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會不記得?你是朕親封的皇貴妃,朕最愛的女人。"
獨孤無憂不是在說甜言蜜語,也不是為了討得她的開心,因為她確實是他皇帝生涯里唯一的不同和例外,他知道他喜歡這個女人,至少現在是最愛。
鳳九鳶吃著點心,絲毫沒有半點形象可言,卻也只有這樣灑脫的方式才適合她這樣的女子。
"最愛?那不知道皇上的愛是一天還是一個月?"
"如果是一生呢?"
獨孤無憂不答反問,笑容里帶了幾分真實與堅持,于是鳳九鳶的笑容便不再那么戲謔。
"我沒有那么長的時間。"
是,她身中鎖相思之毒,也知道有沒有那么幸運能夠每次都逃脫死亡。
于是,獨孤無憂忽然握住了她冰涼的手,用他的溫暖去融化她心里的冰雪,他是嫉妒納蘭凌霄,這和愛她沒有關系。
"九鳶,要忘記一個人最快最有效的辦法就是重新去愛另一個人。"
他的話很淡很遠,卻很清晰的回蕩在她耳邊,她錯愕的看著他的眼,帶著明亮的光華與清澈的眷戀,有那么一瞬間他的落托像極了夏驚塵。
是嗎?如果重新去愛一個人的話就會忘記了一直想忘而無法忘記的人嗎?她真的很想很想,徹底忘記了納蘭凌霄,很想,很想,不再與他有任何的瓜葛!
遲疑而猶豫的目光讓獨孤無憂看到了希望,他知道她想要什么,需要什么,所以他才有說服她的本事。
但漸漸,漸漸,她還是掙脫了他的溫暖,靜靜斂眸,"如果真的是這樣,我不想選擇皇帝,因為他注定不能專情。"
專情,一個官員做不到,一個王爺也做不到,更何況是一個皇帝?鳳九鳶想,如果真的愛一個人便能忘一個人的話,她寧愿選擇夏驚塵,至少他更懂她。
獨孤無憂無法辯解,手握成拳,在他的意識里生命里,所有的事情都不是死路,所有需要與被需要都是一場交易,他需要好的籌碼和能夠讓她顧及的資本。
"朕明日還會再來。朕想要做的事情還從來沒有做不到的,朕有足夠的耐心。"
鳳九鳶驀然又想起了納蘭凌霄,心頭是陣陣隱約而熟悉的痛感。怎么可能忘記?如此追隨她上天入地都不肯罷休的痛苦,她怎么可能忘記?
時近晌午,殘陽過來的時候她還在思考好多沒有弄懂的事情,所以專注到還沒有發現他的到來。
殘陽憔悴了許多,他的身體因小的時候受傷損了根基,一直靠藥物刁著心氣。本就脆弱,這段時間又因為想要幫助鳳九鳶而不停的傷神去思考和皇帝的合作,已經有些體力透支了。
有涼風撫過小亭,吹起她發梢幾縷墨絲,帶出一種淺淺的香味,十分美好。而當那發絲掃過他的指間,他倏忽便紅了臉,呼吸有些局促,鳳九鳶這才發覺他就在身后。
"殘陽?什么時候來的?"
鳳九鳶看著殘陽微紅的雙頰還有倉促的呼吸以為他是身體不舒服,當下抬手去摸他的額頭,冰涼而清香的手掌靠近,殘陽匆忙倒退兩步躲開,這下連脖子都紅成了熟蘋果。
"怎么了?"
鳳九鳶哪里知道他的心思,只是覺得有些異樣,便不再輕易靠近他。
殘陽輕咳兩聲掩飾自己的尷尬,目光也不知該落到何處,"我...我、我沒事。"
鳳九鳶側首,半天也沒有發現有什么異常,又見他這副模樣,只淡淡問道,"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不不不,這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今天來其實是想跟門主交代一下,沒有經過您的允許屬下便私自答應了與皇上的合作,如果您不喜歡,我可以馬上安排停止。"
殘陽說完,便去觀察她的神色,依舊如從前那般隨意,精致的五官上看不出任何滿意或者不滿的情緒。
而鳳九鳶也確實沒有任何反應,她懂殘陽的意思,與皇帝合作便是要幫著皇帝對付納蘭凌霄...該不該這樣做?
殘陽見她猶豫,不由得就有些生氣,"他都這樣對你了,你還憂郁什么?愛他不等于是欠他的!"
也許是口氣有些重了,殘陽隨后又說道,"對不起...我..."
鳳九鳶也沒有要責怪他的意思,只轉目望向那滿園璀璨的海棠里,輕輕垂眸道,"權利之術往往身不由己,我不想讓暗香門成為他們任何一方的利用品,江湖多自在。"
她說的時候云淡風清,揚目笑對浩瀚長空,眉目里的已然是被束縛的自由和不羈。剎那,殘陽覺得心口似乎堵了什么東西,一種近似窒息的感覺。
"對不起...可是,他傷你那么深,你可以容忍,但我們不行!"
聞言,鳳九鳶驚訝的看著面前憔悴的男子,從來一身閑逸的他,什么時候鬢角多了幾根銀發,從來一身溫潤的他,什么時候多了這份堅定的仇恨?
原來,她從不曾真正了解過他。
"殘陽,我沒有恨,所以你們不需要為我做任何事情。"
鳳九鳶不是小兒女,不過一份感情罷了,她輸得起,也輸得徹底。
"你...哼!"
最后,殘陽竟拂袖而去,既是惱她的淡漠,更是心疼她的堅強。
"殘陽..."
鳳九鳶叫了兩聲也不見人回頭,最終只為難的蹙了蹙眉。自從逍遙島回來后,她的性子越發散淡了,也許只有經歷過了生死才能真正明白生命的美好只在于靜靜觀看日出日落的這份安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