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厲害啊!小小年紀就有這般棋藝!”
“棋叟,你不行啊!”
……
頓時周遭便有人夸贊道。
文靈大大方方的拱手,“多謝,多謝!”在臨淄受慣了吹捧,到了益郡還有些不適應呢!
連年知曉都感覺到了,自家的小表姨似乎很厲害啊!頓時一股得意的心情油然而生。
年清衍作為大哥沉聲道,“長安很聰明。”
文靈笑了笑,“多謝大表哥夸獎!”
一行人繼續走著,唯有棋叟還留在旁邊被人打趣兒。
“老江湖也有敗棋的一天,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就將你逼至如此,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娃,解你困局,化死為和……”
“去去去……你們懂什么……”
棋叟摸了摸下巴,棋道看人心。
那少年的棋走的迂回,步步深沉,小心翼翼,不露馬腳讓人匪夷所思難以揣測。
而那小姑娘一開始也提醒他了,作為白棋,如果他不貪心,不貪那幾顆黑子兒,那么白棋還是可以贏的。興許是因為那小姑娘年歲還小,所以心思干凈,不貪不奢,不好大喜功,愿意破釜沉舟換取一線和棋的生機,這也是一份心性,但是小姑娘若是長大了,遇見了足夠多的事情,她還能不能保持這份心境,那不一定。
而他活了六十多載,看的也多了,所以這棋一步一步的下,對方看清了他的心思,便能揣摩他的路數,他輸不是輸在棋藝上,而是輸在他自信的心境上。
哎……
不管了不管了,反正這死局是破了,明日倒是要讓那少年好好看看。
棋叟小心翼翼的將胸口的棋布拿出來,對旁邊的人道,“你們可不能動這棋局啊!要是讓我知道,我跟你們沒完!”
“行吧棋老頭兒,就你這幾顆破棋子兒又不是什么金子做的,誰還能偷了去不成!”周圍人道。
……
此一出來,最為高興的,莫過于文靈了。
她沒想到,還有人用那般鋌而走險的法子,去換取機會,若是有機會必然要好好殺上一番!
第二天他們要去寺廟里上香,同去的還有年清楚。
“哎,二表哥不是大忙人嗎,怎得也有空與我們一同去上香?”文靈趴在車窗外,看著馬上的年清楚。
“館里有幾份八字要合,我拿去看看!”年清楚一副責任重大的模樣。
“表哥,你這個男媒婆,做的還挺負責的!”文靈毫不客氣道。
“我這叫冰人!”年清楚當即挑眉,男媒婆多難聽。
“那干的也是媒婆的活兒!”文靈眨眼。
年韻笑了笑,“長安,莫要和你表哥抬杠,官媒納入官籍后,媒人就更名為了冰人。”
“好勒!”文靈乖巧的縮回腦袋。
年清楚哼唧道,“長安,你該和溫雅學學……”
就應該安安靜靜的少說話!
文靈瞪了年清楚一眼,“二表哥,你一點都不可愛,難怪沒有女孩子看得上你!”
“可愛那是形容女孩子的,我乃偏偏男兒,自然不可愛!”年清楚回的十分自然。
“表哥,你一點都不謙讓,這樣會一個人孤獨終老的!”文靈堅持。
“我一個人吃好喝好玩兒好,老了也有銀子請一堆下人伺候我……”年清楚樂了。
文靈說不過,氣鼓鼓的縮回頭。
這樣的表哥,嫁不出去的!
文穎抿緊了唇笑。
具年清楚所說益郡的華光寺,有一位非常靈驗的主持,看人面相八字極準。
不過年韻帶著兩個孩子此番來,也不是因為信這面相之說,只是想親自為年四重和章佳氏求兩道長壽符,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可是什么都做不了,總有一種無力感,所以年韻也開始信了這些,只是想給自己一點信仰,要一個心安罷了。
寺廟里人很多,求子的求財的求平安的數之不盡。
年韻有所求,拿的自是紅香。
年清楚讓主持看完了八字過來后道,“姨母,這來都來了,不如帶兩位表妹看看面相吧。”
年韻本想拒絕,文靈倒是一臉好奇,“娘去看看吧,臨淄各家貴女都以崇化寺的主持言好為尊,我慣來不信,不過我倒是想看看,這些個人會如何言我?”
