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卓見此,擰眉道,"王爺,您還是回去休息一下吧,娘娘也許是累了。"
蘭卓是心疼的,他自小跟著王爺,王爺心里想什么他是能猜到八九成的,如今知道鳳妃娘娘居然就是九殤姑娘...
天意弄人!
"是啊,她應該累了。"
噬骨丹和刺客都是他一手造成,在他想念她的同時又給了她無法挽回的痛苦。
"驚塵,把窗戶打開,我悶的慌。"鳳九鳶不知道為什么,覺得胸口總是像壓了塊大石頭似的沉悶。
"好。你先披件褂子,小心著涼。"
夏驚塵將半扇窗戶推開,頓時有涼風吹進來,讓人耳目一清。
鳳九鳶聞到了蘭香,是她最熟悉的墨蘭香味,即便隔著這么遠還是能夠聞得見。
蘭王,你見我做什么?莫不是如今的我對你來講還有什么利用價值嗎?
夏驚塵見她雙眉一直緊鎖,起身走到古琴面前,抬指輕拂。
很柔很輕,很干凈的音符,像他潔白的衣袍一樣不染塵埃,鳳九鳶默默凝視著他的臉,睫毛輕輕忽閃,像森林里精靈的翅膀。
如此干凈的男人,她心生向往。
他的眼里,容得下天地間所有好與不好的任何人與事,他的笑容,普渡得了世間一切罪惡的漆黑,他是仙,應該是腳不沾地的謫仙。
他也望著她,一片清明的不止有音樂,還有他的眼睛,他在幫她,想要幫她洗干凈一切憂傷。
鳳九鳶輕笑,心神頓時輕松許多,癡癡道,"驚塵,渡我過這萬埃情劫可好?"
癡狂而無奈的一句話,被剛想要離開的納蘭凌霄聽見,頓時腳步如踩空般難以維持平衡,側首望去,梨木雕花窗半開,她倚在床邊,長發流瀉身后,臉色蒼白而絕艷,嘴唇輕抿,目光虔誠而寂寥。
像是憑欄而生的一株梨花,漫漫無邊的歲月里惟有寂寞和悲傷,她在虔誠的祈禱著面前謫仙一般的男子,帶她度過情劫。
阿九?此刻,他好想,好想喚她一句阿九,那些流逝而難忘的七年,從生到死,從猜忌到真心,從算計到關懷,惟情而已。
"阿..."
聲音哽在喉嚨,因為她看見夏驚塵為她披了衣裳,那么溫柔,那么體貼。他與她的白,如此契合而美好,像比翼雙飛的蝴蝶,仿佛下一秒就要飛向天外。
"相思已鎖,但愿時間能讓我擁有開啟它的鑰匙,還你昔日那一席緋紅和放肆。"
夏驚塵抿唇,他將所有對她的情感藏的很好,藏的很深,他妄想用一個旁觀者的身份去渡化她,卻更害怕連自己都要萬劫不復。
納蘭凌霄苦笑一聲,轉身離開。
一路都是百花肆意綻放的美好,美好的諷刺著這個東華第一美男子。
"王爺,您還是不要太自責的好,身子要緊。"
蘭卓扶著他在蔓蔓林蔭下走過,所有燦爛都不及他斂眸時不經意帶出的瀲滟,頓時攬盡滿園風華。
"蘭卓,你說...她有多恨我?"
他莫名問了這樣一句,挑眉的時候有點自嘲有點迷茫。
"這..."蘭卓說不上來,地獄斬和平安花勘比鶴頂紅,如果沒有夏驚塵也許九殤姑娘真的會再一次死在王爺手里。
納蘭低頭,目色有了絲絲無奈和淡漠。
凝露宮。
納蘭凌霄剛剛在榻上躺好,蘭隱便詭異出現,聲音沙啞而飄渺,"都是屬下辦事不利!才導致差點殺死九殤姑娘,蘭隱請求主子責罰。"
半晌,無聲。
一陣風過,有柳葉隨風落在他肩側的時候,他微微蹙眉,聲音不冷不淡道,"你確實該死。"
蘭隱背心一冷,慌忙伏首,"請主子責罰。"
納蘭凌霄卻沒有說要如何責罰他,只是目落腰間"莫失"玉佩,慢慢道,"你說那日她在刺客面前沒有動手?"
"是,當時是皇上救下了九殤姑娘。"
納蘭凌霄很敏感,這次見她總是面色蒼白,呼吸紊亂,腳步虛浮,她是與他齊名七年的江湖絕頂高手,怎么會發生這樣的狀況?
究竟,她是遇到了什么?
丹陽宮。
"娘娘,皇上差遣人來說,玉美人一家已經被流放,請問娘娘對這樣的處置還滿意嗎?"小德子傳達著李賀的話,對面前這個主子越來越不敢小看,何時你見過皇上會詢問女人滿意不滿意?
鳳九鳶斜倚在窗前,長發未梳,廣袖流云,聞言只微微眨了眨眼道,"本宮沒有意見。"
"是。皇上還說了,明日冊封大典在即,娘娘一定要保重身體。"
"好。"
鳳九鳶笑不出來,皇貴妃?這是一個女人無上的榮耀啊,她何德何能成為這東華的女主人?可是,不這樣的話她還有什么選擇?
九殤已經在云渺峰下死去,鳳九鳶是丞相的女兒,是皇帝的妃子,無論怎樣她都擺脫不了這一切,又或者擺脫與否都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解語進來的時候她已經淺淺睡了過去,清麗的五官還泛著淡淡的愁容與寂寥。欣長的身子被梨煙包圍,猶如酣睡在梨花林里的仙女精靈,好看的宛如一副昂貴的名家畫作。
多一分則過,少一分則不足。
"主子,這是殘落剛剛送進來的消息,鳳慈與燕玨打算在明日宴會上動手。"
六月初十,獨孤無憂二十七歲生辰,同日冊封丹陽宮鳳九鳶為皇貴妃,賜金印金冊,賜福寧宮居住。
酉時一刻,眾人等候在牡丹廳,一切規矩嚴謹,禮儀周全。(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