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穎抱著包子,一口氣兒跑了老遠,慌不擇路下,沒注意到自己跑進了一個死胡同。地上還有一些干草地鋪,地鋪凌亂像是有人住過的地方。
反應過來要掉轉過頭要離開這里,卻被兩個痞里痞氣的人擋住了去路。
“小姑娘這是要去哪兒啊?”
兩個氓流一高一矮,面上都露出不懷好意的神色。
今日他們正愁還沒找到獵物呢,結果就有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撞了上來,還真是好運氣啊。
“你們,你們要干什么?”文穎倒吸了一口涼氣。
陡然想到了在藏玉山的時候,對莊蒹葭圖謀不軌的人。
心頭帶著恐懼的跳了起來。
“干什么?”高個子的打量文穎,衣衫看起來簡簡單單,雖然有些樣式但是顏色很素,絲毫不顯華貴。
一張小臉白白凈凈,特別是看著他們時候眼底的驚恐,更是讓人忍不住欺負了一番。
手中還抱著兩個包子。
哪里見過哪個大家閨秀權貴人家出門不是侍衛成雙。
這般只怕……
兩個人相視一笑。
“小姑娘,咱們兄弟倆缺些銀子,您看起來不缺銀子,不如拿出來給我們哥倆,救救急……”
文穎的心跳了跳,看著二人不住壓近,后退著從袖口中掏出了荷包,用力仍在二人的面前,其中一人彎腰撿起了荷包,另一人爽朗笑道,“小姑娘很識趣兒嘛……”
“我……我只有這些……”文穎聲音軟軟糯糯的,因為剛才跑的急了,喘氣兒還累,現在還得強撐著和兩個流氓打交道。
她很怕,甚至腿發軟。
但是卻已經拿出了自己所有的勇氣。
趁著二人數錢袋子的空擋,文穎抱著包子,想從旁邊繞過去。
沒想到其中一人大步一邁,直接拽住她的手腕,“小姑娘,這點銀子,你是打發叫花子呢!”
“放開!”文穎努力的掙脫。
就在此時,凌空兩道飛針*二人的心口。
緊接著,文穎就見二人面色發白,唇瓣發青從自己眼前倒了下去。
被攥住的手腕,霎時松開。
文穎還沒反應過來,就見玄凌落在了他身前。
好一會兒,文穎意識到,他又殺人了,小臉上不是劫后余生的慶幸與感謝,而是這個人陰魂不散跟著她的恐懼,包括那聲謝謝,她也沒有絲毫察覺到其中的意義,她只想遠離這個人。
“今日就是毒發的時候。”玄凌看出了她又想跑的念頭,在文穎轉過身的時候就冷聲道,“他會比之前更痛苦,更難受。”
文穎頓了一頓,咬緊了唇瓣,不明白他為什么會告訴自己。
是想提醒自己,他很厲害嗎?
他用自己威脅皇兄用了毒,現在又來提醒自己。
這個人,當真是讓人討厭到了極點。
“蠱毒一個月發作一次,第一次一個時辰,第二次痛苦加劇,兩個時辰。每個月都會加一個時辰,一直到一年后,不眠不休,痛苦上十二個時辰,最后痛苦的爆體而亡。”玄凌聲音清冷,“我有解藥。”
文穎沒有回頭,只是喘著氣兒丟下了一句,“我……我不信你……”
說完轉身就跑。
有解藥又如何,他若是想要給出解藥,一開始就不會給皇兄下毒。
文穎走后,玄凌上前拾起了地上的荷包,放進了懷中,眼神低沉。
他只是想將當年沒來得及說的那一句謝謝,告訴她。
如果一開始他知道她就是當年的那個小女孩兒,他不會走這一步。
可是,他回不了頭。
*
回到王府后,文穎就看到文靈匆匆跑來,“阿姐,不好了,你快去看看皇兄,皇兄把自己鎖在了房里,不讓我進去。”
房間內傳來砰砰的聲響,說不清是椅子撞到了,還是什么撞到的聲音。
文穎想到了方才那人的話,意思是這一次,皇兄會比上一次更為痛苦。
拍了拍門,喚了兩聲,里頭沒有絲毫反應。
將包子塞進文靈手中,“長安,你把包子拿去廚房熱著,然后去找爹。”
“嗯嗯……”文靈點頭,沒有辦法。
動靜這樣大,擔心里面皇兄會做出什么事兒來。
文靈走后,文穎推了推門。
門從里面落了栓,文穎只能改而去推窗戶。
運氣好的是有一扇窗戶,并未鎖上。
透過窗戶,文穎看見了里面的宇文璟,滿頭是血,目光渾濁,一身戾氣。
五指用力的扣在自己的手臂上,脖子上,鮮血流淌。
好像想要鉆進皮膚,將那折騰的他死去活來的蠱蟲給摳出來。
四周都是被撞翻的椅子和桌子,文穎沒想到第二次,會比第一次,要嚴重的這般厲害。
左顧右盼,從院子里找來了踮腳的石頭,踩上石頭,艱難的從窗戶里爬進去。
落地的時候一個不穩,直接翻了過去,腦袋撞在了墻壁上,疼的文穎眼前發黑,好不容易才恢復清明,跌跌撞撞的朝著宇文璟撲了過去,用力去掰宇文璟摳著自己脖子的手。
“皇兄,松手……你這樣會傷了自己的。”
費盡了吃奶的力氣,一根指頭一根指頭的去掰宇文璟的手,終于成功把自己的手插進去,和宇文璟的五指糾纏到了一起。
宇文璟恍惚抬頭,發青的唇瓣翕動,卻說不出話。
痛苦的低吼了一聲。
文穎還未來得及反應,就被他拽著狠狠的撞在了床沿上。
后背撞的生疼,意識到皇兄是想以痛止痛,想撞暈自己。
碰的一聲,門外宇文昊大力撞開了房門。
看到里頭的一幕,眉心一跳。
他小覷了這蠱毒。
下一刻,便眼疾手快的劈手刀打暈了宇文璟。
“阿姐!”文靈扶著文穎起身,看著雖然暈倒,但是仍舊在抽搐的宇文璟,文靈哭喊著看著宇文昊,“爹,怎么辦啊。”
很快,宇文璟就會被再次疼醒。
第一次毒發的時候,宇文璟遠沒有這么痛苦,但是沒想到這第二次,會讓他將自己弄的傷痕累累。
宇文璟當即掀開了被褥,撕開了床單拽著即將蘇醒的宇文璟,將他綁在了柱子上,纏了一圈又一圈,“長安,去拿繩子!”