這個東西本來是信則有,不信則無的,若是撿好聽的,那都罷了,若是聽到不好的,那就不舒服了。
年韻點點頭,文穎便扶著年韻起身,年清楚笑道,“方才我已經給主持說過了,現下主持就在禪房,不過我已經提前說過了,姨母是遠方表親,并未說姨母身份。”
年韻頷首,母女三人便去了禪房。
一進禪房,便聞見了一股佛香,味道好聞。
一身著袈裟的老人背對著她們,正在沏茶。
“貧僧法號空明。”老人年約六十,長長的胡子幾乎要垂到腹間,面容倒是一副普度眾生的慈善模樣,一雙蒼老的眼睛看起來極具智慧,卻因年老而變得平靜沉穩。
“空明主持。”年韻點頭。
“夫人請。”
年韻上座,文靈和文穎乖乖的站在年韻身后。
“夫人是想為兩位千金看看面相?”空明道后,年韻點頭,雖然她不信,可是也許可以聽聽。
空明目光先是轉向了文穎,好一會兒斂唇道,“這位姑娘乃是有福之人,若無變故,將兒孫滿堂,一輩子平安順遂。”
“那我阿姐的姻緣呢!”文靈忍不住問道。
空明的目光轉而看向文靈,笑而不語。
好一會兒才道,“大姑娘的姻緣雖會有些坎坷,但是不知者不昧,在大姑娘還未反應過來之時,便會安然度過,對俗人來說,大姑娘或許是一種愚,但是于我佛門來說,卻是一種福。”
文靈聽后小心翼翼的看了自家阿姐一眼。
哎,想不到這和尚竟然會直接說阿姐愚鈍!
╮(╯▽╰)╭雖然阿姐真的愚鈍,可是她不樂意別人這么說啊!
“那你說阿姐若無變故,那這變故在于何處?”文靈故意刁難。
空明也未藏掖,“是選擇,所有在變故都在于姑娘自己的選擇,在于姑娘是否愿意遵從本心,是否能清楚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文穎聽的認真,也能感覺到大概意思是說她天資不夠聰慧,愚鈍,但是因禍得福,不過之后卻要讓她想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做好自己的選擇。
文靈蹙眉,說實話!這和尚說的話也太模棱兩可了!
空明說完之后,端詳了文靈半刻后,卻是沒有再提文靈,轉而道,“夫人可還有所想知?”
年韻愣了一愣。
這主持刻意只說了溫雅,卻并未提長安,難道是長安的命數有何不妥?
轉頭輕聲道,“溫雅,你帶長安出去,娘還有事要問問大師。”
文靈睜大了眼眸,哎!娘!這和尚還沒有說她呢!
但是文穎已經乖巧的點頭,“長安,我們先出去。”
文靈只能被自家阿姐牽著,乖乖出了門。
文靈走后,年韻才收過目光,嚴肅的看向空明,“請問大師,我的二女兒,面相如何?”
空明頓了頓,好一會兒才遲疑道,“夫人心中有所愿,且所愿不少,夫人本身便是權貴極高之人,只是這世人中焉能有所求,便有所得的。夫人已經如了一個愿,這別的愿,難免缺憾。”
年韻皺眉,“何意?”
空明嘆了一氣,“恕貧道直言,二姑娘天資聰慧,得天獨厚,前半生已經無憂,后半生必會有所波折……而且,二姑娘會遠親。”
年韻一聽,整個人都僵住了,好一會兒道,“多遠。”
空明認真道,“很遠……”
這么一說,年韻整個人便冷了下來,眼神中也不由得帶了一絲冷霧之氣。
空明闔眼,單手作揖于眼前,“出家人不打妄語,夫人身份尊貴,今日與貧道必有一見……貧道之言,夫人可信也可不信,避開二姑娘只是因為二姑娘性子坦誠,有些話若是二姑娘聽了,必定會銘記于心,人生在世,皆是因果輪回……”
她本來是求個心安的。
但是沒想到面前的老和尚這一番話,說的她心頭忐忑。
遠親,便是遠嫁。
她嫁給宇文昊就是遠嫁,最擔心最牽掛的是自己的家人,如今回來看爹,也知曉因為她,爹娘心中牽掛甚多。
所以兩個女兒她都想養在膝下,包括長安她也在親事上會斟酌萬分,絕不會讓長安遠嫁的,所以郡王一律不會考慮。
年韻很想生氣,但是想來想去,一開始本來就是抱著聽聽的意思,很快年韻就冷靜了下來。
對方并未求財,也未求利,不會因此而莫名其妙的說這些話。
本來這東西就是信則有不信則無。
遂年韻壓下了心頭的不舒坦,起身還是道,“多謝主持。”
空明作揖,再抬頭時,年韻已經離開。
而外頭,文靈也好奇的看著年清楚,“清楚表哥,這主持說話凌磨兩可的,任哪個神棍都能說出來,你怎么就偏信他啊。”
年清楚挑眉,“因為你二表哥我就是個例子啊!”
文靈霎時來了興致,“哎,二表哥,那主持說你什么了?”
年清楚墨跡了好一會兒,才在文靈的一臉八卦下,心不甘情不愿地吐出幾個字,“三十歲之前注孤身,三十歲之后克妻。”
末了加一句,“不許告訴我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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