"
殘落抱起她,匆匆而去,獨留下柳依依一人在雨中久久難以回神。
王宮。
當納蘭凌霄聽到柳依依的稟告時,竟一掌將柳依依打到吐血,猩紅的眸子里全是焦急與鎮怒!
"王上,你現在打死她也沒有用!還是先去看看王妃吧!"蘭卓大著膽子攔下了納蘭凌霄,倒不是他同情柳依依,實在是確實他的傷還沒有好,這樣再動下去又要裂開了不是!
"王上!聽她的話,王妃這次傷得確實不輕!您還是趕緊先去看看王妃吧!"
納蘭凌霄擰眉,這些日子因著心里憂郁傷口確實沒有長好,如今這一動怒一時心急,一個倒栽生生吐出了一口鮮血。
那日,夏驚塵說過,如再有下次恐怕連他都控制不住...再有下次...再有下次...
情急之下,他連外袍都沒有穿,甚至轎子都沒有傳,冒著大雨出了王宮,恨不得一夜間長出翅膀來飛到忘憂湖去!
阿九,你不能有事!你一定不能有事!
阿九...阿九,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大雨滂沱,小木屋一燈如豆,溫暖非常,鳳九鳶看著便心生暖意。
"夏王開門!夏王快開門!"
殘落很急,前所未有的害怕與焦慮,連帶著聲音也如此慌張。
開門的是喬木,見著兩人一聲的殺氣與血跡先是一驚,隨后匆忙將兩人引進屋子,此刻夏驚塵剛要穿外衫,一看見殘落懷里那如繁華凋謝的女子,瞬間手一抖,外衫落在腳下。
"九鳶!"
他瘋了一般沖過去,被她血海里淡漠而漂亮的笑容哀傷到,在手指伸到她腕間的瞬間竟然不敢落下。
她的氣息已亂,呼吸緊張,面色蒼白,連瞳仁都不再漆亮如珠,燈光下憔悴的好生可怕!
"驚塵..."
她輕喚,輕輕的喚著,忍不住眉心微蹙,"我...我..."
"你先別講話,好好歇著,一切有我!"
夏驚塵匆忙堵了她的話,指間落下的瞬間,心頭一片冰涼,宛如被冰雪凍結,這一生永無再融化的可能。
氣若游絲,毒侵心扉,回天乏力!
"你喝了忘憂水?"
他深深嘆息,說話的瞬間眼角已經微微濕潤。她喝了忘憂水,強行解開了他的封印,也徹底喚醒了被禁錮的鎖相思和無心蠱...
鳳九鳶默然頷首,斷斷續續道,"對不起...我總是不聽你的話...可是、可是我、我是鳳九鳶啊...怎么能甘心死于他們骯臟的圈套中...我、我..."
"我明白,我不怪你。"
夏驚塵緊緊握住她的手,指間的冰涼與手心的火熱不斷交替,便是他也難以忍受又何況是她這纖纖弱體。
殘落見此,將她放進了夏驚塵的懷抱,目光里早已是一片酸楚和痛意。
鳳九鳶擰眉,目中升起點點哀求之意,"驚塵...再幫我、幫我最后一次好不好?"
"恩,你說,只要你想要的我便一定能辦到。"
"好...幫我再撐一天好不好?就一天,我想再等等,也許、也許...他會過來..."
只此一句,屋子里三個男人同時側目不忍再多看一眼,沒有人覺得她傻,也沒有人覺得她笨與癡,只為著這一份多舛而糾葛的愛情嘆息,更為她這艱難的一生嘆息!
"好!好!"
夏驚塵不覺落下了眼淚,整顆心如被泡在了鹽水里,更有著最后溺水般的窒息感,難以自持。
"喬木,去拿銀針過來。"
"是,王爺。"
鳳九鳶微微抿唇,似是連笑一笑的力氣都沒有了。原以為真的能不再想念,不再牽掛,這一刻死亡真的朝她靠近了,她已經感覺到了那種冰冷與黑暗,最后的時刻最想見的人竟然還是他...
思君如滿月,夜夜減清輝。不知此生她可還有清輝再為他減盡?
一夢三生醉,三生一夢癡,紅箋書繾綣,錦字賦相思。
新雁今飛去,桃紅在幾時?挑燈筆盡處,半闕葬花詞。
問君君可知,冷月照相思。一夢三生醉,三生一夢癡。
漆黑的眸子里隱約有了血一樣紅的顏色,忽隱忽現,夏驚塵強行將內力灌注銀針之上控制了毒素的蔓延,最多可以堅持十二個時辰,以那人的功法這些時間已經足夠。
屋外,風雨交加,電閃雷鳴,屋內,寂靜無聲,燈火搖曳。
鳳九鳶從不知生命竟能夠如此艱辛,每呼吸一次都像是全身從釘板上滾過,疼痛難忍,但這些痛苦又算得了什么?這么多年,唯一陪伴著她的也就是些痛和疼了。
殘落站在窗前,深深看著蒼白如雪的女子,幾次指甲陷進肉里,痛不能言。
夏驚塵坐在她旁邊,一直握著她的手,笑容淺淺,溫潤如玉,惟獨眼里充斥滿了心疼和不忍,"時間還早,你想聽什么曲子,我為你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