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或者說律法改革之前，高檢一般不管民企。
    它的職責是對公，查貪污受賄，查徇私枉法，查侵占集體資產……
    總得來說，有點像包拯。
    所以，他們一旦插手民企，那就代表……有大事件！
    想到這，葛小天左眼皮跳的厲害，總感覺脖子上多了一尊虎頭鍘……
    在前往月牙辦事處的路上，他左思右想，尋找天成目前‘不合法、不合規’的地方。
    忽然，波導818卻接二連三響起。
    不是通話，而是短信！
    于總：清者自清！
    少白頭大領導：風雨過后是彩虹！
    孫局：經得住考驗，方能再上一層樓！
    陌生號碼：恭喜您，榮獲8888元特等獎……
    退伍安置處老爺子：恭喜！
    啥意思？
    前面幾條，葛小天能理解，最后一條弄啥嘞？！
    不過，突擊檢查確實很‘突擊’，領導們竟然現在才知道。
    如此看來，高檢來意，并非何順一案。
    那會是啥？！
    …………
    很快，三輛高檢專用車，帶著兩輛依維柯駛入月牙廣場。
    元宵節過后，天氣漸暖，出來閑逛的人越來越多。
    看到清一色西裝革履，胸前掛紅徽章的公職人員，排著整齊隊伍走進天成，紛紛駐足圍觀，各抒己見。
    企劃部、財務部收到消息，飛快準備所有宗地的檔案材料，以及附加協議。
    天成拿地是便宜，但總的來說，卻比普通企業付出的更多。
    從葛家村到大青山，從南洼到祥縣，從運河開發區到錦繡川……
    一條條，一項項，外加注釋和說明……
    簽字、畫押、公證、有關部門印章……
    雖然文件很多，很雜，但條理分明，有理有據，高檢人員沒花費太多時間，就搞清楚天成所有宗地資料。
    然后與地方資金一一對照……
    全部核查完畢，領隊的中年男子有點意猶未盡，抬起腕表瞅一瞅，“才七點啊，我還以為要查一夜呢！”
    葛小天面無表情的聳聳肩，沒做回應。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都說東山葛百億能說會道，現在怎么閉口不言，害怕了？”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有啥好害怕的？只不過，你們大張旗鼓的來到我公司，不但沒查到任何東西，反而引起外面圍觀群眾們的閑言碎語，我們天成這次可是損失慘重啊！”
    “哦？你的樓房已經清盤，難不成還有人要求退款？”
    “我們天成是綜合類企業，不止建筑，還有……明天即將上市銷售兩萬輛新型電動車，總銷售額高達數百萬！此外，上午剛在拍賣會上，我談攏一個數十億的科研項目，如果你們查賬被人們以訛傳訛，說我們天成即將倒閉，恐怕這個項目就要泡湯了！濟市星月灣交房在即，尾款對開發商有多重要，您應該有所了解，如果人們擔心工程爛尾……后果不堪設想吶！更重要的是，現在是2月份，本打算季度結算的材料款，恐怕很快就會有人來催，我們天成不是現金流，如果債主告我們破產……”
    隨著葛小天的話，中年男子臉色越來越嚴肅，聽完后，沉默許久，忽然笑了，“你這是在套我話呢？”
    “不敢不敢，我說的句句屬實，不信的話，您可以問問本地所有人！”
    “呵呵！”中年男子面帶微笑，示意人員歸隊，臨走時，拍拍葛小天肩膀，低聲道：“信不信，查你的不只是我們？”
    “嗯？！”葛小天驚了。
    ………………
    確實，跟高檢隊長說的一模一樣，查天成的不只是他們，還有審計！
    之后，環境、外貿、文化、檢疫……
    再之后，建筑資質、建筑安全、建筑技術……
    包括一直沒進行的驗資，也轟轟烈烈的展開……
    天成就像汪洋大海中的一葉歸舟，在狂風暴雨中起伏不定，也招來更多閑言碎語……
    只不過……
    除了高檢，剩下的部門不像是來檢查，而是指導學習！
    這個擺設不行，得調整！
