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女成雙福滿堂 ！
    第二百一十七章出案
    邱晨這句話問出來，廖文清明顯地一怔，隨即垂了眼默然片刻，抬起眼，眼中忐忑轉(zhuǎn)瞬即逝，再度明亮起來。不，比之前更加明亮，那抹殷切也更加地濃了。
    他再次前傾了上身，握住邱晨的手，看著邱晨的眼睛，卻沒有回答，只是歡喜地確認(rèn)：“你愿意的？你也愿意的是吧？”
    雖然是問話，但廖文清卻顧自歡喜著，根本沒等邱晨回答，繼續(xù)快速道：“家里……父親很欣賞你的……你不必?fù)?dān)心，你嫁過來，若是不喜歡家里人多事雜，咱們就不在安陽府住，咱們可以住在安平縣，可以住在這正定府，也可以進(jìn)京買套宅子住……若是你喜歡劉家岙，咱們就住在劉家岙去，每日出門看看荷塘，看著孩子們練功夫，上學(xué)堂……或者，你不是說愿意四處走走？咱們就撿著春日和暖的時候，順?biāo)舷拢悴恢溃线厓旱木吧c咱們這邊兒大為不同，枕水人家，小橋流水，煙雨長巷……你一定喜歡的……到時候，咱們倆人乘一葉扁舟，看水鄉(xiāng)臨水長廊，賞太湖湖波浩淼水天一色……”
    邱晨默默地抽回手來，抿了抿嘴角，還是狠著心打斷了廖文清幸福的憧憬：“如今說這些都尚早。”
    “呃，哦，呵呵，是，是……你說的是。”廖文清收回滿臉的神往，轉(zhuǎn)回眼看著邱晨有些羞赧地干笑幾聲，搓著手道：“你放心，我，我只是情不由己，絕非有意唐突與你……那，那個，等你除了服，我就遣了媒人上門說親。家里，你不用擔(dān)心，父親是極開明的，母親也是極慈愛的，他們也一定會喜歡你的……父親母親特別喜歡孩子，對大哥二哥的孩子都特別寵愛，你也放心，他們也一定會喜歡阿福阿滿的，你想想，到時候，阿福阿滿也有了爺爺奶奶疼愛……多好！”
    邱晨垂了眼睛，將浮上來的感慨和不贊同掩住。
    是啊，在他心目中，父親開明、母親慈愛，那是因為對他這個小兒子。父親母親極愛小孩子，對孫子孫女寵愛有加，那是對自己血脈骨肉的孫子孫女。即使她嫁給他，阿福阿滿不是廖家的孫子孫女這件事永遠(yuǎn)改變不了，被人輕視被人不喜歡，甚至受人冷眼，只怕不可避免……不，不是可能！廖家的兩位大家長是肯定、是絕對不會像對待親生孫輩那樣對待阿福阿滿。能夠不刻意為難，能夠平淡以對，恐怕都是最好的結(jié)果！
    廖文清說起家人來，那種由內(nèi)心里散發(fā)出來的親密很真很濃厚，邱晨剛剛有所動搖的心又一點(diǎn)點(diǎn)落下來。心中一點(diǎn)點(diǎn)熱乎勁兒，也一點(diǎn)點(diǎn)冷卻下來。
    越是疼愛自己的兒子，越是沒辦法接受兒子找一個帶孩子的寡婦為妻吧？潘佳卿的母親就是一個生動的例子！潘佳卿還只是個功不成名不就的學(xué)子，廖家可是百年大族，安陽府的首富！廖家又怎么會歡喜她帶著兩個孩子嫁進(jìn)門……
    這種狀況下，若是不管不顧地跟了他，眼下他對她愛重時還好，但愛情那東西的保鮮期太短，愛情過了期以后呢？
    當(dāng)愛情的沖動退去，當(dāng)感情的熱度冷卻，他想要回到家里，會不會想念父母跟哥嫂親人們一起的溫情？這個問號幾乎剛出現(xiàn)，答案就很明顯地突出來。或者，答案太明顯，本來就在那里，都不用她思索和考慮。
    到了那時，面對仍舊不能接受她和孩子們的父母家人，他會不會感到疲憊，會不會感到后悔，會不會……放棄？
    這個問號后邊的答案，她不愿意想，也不愿意去尋找。
    因為她很明白地知道，不論答案與否，到那時，面對那種情況，他總會感到疲憊，哪怕不會后悔，哪怕不會放棄，終有一天，面對越來越年邁的父母，或者到父母逝去后，他會為今天的任性慚愧……難過！
