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南都大院的路上。
    葛小天與趙父面對面坐在車內，一邊品茶閑聊，一邊互相暗中打量。
    趙父確實很年輕。
    資料顯示四十三歲，現實模樣也就三十左右。
    這就有點小恐怖了。
    要知道，華夏有四座十分特別的城市，首都京城、陪都津港、沿海魔都，西南南都。
    趙父在蘇江擔任秘書多年，關系網可謂根深蒂固，如今從金陵跑到南都繼續做秘書，頂頭上司又沒到崗……
    假以時日，保留秘書掛個'代'字，兩年后就能成為南都主管，然后歷練歷練進京城。
    （受和諧影響，不好表達趙父職務，如果與以前的濟市少白頭做對比，趙父職務更高，級別僅次于曾經的于總，但人脈關系卻超越于總。如果趙父在東山，那么東山領導的工作安排幾乎都由趙父處理，與于總的秘書，或東山秘書不同，它是東山董事成員。）
    （打個比喻，趙父相當于學校總教處主任，少白頭在濟市的時候相當于年級主任，縣則是班主任……）
    （總得來說，趙父屬于另一套體系，換作東山，濟市少白頭升職青港主管，于總都要找他商量，于總調走，他就有機會上位。）
    如此資歷，又如此年輕，堪稱前途無量。
    怪不得趙公子能橫行無忌，在津港搞恒基中心，又跑濟府搞誠基中心。
    背后有'虎'啊！
    葛小天感覺，對付這位遠比對付辰東海麻煩。
    思索著，端起茶杯，結束暗中打量，看向窗外，微笑道：“南都之景，果然美不勝收，只是這道路繁雜往復，初到貴地十有八九會迷路。領導來這里多年，應該比較熟悉，改天有時間，還請領導能帶我領略一番山城風光。”
    “葛先生要求，豈敢推辭。”
    趙父同樣舉起茶杯。
    對他而言，葛老二到訪，有些出乎意料，卻又理所當然。
    海油進入蘇江，他憑借關系網，讓對方幾乎擠走辰東海。
    遲城進入巴蜀，雖然他管不到城都，但豐都卻歸南都管轄，相關手續也是他一一批復。
    并且，天成船隊由南四湖進入長江下游，想西上巴蜀，必須途徑蘇江，和他的老家金陵，以及曾經或管轄過，或與他交好的江北、北湖等地。
    天成在這些區域毫無根基，也無關系，他只需知會一二，沿途管事就會隨便找個由頭掐斷天成運輸線。
    如果換作以前，趙父肯定會這么做，甚至還想著設個局，把葛老二弄進去。
    但現在天成今非昔比，產業覆蓋北地，遠程遙控海外市場，最近又在打造一路向西工程，勢頭正猛，誰敢阻攔，誰就是跟上級全體作對。
    所以，趙父現在考慮的是，把天成吸引到蘇江，或者南都、巴蜀，憑借自己的關系網讓對方'不敢得罪自己'，然后把自家兒子給放了。
    當然，如果有機會能將葛老二置于死地，趙父肯定不會放過。
    ………………………
    霸氣十足的tua，在四輛鋼鐵機車的護航下，慢吞吞駛入南都市區。
    一路行來，風聲鶴唳，尤其是盤踞南都的地下勢力。
    葛老二是誰？
    對狠人們來講，他不是天成老板，也不是著名企業家，更不是勞什子慈善家，而是……
    瞧瞧西山梅老板，曾經道上重量級大哥之一，現在呢？
    被葛老二收服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整天縮在辦公室打游戲，絲毫不敢觸碰以前做的事兒。
    另外……
    前兩年道上出現一個超級狠人，專門挑縣城KTV、電影院下手，所向披靡，無人能敵，幾乎一統華夏縣城。
    后來超級狠人消失了，而這些KTV、電影院，卻集體并入天娛。
    用屁股想想，也能知道那個超級狠人的下場。
    不是被釣了鯊魚，就是被送進煤礦、磚窯，又或者尼奧布拉斯……
    并且，香江那幾位得罪葛老二的富豪，全都吃了花生米……
    所以，南都的狠人大哥們，紛紛放下私仇和利益沖突，齊聚彩云湖酒莊，共商大計。
    “咦？胡川呢？”
    “是啊，這家伙向來喜歡沖在前面，怎么到了關鍵時刻……”
    “胡川帶著一幫子手下，跑遲城工地上搬磚去了。”
    “？？？”
