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Mengdy一直纏著我問我和小瓜的事,看著那個笑得傻乎乎的男孩,我毫不猶豫地和她分享了我們的一切——從那些個悶熱的夏夜、到那場電影。這很奇怪,我們明明只認(rèn)識幾個月多,相熟不過幾周,可卻有這么多故事可以講,關(guān)于他、仿佛永遠(yuǎn)沒有盡頭。但Mengdy很耐心,一直帶著微笑聽到了最后,那時天空已是漆黑一片。
遠(yuǎn)遠(yuǎn)地走過來四個模糊的身影,是小瓜回來了。他們撿了不少樹枝,趙省身熟練地撕碎幾張報紙,再往里面潑上一瓶蓋酒精。
“靠后?!?br /> 他劃著一根火柴,篝火映紅了我們每個人的臉,大家自覺地坐成一個圈。小瓜心情好像不大好,我走到他身邊坐下,他先是沉默了一會兒,然后把頭轉(zhuǎn)過來很認(rèn)真地問我:
“想不想聽歌?”
我雖摸不著頭腦,但還是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他一骨碌爬起來:
“那我唱給你聽?!?br /> 他像變魔術(shù)一樣從帳篷拿出那把吉他,然后三步并作兩步走進(jìn)“圈子”。洪磊打趣道:
“果然,有對象的人就是比我們有情趣?!?br /> 他靦腆地笑了笑,盤腿坐在地上,輕輕撥弄琴弦,
“~花海就是解藥~”
和在酒吧的表演不同,可能是因為場合比較休閑,小瓜也更松弛,吉他的伴奏聲很小,像清唱,但又層次分明。黑黑的天空上點(diǎn)綴著幾顆若隱若現(xiàn)的星星,暖呼呼的火光照在他干凈的臉上,那樣柔和,身后是一望無際的空曠牧場,偶爾傳來樹葉被風(fēng)吹過的‘沙沙’聲。我?guī)е⑿Γ季w漫天。
不知道怎么回事,這首歌到最后竟變成了大合唱,每個人都聲嘶力竭地吼著,小瓜低著頭只顧彈吉他,肩膀微微抽動。Mengdy看向我,迷惑不解,我搖了搖頭,因為我能猜到這首歌在今天意義非凡,它在今天不屬于我們。
我的男孩此刻正是泣不成聲,我想,此時的他不需要安慰。
難道所有男生難過時都會像個小孩嗎?小瓜緊緊貼著我坐,低著頭,不說一句話,我湊到他耳邊悄悄說:
“要不要去溜達(dá)溜達(dá)?”
他點(diǎn)點(diǎn)頭,牽住我的手,仿佛是急切地想要逃離,以至于我還沒來得及跟大家打聲招呼,就被他拉走了。
如果你不想說話,我就陪你沉默。
我們在營地周圍轉(zhuǎn)了又轉(zhuǎn),看星星、看月亮,聽晚風(fēng)穿過森林的聲音,他的手仍是溫?zé)岬模瑑?nèi)心的波瀾不易覺察。我們就這樣漫無目的地走著,直到Mengdy那邊的篝火也熄了,才往回走。到了各自的帳篷前,他終于松開了緊緊抓著我的手,努力沖我擠出一個微笑——好丑的笑,我仰起頭用手把他臉頰上殘留的淚痕擦去,輕輕地落上一個吻:
“希望明天早上的小瓜是開心噠。”
我飛快地鉆進(jìn)帳篷,只覺得臉在燃燒,心在狂跳。Mengdy已經(jīng)幫我把睡袋鋪好了,明知她在黑暗中不可能看清我的表情,還是有些窘迫。她翻了個身:
“回來啦?!?br /> 我嗯了一聲,摸索著躺到睡袋里,透過帳篷薄薄的紗網(wǎng),我能看到頭頂深邃的夜空,Mengdy把臉轉(zhuǎn)向我:
“小林今晚心情不好?”
“嗯。。。不知道為什么。。。可能是他們幾個男孩的矛盾吧?!?br /> 她很驚訝:
“你沒問他?”
“沒,他應(yīng)該不愿意說吧?!?br /> 她沒再往下接,,應(yīng)該是困了,我睜大雙眼躺得筆直,想他哭得紅彤彤的雙眼,想他那個丑的要命的笑,想他的臉頰貼在我嘴唇上的觸感。。。
“我想知道他為什么難過,我想要替他分擔(dān)難過,我想要與他一起難過。。。”
就這樣一遍一遍地在心里回憶,翻來覆去中,不知不覺的,我就這樣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化作陽光灑在身上,依舊是小瓜的哥哥來接我們,Mengdy姐姐的男朋友也來了,我們就這樣兵分兩路回家。大家吵吵鬧鬧地收拾東西,像幼稚園的小朋友互相打來打去,小瓜的心情似乎也是不錯的,看著他一如既往地抿著嘴笑,我渾身都暖洋洋的。他的哥哥林俊峰是個十分熱情的人,對弟弟也是十分寵愛。
一路上我們聊了很多,小瓜依舊是不怎么開口,只是安靜地聽我們說話,然后偷偷看我,偷偷地笑。我的心里幸福地綻開了花朵。
下車后,林俊峰又貼心地幫我把行李送到門口,他訕訕地笑了笑:
“小林天生話就少,你別介意啊?!?br /> 我擺了擺手:
“怎么會,他很好?!?br /> 然后又是幾句禮貌的寒暄。
“那——我就先回去了,這么遠(yuǎn)的路實在是麻煩你了。”
“沒事沒事?!?br /> 他笑著揮揮手,轉(zhuǎn)身上車離開了。
爸爸去上班了,媽媽昨天晚上出差走了,家里空蕩蕩的,小白從屋里沖出來,倒著小碎步熱情地?fù)湎蛭?,我放下背包蹲在地上,和她來了個熱烈的擁抱:
“姐姐回來啦!”
她溫柔地舔了舔我的手,癢癢的,還有熟悉的臭臭味道。我先是脫掉身上的臟衣服,沖了個澡,換上被媽媽洗得香噴噴的睡衣,然后舒舒服服地靠在沙發(fā)上,一邊擦干頭發(fā)一邊打開電腦,給爸媽報了個平安。
我上下滑動著對話框,正當(dāng)我百無聊賴之時,突然來了條信息,不是媽媽,而是小瓜。我又驚又喜,連忙回復(f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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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MG(林俊杰)
進(jìn)家了?
叫我阿凝(徐小凝)
剛把東西收拾好,有點(diǎn)無聊。。。
SMG(林俊杰)
今晚要記得好好睡覺,昨天晚上的事不用太擔(dān)心,我已經(jīng)恢復(fù)成快快樂樂的小瓜啦
SMG(林俊杰)
「吼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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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連忙坐直,打字的速度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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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我阿凝(徐小凝)
開心就好哈,再以后遇到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說,雖然我是女生,但我超堅強(qiáng)的「嘻嘻」
SMG(林俊杰)
不可以哦,女孩子是用來寵的,不能讓你為我不開心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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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發(fā)了個小貓的表情過去,用單純來掩飾內(nèi)心的欣喜與羞澀。合上電腦,捂住眼睛倒向沙發(fā)靠背,小白雀躍著撲向我,舔著我的手背。
幸福。
即使這個詞不適合18歲,但我真的就是很幸福。
忍不住又一次點(diǎn)開了我們的對話框,翻看聊天記錄的過程中,臉上的那抹笑容就不曾隱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