    到那時，他們之間，真的可以跨越這道日漸彌深的溝壑？是相對無言，還是想看兩相厭？
    她不敢想……她也不敢賭……她是懦夫……呵，她什么夫都不是，她就是個女人，一個活在這個吃人的社會分外體會女人不易的小女人！
    心思飛快地轉(zhuǎn)了幾圈，邱晨從里到外都重新冷靜下來。
    她抬起眼，看向廖文清，再次打斷了他的憧憬，淡淡道：“這些都尚早！”
    廖文清愣怔著住了嘴，看著邱晨，滿眼疑惑，卻仍舊毫不遲疑地點(diǎn)頭應(yīng)和。
    他還想說什么，卻被邱晨搶了先：“我還有一件事沒有告訴過你……或者說，我從沒跟旁人說過……”
    略略一頓，邱晨抬眼對上廖文清的眼睛：“其實(shí)，安陽府那次水匪是沖著我來的。”
    短短的一句話，邱晨說的很平靜，語音語調(diào)都平和無波，仿佛在說今天天氣真好。但被她定定看著的廖文清，卻從這平靜無波的字里行間聽出來一股蕭殺的味道來。這股蕭殺之氣并不張揚(yáng)，并不喧囂，但卻誰也沒法否認(rèn)它的濃烈，仿佛濃烈的化不開的血，凝結(jié)了，就成了一片無法抹去無法忽視無法淡化的所在，無聲無息，若無人提醒或許毫不起眼，一旦被人點(diǎn)明，那股子濃重的化不開的冷意就倏地竄進(jìn)你的骨頭縫兒里去，鉆進(jìn)你的骨髓……讓你從心底生出一股悚然的刺骨冰寒來！
    打了個寒噤！下意識地避開了目光！
    廖文清強(qiáng)迫自己平復(fù)下來，鎮(zhèn)定下來，轉(zhuǎn)回目光，重新看向邱晨。卻見剛剛讓他瞬間悚然而栗的女子，已經(jīng)垂了眼，正用纖細(xì)修長的手指慢慢地摩挲著茶杯的邊緣。
    因為出身農(nóng)家，她的手指骨節(jié)稍稍有些顯，皮膚也沒有他常見的那般瑩潤細(xì)膩。但這雙手如今已經(jīng)得到了良好的保養(yǎng)，皮膚已經(jīng)細(xì)膩起來，指甲剪得短短的，圓潤小巧，沒有涂抹任何顏料的指甲泛出貝殼樣粉紅色的瑩光來……他的目光就落在這雙手上，心里很明確地告訴自己，比她美麗的女子不是沒有，但他就是喜歡她這個人。因為喜歡她，包括她身上的美好，也包括她身上的缺憾！
    廖文清沒有抬頭，平靜地回應(yīng)：“我知道。出了事兒四五日我就得了信兒。旭子府試之時，我回來又確認(rèn)了一番，那件事的幕后就是呼延尋……只不過，他出手狠辣，沒有留下一個活口，一時不但找不到他指使的罪證，還得為他歌功頌德！”
    廖文清緊緊地握住了拳頭，臉色冷凝起來。那一場殺戮，死了幾百人，卻在種種原因下，知情幾方不得不聯(lián)手將事態(tài)封鎖壓制下去。可以說，水匪事件是極難得的軍政雙方聯(lián)手協(xié)作的成功案例，堪稱典范。
    那件事發(fā)后，安陽府百姓，哪怕緊鄰遭災(zāi)村莊的百姓都沒有什么反應(yīng)，稍遠(yuǎn)些的，干脆一點(diǎn)兒風(fēng)聲都沒聽到。幾百條人命，就仿佛一抹清風(fēng)，吹過了無痕……幾天后，整個安陽府百姓口口相傳的只有新任指揮僉事的勇猛果敢，愛民如子，為民請命……根本不知道，那才是個徹頭徹尾的偽善，雙手染血、吃人不吐骨頭的修羅惡鬼！
    邱晨抿了抿唇角，抬眼看向廖文清，開口道：“這件事，雖說針對的是我，可云知府云家也多有牽涉……難道，就這么任他胡作非為？”
    廖文清嘆口氣道：“當(dāng)時那種情況沒有弄清楚，這件事就完全失了先機(jī)。想要扳倒他就非一時一事可行，需要徐徐圖之……”