    這個畫有點傷風敗俗，得換掉！
    這些榮譽，鎖黑屋里干嘛？亮出來！
    這位員工幾天沒洗澡了？看你衣服臟的，趕緊換一身！
    微機室竟然這么大？挺好！
    職工宿舍四人間？挺好！
    機械車輛天天洗？挺好！
    各個都戴安全帽？挺好！
    一連三天！
    直到2月26號，方才再無人來。
    期間，李所打過電話。
    告知何順一案已經徹底了結，足足十六人涉及遠華走私案，全部處以死刑！
    順河商貿自然被瓦解。
    然而，受益最大的一方，竟然是魏長豐！
    這讓葛小天忍不住有些懷疑，何順暗地里的生意，會不會是這個彌勒佛曝出來的？
    看來，陳峰那一頓群毆，輕了！
    當然，這跟天成沒太大關系。
    除此之外，大劉打過電話。
    語氣憂心忡忡，說是大劉新村、大劉機械廠也被查了。
    有些小毛病全被勒令改正，組織結構也進行一些調整……
    總得來說，沒太大問題。
    大劉神通廣大，卻跟這方面的領導沒太多聯系，想通過他，問一問怎么回事。
    葛小天自己還弄不明白，怎么可能給出結論。
    倆人閑聊許久，最終決定繼續忙活。
    只不過，令葛小天犯愁的是，兩萬電動車，整整兩天時間，從開業到現在，除了親朋好友、合作伙伴，竟然沒賣出去一輛！
    這就很難受了！
    而天成被查事件愈演愈烈，欠債十四個億被曝光，葛百億成為本地首負的消息，也鬧得人人皆知……
    還好的是，即便搞成這樣，星月灣EFGH區域今天交房，現場依舊火爆。
    雖然天成發出公告，聲明可以退款，但是，并沒有任何人前去咨詢。
    學某個客戶的話：“傻么，房子都蓋好了，買的時候一千五，現在暴漲一千七八，想想還沒拿到兩千萬退款的魏薇，那可是活生生的例子！”
    然后……
    天成在人們心中，似乎更黒了！
    葛小天知曉這事以后，懊悔的要撞墻。
    他讓銷售部發出聲明，本意是想挽救天成聲譽，卻沒想到，越挽救，越……
    得！
    愛咋咋地！
    電動車？
    你們不買，賣外地去！
    于是，一萬輛電動車，一萬套零部件，全部通過火車送往青港汽貿城。
    區域不同，扶持力度不同，經過仔細核算，如果想賺到錢，那邊價格要比這么高一百多。
    比如666，在青港就是798！
    具體情況，就看青港汽貿那位遠洋商貿的老總，跟當地怎么商量了。
    近兩萬輛電動車走分銷，迅速結算貨款，等各個廠家分到錢，就能擴大生產。
    日產兩千輛，終究有點低。
    葛小天的目標，可是年銷百萬，甚至五百萬，然后出口！
    至于本地，被查風波只是一時，等時間久了，或者天成搞個大新聞……
    滴滴滴！
    坐在月牙辦公室中，正考慮著搞什么大新聞，手機忽然響了。
    “老板，坦克和裝甲車到了，咱們目前沒那么多專用拖車！”
    “到哪了？”
    “濟市火車貨運站，塊頭太大，那邊催促趕緊弄出去，要不然罰款！”
    葛小天眼神一亮，“找啥車，用米-26一輛一輛的給我吊回來，放在汽貿城外面的主干道，我要開個重武器展覽會！！！”
    “用幾架？”
    “之前不是說了么，拆一架……等等！”葛小天忽然有種多日憂愁一朝散盡的感覺，“用四架運，然后把拆解米-26的消息傳出去，運完就拆，當著全濟市群眾的面，給我砸了……”
    叮鈴鈴……
    話未說完，固定座機響了。
    葛小天看看手機，再瞧瞧來電顯示，東山的，有點面熟，似乎是……于總家里的座機。
    得益于‘假記者’于瑤，他倒是把這個號碼背了下來。
    “領導？”
    “趕緊大掃除，總經理剛從我這離開，下一站，天成！”
    “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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