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織跪在佛像底下,雙手合十,虔誠地閉眼祈禱,時透無一郎百無聊賴地站在她身后,望著威嚴高大的佛生萬象,若有所思。
寺廟荒蕪,久無人打掃,以至佛像生塵。供奉香火的爐子也被老鼠打翻,滾落在角落,唯一的貢品還是個枯萎發霉的梨,還被蟲蛀了兩個大洞。
偏僻幽靜,陰暗潮濕,這兒確實是鬼喜歡待的地方。
但是很奇怪,這里沒有任何鬼的味道。風傳來的氣息中,僅帶著微弱人氣,一觸即散。
伊織為死去的親人祈禱完后站起來,她環顧了幾圈,也覺得這個寺廟處處透露著古怪??磿r透無一郎鎖著眉思索的模樣,應該也感到不解。
一個月前,據說這里常常有人失蹤,主公大人便派了幾撥鬼殺隊來查看,結果無一人折返,鎹鴉也斷了音訊。
前日,一只瀕死的鎹鴉終于飛到主公面前,傳回了最后的訊息——請求霞柱支援!
指名道姓地要霞柱前往,于是便有了現在的情形。
時透無一郎繞到寺廟住人的偏殿,推開門后,里邊的空氣讓他呼吸一窒,頭發和衣裳都沾上飄浮的細塵。
這里一看就許久沒人居住,于是時透冷著臉把門合上了。
四處都是這樣的場景,沒有任何異常。沒有尸體,沒有鮮血,甚至空氣中都沒有彌漫鬼氣。
時透抬手招來了樹上的有無鴉,問道:“來錯地方了嗎?”
有無鴉在時透無一郎身上轉了幾個圈,這么問簡直是在侮辱它作為最優秀鎹鴉的能力。
鎹鴉用特有的粗曠聲線反駁道:“沒有!絕對沒有!”遠處的伊織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一驚。
時透思忖,反問:“那是之前來的人走錯地方了嗎?”
看寺廟中的痕跡,之前沒有人踏足過這里。如果來的不是這里,也就沒什么調查的。
有無鴉沒有回答,撲棱飛走了,時透沒有管它,專心查看起地面的痕跡。
可惜因為這幾日下了暴雨,一片泥濘,也沒什么線索。
一根羽毛掉到時透的手心上,有無鴉在他頭上盤旋飛繞,叫道:“這是我們鎹鴉的羽毛?!?br/>
鎹鴉都有獨特的標志和氣味,又被主公養得靈性極高,會說話,彼此之間都能交流,它們對同類的氣息感知也比人類更強。
既然曾有鎹鴉出現在這,那就一定有鬼殺隊來過。
時透端詳著這片輕薄黑羽,除了它,現場沒有任何蹤跡。從來沒見過這么干凈的現場,連人帶鴉,消失的如此干凈。
既然找不到鬼,那就只有等鬼來找他。
這山中寺建于半山之中,密林覆蓋,潮濕陰翳,見不到多少陽光,只能推測著即將入夜。到了晚上,再能隱匿蹤跡的鬼也會忍不住露出馬腳。
伊織還在到處轉悠,時透則抱著劍倚在門框上,看著伊織四處跑動的身影,突然入了神。
“我好像在哪里見過相似的背影?!?br/>
伊織回頭時,就看見時透望著這邊發呆,神色脆弱敏感。
霞柱經常給人一種錯覺,仿佛他是一件瓷器,冰冷易碎,沒有活人的情感,當你想要靠近他時,就必須做好被劃得遍體鱗傷的準備。
伊織走到時透身邊,好奇問道:“我那邊有什么問題嗎?”
時透無一郎搖頭,只說道:“不要找了,鬼會自己出現。”
伊織沒問時透從何得知的,她還沒自大到懷疑霞柱。
于是默默倚靠在門框的另一側等待,看著陰霾漸重,黑夜降臨,林間縫隙,透不出任何月光。
兩人無言,靜處在這一方靜謐之中,宛如多年好友。
很快,周邊沒有任何光亮,林間的另一頭傳來腳步聲,緩慢沉重地接近這邊。
時透抬眸,露出意外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