    邱晨又何嘗不明白，水匪事件沒有即刻弄個明白，云知府還隨同上了請罪折子……這就像是被迫上了賊船，一旦翻騰出來，云知府也會受到牽連！
    她是學(xué)化學(xué)的，這個事件就像物質(zhì)之間發(fā)生了化學(xué)反應(yīng)，而且是不可逆的反應(yīng)，想要再完全還原已是不可能，只能從其他方面逐步還原！
    看著邱晨臉色凝重，神態(tài)頹喪，廖文清心中刺疼不已，手肘支著身子，微微探過來，溫聲安慰道：“你也不要想得太多。這件事并不一定是沖著你的。更多的是針對云家，其次是針對廖家……或者說針對安陽府的商家。他沒有背景可以依靠，就實(shí)施辣手威懾……這件事說起來，還是我們連累了你！”
    邱晨揮揮手，苦笑道：“說什么連累不連累。銀錢還罷了，可，還有幾百條人命啊……”
    廖文清神色也難免黯然，卻比邱晨好得多。
    他懊喪地感嘆道：“唉，那人手里畢竟握著軍權(quán)，幾千人的軍隊……我們老百姓硬碰硬無異于拿著雞蛋碰石頭。但你也放心，這事兒我們一定不會就這么算了。云知府和云二都說了，這事有一天一定給它翻過來！”
    邱晨垂著眼暗暗嘆息。她只是想要轉(zhuǎn)個話題，讓廖文清知難而退，可不知怎么回事，說著說著怎么她就成了不相干的了？可是，她又不能把呼延尋就是林升的事情說出來……
    “嗯，”無奈地點(diǎn)點(diǎn)頭，邱晨淡然道，“我知道其中利害，不會鉆牛角尖兒的。”
    廖文清神色一松，露出一抹笑來，想伸手拍拍邱晨，卻終是沒敢再次冒昧，只溫聲道：“這件事你不用擱在心上了，有我呢。以后，總有吐出這口氣的一天。”
    邱晨垂了垂眼，將眼中的情緒掩下去。心里在盤算著怎么打消廖文清的念頭。
    不是廖文清不好，也不是她對他有什么成見，只是，廖文清跟她兩個人，若真的在一起，別的不說，呼延尋那里就根本過不去……
    默然半晌，邱晨開口道：“提親之事……不急。你且安心把京城諸事調(diào)停妥當(dāng)，爭取在京城多結(jié)交些人，以后，生意也罷，安身立命也罷，總不至于如此次這般。”
    廖文清的眸子暗了暗，輕輕吐出一口氣來，臉上漸漸漫出一層歡喜來。雖說提親延后，但這話，她這么說，就算是應(yīng)下了吧？
    點(diǎn)點(diǎn)頭應(yīng)下來，廖文清笑道：“我聽你的。”
    頓了頓，仿佛強(qiáng)調(diào)般，又重復(fù)了一句：“都聽你的。”
    邱晨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只抬頭看向廖文清：“你以后就不要隨意這般進(jìn)出我這邊了。”
    廖文清微微一怔，隨即歡歡喜喜答應(yīng)下來。男女一旦談婚論嫁，是有個婚前不能相見的風(fēng)俗。
    “時辰不早了，你去東院用午飯吧。”邱晨的目光一閃，不等廖文清回答，就揚(yáng)聲叫了門外伺候的春香進(jìn)來，“帶廖公子去東院！”
    春香微微詫異著，之前這位廖公子出入可沒用人引道。不過，還是立刻答應(yīng)著，對廖文清曲曲膝道：“廖公子！”
    廖文清一臉歡喜地看著邱晨，仿佛要把以后不得常見的那份兒都一下子提前看下來，裝進(jìn)眼里，刻進(jìn)心里帶著走才好！
    邱晨淡淡笑著站起身來：“快去吧！”
    廖文清這才咧嘴一下，拱拱手，暈暈陶陶地跟著春香出去了。
    在他的身后，邱晨臉上的微笑迅即散了去。她知道這樣含糊著不對，可她又怕斷然拒絕了，會影響到彼此的合作……到了今日今時，林家和廖家合作項目眾多，已經(jīng)不是一句話說罷手就罷手那么簡單了。