    “走的時候說，他的地盤，咱們隨便分，今后道上的事與他無關。”
    “……”
    “還有，他把老爹老娘，媳婦孩子，全都接到工地上。”
    “……”
    “哎？孫總，怎么走了？”
    “哦，大伙繼續，我忽然想起來，遲城工地上還缺搬石頭的小工，我這人沒啥本事，就是力氣大。”
    “丟不丟人？葛老二只是露個面，你們一個個全慫了？”
    “你牛比，我敬你為南都老大！”
    “放屁，老子只是賣栗子的，你們別瞎說。”
    “……”
    盤踞大街小巷的狠人們，嚷嚷許久，最終不歡而散。
    不過，真正的狠人，或者說，有背景的狠人，卻對葛老二不怎么感冒。
    畢竟……
    天塌了有趙父頂著呢。
    …………………………
    豐都。
    船隊組成的商業區，只是天成渡江南下的過渡產物。
    一是快速吸引人氣，為當地房地產市場造勢。
    二是蜀地多山，道路難行，船隊既可以當做員工起居場所，又能當做食堂
    而項目收益如何，最終看的還是房地產和基礎建設。
    因此，天府集團了解完船隊功能后，便按照計劃，開始籌備項目需要的前期工作。
    比如通過船運設備，在縣城之外打造砂石骨料廠、石灰廠、水泥廠、鋼筋加工場、綜合攪拌站……
    比如沿江勘探，根據縣城地質地貌，設置沿江房地產和配套設施。
    遲城并不知曉葛小天的到來，忙活到中午，看看日頭，“天成電氣工業提供的施工機械，什么時候到位？”
    “已經在路上，后天抵達。”
    “那就好，航運緩慢，如果現在發貨，估計要等一個月……葛老板大才啊，啥都提前考慮到。”
    遲城說著，心里卻嘀咕道：果然，天成早就準備南下，葛老二當初說，有的是取代天府集團的企業，也所言非假。
    忽然，負責招工的經理，急沖沖跑進這座位于船上的天府集團辦事處。
    “董事長，胡川來了！”
    “胡川？”
    遲城剛要問是誰，腦海里浮現出一個黑痩男子，“南都九龍坡胡川？”
    “嗯，現在南坪也歸他。”
    “他來做什么……收錢來了？”
    “不清楚，對方來了五輛沾滿爛泥的大金杯，全都帶著家伙什。”
    “以前在市區修路，為了避免麻煩，不得已給他許多好處，現在荒郊僻野，還真當以前？”
    遲城拿出智能一卡通，撥打船隊天衛主管的號碼。
    豐都沒有接入紫蜂網絡，但紫蜂網絡卻是局域網，通過船隊基站，完全可以架構一個用于本地通信的紫蜂頻段。
    通訊結束沒多久，五十名天衛安保小跑著登上堤壩。
    但來到招工處……
    “哎呀，遲老哥，不，遲董，您終于回來了！巴蜀的鄉親父老盼星星盼月亮，終于把您等來了！”
    “……”
    遲城有些摸不清對方在玩什么套路，“我說胡川……”
    “不用，您喊我小胡就行！遲董，聽說咱工地缺人，我連忙拉來百十口弟兄，各個都身體倍棒，踏實能干，您有啥活，隨便吩咐。”
    “？？？”
    “放心，前期管吃就行，錢不錢的，咱搞工程么，以后再說。”
    胡川說著，環首四顧，看到路邊撒著石灰線的灌木叢，琢磨琢磨，“我懂，這是排水溝灰線放樣，不過，灌木不同于爛草，挖機開動之前，咱得把這些軟綿綿的枝條清理掉，這事我們在行，兄弟，抄家伙！”
    嘩啦啦……
    百十號狠人，猶如背后有狼在追，提起鐵锨沖進灌木叢，無視扎人的荊棘，光著膀子忙活起來。
    遲城有點迷。
    背后聞訊趕來支援的企業管理，也滿臉懵圈。
    然而，這似乎剛剛開始……
    胡川的小弟剛沖進工地，遠處山路上，幾輛小箱車，晃晃悠悠，全都拉著滿當當的一車紋身男子，正在向這邊駛來。
    車內的人似乎感覺速度太慢，吆喝一聲，跟胡川等人一般，提著鐵锨、鐵鏟、鐵鍬等家伙什，猶如狗攆的似的，拼了老命的往這跑。
    “遲董，多年沒見，您還是那么帥！”
    “你是？”
    “我是劉海啊，南都土石方，有印象么？”
    “哦~~~沒有。”
    來者不以為意，“遲董，咱這山路不好走，我那幾輛大卡進不來，但您放心，四輪拖拉機掛排車，二十輛，很快就能到位。”