“好……”文靈一抹眼淚,又忙去跑腿。
出門的時候卻正好遇見過來的年韻。
到底還是年齡小,一時只能愣住,“娘……”
年韻面色微沉。
上一次宇文璟和文穎不見,她心頭就已經起了疑。
同樣還是十五,今日又不見了。
眉間一直跳著,心里發慌,忍不住過來看,這一看就徹底撞破了,父子幾人千辛萬苦瞞著她的事情。
但是很快年韻就冷靜了下來,讓文靈去拿繩子,而她擇狠狠地瞪了宇文昊一眼。
孩子出了這么大的事情,竟然還瞞著她!
一時間宇文昊也不敢說話,文穎頂著頭上的淤青,也不敢說話。
文靈拿了生子過來后,宇文昊將宇文璟綁的一圈一圈,十分結實。
在宇文璟醒來之前,父女幾人就先離開了房間。
宇文璟想來不愿意讓家里的人看見他這般模樣。
毒發還未過去,年韻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兒,開口對宇文昊道,“你在這里守著璟兒,我帶溫雅去上藥。”
文靈才發現文穎頭上的傷,驚呼道,“阿姐,皇兄又把你給弄傷了嗎?”
年韻額頭青筋跳著,微微扶額。
“不……不是……”文穎連忙搖頭,“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到。”
文穎慢吞吞的把她爬窗戶的事情說了出來。
文靈幾乎都可以想象,自駕阿姐如何笨拙的爬窗戶,然后讓自己成功撞頭的模樣。
微微一怔后,竟然有些欣慰的感覺!
阿姐好像真的長大了!
年韻親自給文穎上了藥,嘆了一氣,看著文靈道,“長安,溫雅,這幾日不準跟你們爹說話!”
年韻當然不能怪孩子。
誰讓宇文昊要瞞著她!
“哦……”天大地大娘親最大,二女乖乖點頭。
這一次毒發后,宇文璟沒有像上一次一樣還有所力氣,而是直接脫力昏厥,宇文昊喚來了大夫給宇文璟看傷口包扎,然后回到自己的院子,給自家夫人認錯。
金珠和銀珠來單獨伺候文穎,二人徑直跪下請罪,“請郡主恕罪,今日的事情是奴婢們告訴王后的。”
文穎頓了頓,眉頭跟著皺了起來。
金珠道,“郡主已經不是第一次支開奴婢們,奴婢們怕郡主出事,所以才告訴王后的,若是郡主要罰,還請郡主責罰奴婢們。”
文穎當然說不出責怪的話,金珠和銀珠都是出于擔心她的安全。
“沒事……你們下去吧。”文穎摸著被包著的頭,有些疲憊道。
說到底是她考慮的太簡單了。
在幾次事情之后,文穎終于開始認真的思索起來。
她不該因為怕金珠和銀珠擔心,就單獨上街,今日遇見了流氓如果不是因為那個刺客,她會遇見什么危險都不一定。
可是那個刺客又是害皇兄如此的罪魁禍首,她實在不想與他單獨相處。
耳邊還徘徊著那個刺客的話,文穎后知后覺的意識到一個問題。
對方為什么要單獨向她解釋,告訴她,他有解藥的事情?
今日在包子攤前遇見那個人,是巧合嗎?還是說,他是故意來找她的?
從前這種事情對于心思單純的文穎來說,著實是復雜了。
但是她不得不攪盡腦汁的去想,對方為什么會告訴她。
文穎很費勁的想到今日皇兄毒發如此痛苦的樣子,下一次還會更痛苦。
如果對方手中真的有解藥,她要怎么拿到解藥?
文穎不會虛與委蛇,她歪頭思來想去,決定直接找那個人拿解藥!不能再讓皇兄這么痛苦下去,不管對方給不給,總要試一試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