    半晌，她才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她只能減少彼此見面的次數(shù)，寄希望如此時間長了，他的這份熱情會慢慢冷卻下來。或者，他再遇上真正合心的女孩子，把這份感情撂開手……
    云濟(jì)琛這一天直到傍晚時分才轉(zhuǎn)回來，回來一眼就看到了廖文清滿臉掩都掩不住的喜色，先撇撇嘴，又追著詢問，卻被廖文清笑著驅(qū)開，一句話都沒漏。恨得云濟(jì)琛跳腳大罵廖文清：“你個沒良心的，枉我么這么善解人意地躲出去，給你制造機(jī)會！”
    廖文清心情正好，卻根本不理會他罵了什么，笑嘻嘻地?fù)Я嗽茲?jì)琛的肩膀，推著他往外就走：“走，咱們?nèi)W(xué)院外看看去……正好，那邊的會英堂新上了櫻桃扣肉，還有櫻桃酒，說是正定雙絕，咱們也去嘗嘗！”
    說著，不由分說地拖著罵罵咧咧的云濟(jì)琛出了門。
    有了兩次陪考經(jīng)歷，邱晨這一次反而不那么緊張了。還拔了空打發(fā)順子和乳香回一趟劉家岙，給郭家、云家、廖家、楊家鋪?zhàn)铀托烟一厝ィ槺慵胰タ纯辞闆r。
    正覆兩場考完，林旭三人都像得了一場大病，滿臉疲倦之色，眼窩都摳了，拖著步子，在大興等人的攙扶下坐了車，回到家里。邱晨已經(jīng)命人備了熱水，讓三人舒舒坦坦泡了個熱水澡，扶上炕，吃了些東西，頭一挨枕頭就睡死過去。這一覺就是十多個小時，直到第二天上午才睡夠了醒過來。
    好在沒有人病倒。三人年輕，底子也好，睡了一覺就恢復(fù)的七七八八。
    林旭幾人考完了，云濟(jì)琛和廖文清卻并不回安陽府，而是直接從正定府又回了京城。
    廖文清有些不情不愿。自從那日邱晨發(fā)了話，他就幾乎沒再見到她，這一去京城少說又是一個月……他很想跟邱晨單獨(dú)說兩句話，卻總也找不到機(jī)會。邱晨很忙，而且一改原來的隨意，變得重規(guī)矩起來，總是跟著丫頭不離身。即使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也根本不可能說什么貼己話。
    無奈，不管他情不情愿，廖文清還是被云濟(jì)琛拖著踏上了返京的行程。京城那邊的作坊剛剛籌建起來，之前又出了彈劾事件，這次為了林旭應(yīng)考趕回來一趟，開工的日子都往后推了，再不回去，耽擱的就太多了。
    送走了云濟(jì)琛和廖文清，轉(zhuǎn)眼就到了‘出案’的日子了。
    吃過早飯，林旭就辭別邱晨，隨著姚韻秀和韓靜瑜一起出了門。為了照應(yīng)，出了林旭的小廝鈺良，邱晨又打發(fā)了大興跟著一起去了。
    邱晨在家里也坐不住，倒是玉鳳有了兩回經(jīng)驗，拿一些瑣事來請示，以分散邱晨的煩憂。
    “夫人，昨兒我爹出去換了十吊錢回來，您看看咱們結(jié)成串還是散著撒？”
    邱晨怔了怔，方才笑道：“你就這么篤定？”
    春香在旁邊笑著插嘴：“當(dāng)然，二爺?shù)膶W(xué)問那么好，怎么會考不中，一定中，一定中的！”
    玉鳳拍了春香一巴掌，笑道：“好話都讓你搶著說了，你這是看到賞錢想多撈幾串回去吧？”
    春香嘟嘟嘴，笑道：“夫人不給賞錢也是這么說，說的本就是大實(shí)話么！”
    轉(zhuǎn)回頭，又對邱晨曲膝道：“不過，夫人向來寬厚大方，給了賞錢也是歡喜。奴婢倒是盼著二爺這科考一路順?biāo)欤B考連中，奴婢也好多討幾回賞錢！”
    說著說著，倒真是把邱晨滿腹的憂慮給開解了許多，歡歡喜喜道：“拿五吊錢用紅繩穿成二十個一串兒。剩下的就散著吧。還有備下的銀豆子，封上一個五兩的，封上十個二兩的，其他的就封一兩的，封上二十個！”
