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織是在第二日的晨曦中醒來,朝霞照在臉上,溫暖地讓她恍惚,就好像過去無數個普通清晨——她睜眼,伸出手去觸碰空氣中的塵埃,感受著最普通的快樂。
可不知怎的,這樣的美好沒有持續多久,淚便止不住地奪眶而出,伊織無力地把胳膊垂在臉上,試圖遮蓋難看的哭相和破碎的心。
她的家人和救她的少年都沒有了。
她甚至都沒有勇氣去看身旁是否又多了一具沒有頭的尸體。那雙干凈的綠眸和最后食頭鬼的獠牙,像座大山壓在了她即將奔潰的心防上,揮之不去。
嗚咽從喉嚨發出,痛苦到言語動作都顯得多余。
不知道這樣過了多久,伊織聽到身旁發出細微動靜,一顆石子滾到了她膝邊,不偏不倚,輕輕給她碰了一下。
見她沒有動靜,兩顆,三顆接連落下。
“不要這么懦弱,除了哭什么都不會。”冰冷的指責此刻聽上去卻像勸誡和安慰。
伊織震驚地爬起,就看見時透無一郎依靠在不遠的樹干上,身上傷痕累累,脖子上還有兩個手指般的大洞,唯獨那雙眼卻亮得出奇。
他眺望著朝霞,似乎在追憶什么,又似乎在遺忘什么。
伊織手腳并用地跑過去,無一郎身上的傷口,每一道都很深,他卻感受不到疼痛一般,該流血都流血,該斷裂的斷裂。
身體在他眼中就只是靈魂的一個棲息地,靈魂隨時都可能隨這朝霞而去。
伊織跪坐在無一郎身旁,想盡辦法替他止血,急得滿頭大汗。好不容易纏繞好了傷口,時透無一郎又不知疼痛地站起來,自顧自地打算離開,布料上迅速一片殷紅。
這給伊織嚇得不清,拉住了時透無一郎的手。
“你身上的傷……”
“我該回去了。”時透無一郎側頭看了一眼伊織,又是那種漠然到不近人情的神色。
伊織松開了手,她對時透無一郎始終帶著幾分敬畏。旁邊沒了鬼的蹤影,他們應該是安全的。
時透無一郎沒走幾步,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群黑衣蒙面帶的人出現,他們見到無一郎,都焦急跑了過去,攙扶的攙扶,查看傷口的查看傷口。
伊織站在原地,松了口氣。
他這么強大,有那么多人需要他,肯定會有人關心他的。
伊織沒再看那邊的動靜,她走進優夏家中,整座屋子一片狼藉,沒有了人的蹤跡。不知道她和她的母親去了哪里。
伊織嘆了口氣,她不知道這一家發生了什么,導致父親成了鬼,母親指使孩子去誘騙人進來給鬼吃掉。
走出門時,腳下好像踩到了什么東西,伊織低頭撿起。是掛在優夏身上的那個小護身符。當時被無一郎扯下后,事情就變得混亂失控起來。
伊織打開,里面并沒有符紙,只有一朵手工做的小花。翻看了幾圈,沒有什么異常。
伊織不確定這個是不是什么鑒鬼的東西,走過去想把它交給時透無一郎。他還在被眾人圍著,伊織只能站在外圈探頭。
忽然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她的視線范圍內,矮小的她不被人注意,輕而易舉地擠進人群。
——是優夏!
可她的手里為什么會拿著一把匕首,伊織沖進去拉優夏的時候,就聽到人群驚呼。
她刺中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