    “土石方啊，確實需要隊伍，但是標準需要按照我們的來，還有，費用……”
    “啥費用不費用，我的就是您的，等項目完工，您不看功勞，看苦勞，隨便分我點就好。”
    “……”
    遲城迷惑的看向豐都領導們，眼神詢問道：這群人是不是瘋了？還是南都在嚴打，這群人跑鄉下避難來了？
    后者眼神表示：沒收到消息……
    南都土石方劉總擼起袖子開始挖溝，那邊山道上，再次跑來一群開摩托車的人，后面烏壓壓一長串……
    “遲董，殺豬宰牛，人工還是車間，咱都會。”
    “遲董，拆遷我在行！”
    “遲董……”
    “遲董……”
    忙碌許久。
    秘書遞上衛星版智能一卡通，指著上面的新聞，“董事長，葛先生來南都了。”
    遲城回頭瞧瞧累得滿頭大汗，卻不敢停歇的一群狠人，“怪不得……”
    ……………………
    南都大院門口。
    卡卡……
    吱吱扭扭……
    tua的機械臂將金屬套裝送出后備箱。
    看著如同做腦CT的一幕，趙父嘴角抽搐，環顧三百米外警戒的防爆和綠衣，“葛先生，在這里您無需擔心安全問題。”
    “沒辦法，北美搞出了電子智能鎖定瞄準鏡，鬼知道他們有沒有對應彈藥和設備，如果有，五千米以內絕不安全。”
    “……”
    趙父無言以對，默然片刻，剛想說點什么，辦公室人員走上前，輕輕耳語一番。
    前者滿臉驚訝，難以置信道：“真的？”
    “是的，領導。”
    “為何沒收到任何消息。”
    “已經到機場了。”
    “……”
    趙父似乎想起什么，看向鼓搗金屬衣服和航天頭盔的某人，眼神十分復雜。
    “葛先生，我這邊有點急事，您先里面休息會，我馬上回來。”
    “哦，不急，領導先去忙。”
    跟隨在tua后面的動霸掉頭，趙父與辦公室人員做緊后排。
    “你確定祝老目的地是咱們這里？而不是城都？”
    “隨行工作人員發來的加密電報，確實是咱這里。”
    “會不會……給葛老二造勢來了？”
    “有可能。不過，祝老前些日子在南云考察尚品國際投資的橙子工程和水壩項目，也有可能是路過。”
    “通知下面做好'衛生大掃除'。”
    “好的。”
    趙父來到機場，第一時間找到祝老，閑聊片刻，剛想離開……
    “領導，又有電報，財務總經理和九所即將抵達，目的地就是咱這里。”
    “……”
    祝老肯定也收到消息，“真是巧了，剛好一起探討探討南云橙子項目。”
    趙父：您確定不是給某人造勢來了？
    不多時，剛剛重組的華夏民航客機，天字七號，在機場上空盤旋一圈，穩穩降落。
    但不等眾人前去迎接……
    一架灰黑色客機，從北方天幕下由遠及近……
    體型略微嬌小，運營方同樣是華夏民航，但尾部涂裝卻是'天字二號'。
    “副董怎么也來了？”
    無需電報，九所、祝老、財務總經理、趙父，全都知道上面坐著誰。
    這可是擁有反導、隱身能力，不次于北美董事長座駕的戰機。
    跟天字五號以后的機型，完全不同。
    當然，意義肯定也不同。
    飛機上。
    副董與于總并排而坐。
    “老于啊，你要知道，南都與津港不同。”
    “嗯，我明白，任務很重，但找一個沒有天成的地方，更能磨練我的能力，請上級相信我。”
    “其實，魔都比這里更好。”
    “天成去年在魔都拿的'五洲大道'項目，已經開搞，我若是去那，不是明擺著說：'我老于來搶勝利果實了！'名聲不好，也達不到磨練的意義。”
    “老于……好，上級肯定你的成績，也期望你能早日來京。”
    “謝謝領導。”
    閑聊著，兩位大佬走下飛機。
    看到九所、祝老、財務總經理，微微一愣。
    副董疑惑道：“祝老從南云返回，途徑南都，來這里瞧瞧，不奇怪。但九所跟財務總經理打算找葛小天聊聊紫蜂網絡重組的事情，怎么跑這來了？”
    于總似乎想起什么，“不好！葛老二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