    玉鳳和春香笑著應(yīng)了，轉(zhuǎn)回頭，兩個人就合力把盛銅錢的筐子抬到了邱晨面前，拉著邱晨跟她們一起穿錢串兒。
    再說林旭等人到了學(xué)院外，就見等候看榜的考生、仆從，加上四處趕來的看熱鬧的人群，里里外外早將學(xué)院大門口擠了個水泄不通。
    幸好隔著學(xué)院不遠(yuǎn)處就是一個茶樓，提前一天大興就定了個樓上的位子，這會兒也沒包間給人用了，臨街的房間里恨不能把桌椅板凳給塞滿了，以多兜攬幾樁生意。院試出案的盛事可不是天天有，每三年考兩回，每一回的生意可都要可著做才行。
    大興引著林旭三人上樓尋定好的位子，這去學(xué)院門口看榜的差使自然就落在了鈺良身上。鈺良本來在家就多少認(rèn)識幾個字，到了林家跟了林旭后，每日跟著上學(xué)堂，也差不多能通讀三字經(jīng)百家姓了，字認(rèn)得也不少了，人小靈活，正適合擠人空兒。
    鈺良跑了沒幾步就走不動了，盡管出案的差役還沒來，這等候的人卻已經(jīng)恨不能這會兒就擠進(jìn)去候著了。
    鈺良尋了幾個空擋處，都沒能擠進(jìn)去就被人擋了出來，正躊躇間，肩膀上突然扶上一雙大手，不等鈺良驚訝，就聽得沈琥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且安穩(wěn)等會兒，等出案的人來了，我助你進(jìn)去就是了！”
    鈺良一聽大喜，連連笑著向沈琥致謝：“多謝沈師傅，多謝！”
    一大一小在人群后邊說著話，沈琥詢問鈺良的年紀(jì)身世，正說著，人群一陣騷動，鑼聲咣咣地響著過來，有人大喊：“出案啦！”
    嘩……人群如潮水般一陣洶涌激動，紛紛朝著鑼聲處涌過去。
    咣咣咣……鑼聲到了近前，差役們虎著臉，當(dāng)前一名敲著鑼的差役大聲吆喝著：“閃閃，閃開，不想看出案啦，擠什么擠，早晚還看不到啦……”
    人群應(yīng)聲一針晃動，從中間分出一條窄窄的路來，供出案的差役們進(jìn)去。
    沈琥手一用力，鈺良只覺得身子一輕，已經(jīng)被提了起來，旋即屁股落實(shí)，竟是被沈琥扛在了肩膀上。
    “走！”沈琥一聲低喝，高大強(qiáng)壯的身體竟如游魚一般靈活起來，緊貼著差役們的身子跟著進(jìn)了人群。
    一路到了出榜的告示墻跟前，沈琥才把鈺良放下地。兩名差役一個拿了掃帚嘩嘩嘩在墻上抹了幾道漿糊，另一個差役將手里的案榜拉開，比量了一下方位端正與否，兩手一按一抹，已經(jīng)將一張榜文貼好了。
    鈺良個子矮，就從左下角最后一名開始看起，一路看過去，幸好有沈琥在他身后張著胳膊護(hù)著，這才不至于被人擠到墻上去。只是，一張榜單看到了盡頭，卻也沒有找到林旭的名字，倒是在中間位置看到了姚韻秀的名字，不但沒有林旭的名字，連韓靜瑜的也沒有。
    鈺良傻住了！
    怎么會，怎么會沒有自家二爺?shù)拿郑慷斈敲纯炭嘧x書，還有郭大老爺那么好的先生，還有……還有夫人那么好的嫂子……二爺?shù)膶W(xué)問可是連郭大老爺也夸了多少回的，怎么就沒有呢？怎么可能考不中吶？
    愣怔著，沈琥一回首也發(fā)現(xiàn)了鈺良的不對勁兒，拍了拍他的肩膀問道：“小子發(fā)什么呆啊，沒看到那邊又貼出來了嗎！”
    鈺良一晃神，順著沈琥的指引扭頭看去，剛剛好看到另一張案榜也張貼了起來。
    人群里有人大喊：“一榜出來啦！”
    鈺良猛地清醒過來，抬手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腦門兒上。
