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雪痛哭流涕,看著面前那白衣男子,怔怔不知該如何?究竟該恨還是該愛?
也許那一夜,她說九殤放走了四哥是因為愛著四哥,所以哄著他說出那番話故意給九殤聽見,可那一番話,那深情逼真的眼神,完顏雪已經(jīng)忘了,他們只是在做戲而已。
只是,做戲而已。
"為什么放走她?"
"當時,一時興起。"
"那現(xiàn)在又為什么要殺了她?"
他轉(zhuǎn)身走進墨蘭里,背影一片從容,隨口道,"你殺了完顏昊,我殺了完顏雪,這件事就當沒有發(fā)生過。"
鳳九鳶一直不知道,他放過完顏雪不過是因為初時她曾嘆息說,這樣純真的孩子死了太可惜,而她亦不明白,納蘭凌霄最終殺了完顏的原因是他的身邊不想有別的女人存在過。
霞光里,一片濃濃的血紅蔓延了整個丘袡國的將軍府,撕殺漫天,血流成河,火光映耀處,是兩道地獄弒神的蹤影。
白衣如雪,紅梅灼灼綻放,皆是新鮮的人血灌溉,紅衣似火,片片海棠吸取著每一個靠近者的血液精華,逐漸妖艷起來。
那樺站在高臺上,目光倒映著那兩具可怕的身影,說不清的疲倦。這兩個被哥哥引以為嘉賓的男女居然下毒殺了哥哥一家,奪走了可汗要送給東華皇帝的疆域圖,這分明...分明就是兩只豺狼!不管他們有傾世之才,還是氣吞山河之勢,今日,務必要留下這兩個人的命!
那樺目光一凜,揮手道,"再加兩千精兵,務必要留下此二人的首級祭奠大哥!"
"是!"
那軻被殺,士兵們怨氣沖天,自然是拼盡了全力要為將軍報仇!是以,整整兩個時辰不眠不休的撕殺,鳳九鳶與納蘭凌霄才退了不足丈遠。
人中龍鳳如何,武林泰斗又如何,面對源源不斷的士兵,鳳九鳶和納蘭凌霄也一樣吃不消。
聽得臺上那樺的吩咐,二人不覺隔著血海匆匆一對視,同時蹙起了眉頭。
"蘭妖!這下可賠死了!一件寶貝沒有拿,卻狼狽到如斯地步..."
鳳九鳶話雖輕薄,手中長劍可不軟,反手兩個旋花又是數(shù)十聲慘叫,溫熱的血液染在薄薄劍刃上,再添幾絲詭異。
納蘭凌霄指尖不斷變幻出可怕的劍氣罡風,上百人竟無一個能靠近那衣上精致的蘭花,甚至連那人的五官都難以看清便要離世,當真如地獄而來的魔鬼。
他淺淺一笑,目中極是諷刺與嘲笑,挑眉看了眼血海中飛縱漂亮的紅影,道,"早知他們?nèi)绱穗y纏,當日便該同意把你嫁給那軻才好。"
鳳九鳶聞言,笑容如花,幾個縱身在他身后落下,目中亦是一半欣慰一半冷漠,"你以為你是誰?能讓本姑娘為了你犧牲到那種地步?癡心妄想。"
剎那,納蘭凌霄手中動作微微一滯,目中突升而起一份難以自察的悲涼,仿佛無數(shù)蘭花瞬時凋謝,慘淡的很。
"那是自然。能有資格為本公子犧牲的人不多。"
鳳九鳶的笑容僵在唇角,殺意肆虐而出,所有看見那雙璀璨雙目的人都被那冷氣攝住,不敢再考前。
"你這樣說是最好,原本這些老什子事就與本姑娘無關。"
言畢,手中長劍舞出可怕的巨大屏障將身后所有人都逼退,那道紅影展翅而去!
"該死!不是那個方向!"
納蘭凌霄見此,頭一次罵了出聲,也同樣使勁力氣將士兵逼開,想要追她而去。
那樺見此,冷冷一笑,"追!那個方向是沙漠,他們必死無疑!"
風從耳邊刮過,前所未有的清爽,然而心里卻是憋的厲害,她想,大抵是今日殺人太多了,胃里有些不舒服罷了。
是了,一定是這樣!
可為什么會擔心那只妖孽?
那么多人,那么深得包圍,他能活著出來嗎?若他真有個三長兩短的,傳了出去她九殤豈不是要被武林人士嘲笑?
管不了那么多了,那樺根本就是要傾盡全力殺了他們,再不離開恐怕連全身而退都不可能了!反正他又沒有心,你好也罷,壞也罷,他都不會記得。
死了才好,原本這世上每個人最終都會是孤立的個體,誰也不會因為沒有誰而活不下去!是的,她是鳳九鳶,逆天活下來的孩子,即便天塌了下來,她也要按照她想要的方式去死。
夜風呼嘯,漫漫黃沙直到天的盡頭。走了一天一夜也沒有看見一片綠葉子,什么混賬的鬼地方!
干脆,尋了個低谷處歇息片刻再說。然而,許是太累了,很快她睡了過去。
夢里還是那火光沖天的撕殺,她看見他被重重包圍,渾身是血,白袍被染紅,墨蘭簪子被挑斷,長發(fā)披散在身后的風里,精致雍雅的五官帶著一貫優(yōu)雅卻冷漠徹骨的淺笑。
那樺手里的箭指著他的胸口,快如閃電飛去。
"不要!"
一聲驚呼,她從夢里驚醒,竟真的看見眼前那道熟悉的白影,一時間分不清是真是假,是夢是幻,喃喃道,"誰也不準殺他!"
然而,納蘭凌霄是真的找到了她,心頭一片憤然,這個女人到了現(xiàn)在的地步居然還有心情睡覺?難道就不怕從此一睡不醒么?
但似乎,她做噩夢了,這下才算解了心頭的火,不溫不火道,"虧心事做太多了,就是容易做噩夢。"
吐氣如蘭,鳳九鳶方清醒,他沒死。
旋即,長舒了一口氣,淡淡道,"不是噩夢,是好夢。夢見你被那樺一箭射死了!"(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