    是呀，出案張榜的規(guī)矩向來就是從榜尾開始，榜首最后，他剛剛怎么犯了糊涂，把這種事兒都給忘了！嗨，嗨，嗨！真是笨死了！又笨又蠢！又蠢又笨！
    啪啪啪，又拍了自己三巴掌，鈺良才睜開眼看上去，睜眼的同時還在心里默默祈禱著，一定有二爺，一定有二爺……
    二榜差不多有五六十個。這一榜字兒大的多，空也多，規(guī)規(guī)整整的地寫著十個名字。
    鈺良一眼掃過去，幾乎是瞬間，就看到了排在第三名的‘林旭’二字，驀地就跳了起來！
    “二爺中啦！我們二爺中啦！我們二爺中了一榜啦！”
    歡呼著，鈺良就要往外擠，這會兒興奮勁兒連沈琥都不用了，好像已經(jīng)插了翅膀飄在了半空，下一秒就能看到二爺，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二爺去！
    沈琥哭笑不得地一把扯住他，雙手一用勁兒，仍舊將他坐在肩頭，笑著提醒他：“你小子只記得你二爺了，可留意姚公子和韓公子了？”
    鈺良有一巴掌拍在腦門兒上，焦急地對沈琥道：“沈師傅，我就看到姚公子了，卻沒找韓公子……那啥，姚公子的名次也沒看，我得看看……”
    邱晨主仆三人說說笑笑地穿著錢串，等待的時間也變得沒那么難熬了。不知不覺地過去一個時辰，就聽得遙遙地傳來一陣響鑼，春香當(dāng)即跳了起來。
    “出案了！”
    玉鳳和邱晨也停了手，屏息靜聽起來。
    鑼聲落下，又隱約傳來一陣歡呼，接著就是數(shù)聲響鑼朝不同方向而去。
    玉鳳回頭看向邱晨道：“夫人，報喜的出來啦！”
    邱晨連連點(diǎn)著頭，拔腳就要往外走。玉鳳連忙推著春香跟上，她卻耐著性子飛快地收拾串號的錢串兒和紅封來。這么多銀子銅錢擱在這里，她是不敢離開的。只是，一邊手頭忙乎著，一邊在心里禱告，祈求漫天神佛諸路神靈保佑，保佑二爺順順利利地考過了。別的不說，就夫人這份盡心，也該能感動滿天神佛諸路神靈了！
    走到東院一進(jìn)，順子家的、王氏、秦勇等人已經(jīng)跑到了大門外。順子正從庫房里拿出兩盤鞭炮來，正招呼著寶柱、家良搬梯子拿竹竿，報喜的上門，鞭炮就要在大門樓上炸響才行。
    “聽著鑼聲去了哪兒了？”邱晨有些氣喘地跑過來，急急地詢問著。
    “聽著越來越近了……”順子家的隨口應(yīng)答著，回頭一看是邱晨，連忙笑著曲膝道，“夫人，您的賞錢可備好了，待會兒喜報上門，可就要立時遞出去才行吶！”
    邱晨這會兒正支著耳朵細(xì)細(xì)地聽著鑼聲漸近，從心底漫出大片大片的歡喜來，也不回頭，只連連揮手道：“在我屋里，玉鳳在哪兒，趕緊抬出來去！”
    順子家的連忙應(yīng)了，拉著王氏疾步跑進(jìn)西院去。
    鑼聲越來越近，隨著鑼聲，許多看熱鬧的大人孩子也呼呼啦啦地跟了過來，還沒等到官帽兒胡同吶，就聽得差役的喊聲遙遙傳來：“林氏諱旭高中××年正定府院試一榜第三名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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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幾天實(shí)在沒效率，到一點(diǎn)才得了這些……
    明天要回老家上墳，不知幾點(diǎn)才能回來。回來的晚，后天的更新可能要晚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