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節 晴天不老月常圓（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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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嫣然自小在戴云山上長大，也見過不少毒蛇，但這樣的巨蟒，卻還是第一次遇上，心里不由有些懼怕。 再看那蟒蛇，皮厚得像穿了盔甲，渾身上下，簡直找不到一個地方可以下手。 唯一可能的，便是那雙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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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如果逃不掉，那就先攻其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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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嫣然小心翼翼移動腳步，蟒蛇卻好像知道她的打算，頭也隨著她的方向移動，兩只眼睛始終恐怖地盯著她，血盆大口里發出“呲，呲！”的聲音，聽得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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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忽然，蟒蛇將身一扭，尾巴再次急速掃過，這一次嫣然早有準備，一躍而起，不但避開蟒蛇的身子，自己也向蟒蛇的頭部直撞而去，與此同時劍花一挽，手中的寶劍直刺蟒蛇眼睛而去。 然而蟒蛇反應卻極其靈敏，頸部一甩，血盆大口向嫣然迎頭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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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不撤劍便會被蟒蛇吞噬，嫣然不得不擰轉身子回劍避開，但她人已在半空沒有下腳之地，便在蟒蛇背上輕輕一點。 下腳處是一片滑膩，夾雜濃烈腥臭，但嫣然顧不得許多，借著那股力迅速彈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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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如此一個回合，嫣然固然氣喘吁吁，蟒蛇也知道了她的厲害，不敢輕舉妄動。 一人一蛇，在院里對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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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此時天已漸黑，百鳥歸巢，周圍鳥聲鳴噪，但這院里，卻異常的冷清，靜得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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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呱……”一只昏了頭的烏鴉從院外飛進來，飛到院子上空想是被巨蟒所驚嚇。 竟直直栽下來。 巨蟒將蛇頭輕輕一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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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趁此機會嫣然已飛躍而起，閃電般刺向它地眼睛。 只聽得“噗嗤！”一聲，劍沒入柄，一股黑色的******而出！一擊而中，嫣然急欲抽劍后退，但劍刺得太深，一時竟拔不出。 嫣然大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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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蟒蛇冷不防被刺中眼睛，自然劇痛不已。 本能地便將身一滾，長尾巴順勢掃過，立刻將嫣然掃開。 它在地上翻滾不已，似乎想要將那把劍甩掉，那里甩得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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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血腥味和蛇腥味，在這靜下來的傍晚，嫣然瞧著眼前無聲翻滾的蟒蛇。 不覺汗毛豎起，只覺得四周似也彌漫了一種懾人的詭異。 她想趁此機會脫身，但寶劍還在蟒蛇身上，便略略遲疑了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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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便是這一會兒，嫣然便聽到身后傳來一陣比先前更響的“呲呲”聲，回頭一看，不由手腳發涼，整個人如墜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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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身后是一條更大地巨蟒。 盤旋在墻角的大洞邊，身子微曲，口中吐出長長地信子，顯然和剛才那條是一對！嫣然心中叫苦不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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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寶劍脫手，蟒蛇卻增加了一條，看這情形恐怕很難脫身了！此刻她的心里說不出的恐懼。 但恐懼之下竟沒有想到別的，而是想起在沐風山寨的那一晚，她想要奪門而走，到門口卻被陸如吟攔腰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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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她的嘴角慢慢泛出一抹微笑，手指輕輕拂上嘴角，那里，似乎還有他的氣息……在這個時候怎么會突然想起他來？她茫然，忽然發現自己竟然還豎著耳朵，難道這個時候，她竟然還盼望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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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今天這樣跑跑停停。 到后來陸汝吟越掉越遠。 想是灰了心不再追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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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地上地蟒蛇見援軍到來，也停止翻滾直起身來。 兩條蛇一前一后，將嫣然夾在其中，虎視眈眈！嫣然惟有將心一橫，撿起先前的樹枝，直向那受傷的蟒蛇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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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身后腥風刮過，嫣然不用回頭也知道是另一條蟒蛇越過來，當下將身一扭，手里虛晃一招，將樹枝刺向蟒蛇。 那蟒蛇一只眼中上還插著一劍，劍身兀自簌簌亂抖，忽見有一物刺向另一只眼睛 ，心下恐懼，將頭微微一側避讓。 正中嫣然下懷，嫣然探手握住寶劍，狠命向外一拔，寶劍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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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此刻，后面的蟒蛇的血盆大口已經撲到！嫣然回手就是一劍，將劍刺入那蟒蛇頭部，瞬間在縫隙中閃出。 這幾下兇險之極，但嫣然已抽身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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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她來不及喘一口氣，正欲躍上房頂而去，先前受傷的蟒蛇的尾巴已無聲無息掃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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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此時嫣然站立未穩，前面又是另一頭巨蟒，眼看避無可避，嫣然已然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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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便在此時，門外響起一陣長嘶，與此同時，空中落下一個身影閃電般攻向蟒蛇，伴隨著一聲熟悉的低喝：“快走！”嫣然還未回過神，便有一只有力地手拉住她的衣襟往上一拋，頓時飛上屋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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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她驚魂未定，舉目向下看去。 只見寺廟后院中，一個白色人影已和兩條蟒蛇斗在一起。 白衣勝雪，正是陸如吟，身形飄忽靈動，劍光閃閃，招招刺向蟒蛇要害處，但兩條蟒蛇聯起手來力大無比，又兼皮粗肉厚，一時竟無法制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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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兩條蟒蛇都已受了嫣然的劍傷，更是激發了獸性，兇性大發，比先前更為兇殘。 一味橫掃卷纏，稍不注意便會被纏上，或者掃到，情況十分兇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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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嫣然緊張萬分，正想下去幫忙，卻見陸如吟眼睛向上一掃，似是洞穿她的心意，高聲笑道：“呆在上面，這兩條畜牲我還應付得了！”話未說完，便聽得嫣然一聲驚呼。 原來一條蟒蛇已經無聲息攻到，尾巴在他的身上一甩，陸汝吟晃身閃開，順勢就在蛇身上刺了一劍，隨即笑道：“叫你呆在上面就好，我會打敗這兩條小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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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在這個時候他還是一味地輕笑，嫣然心里酸甜苦辣，簡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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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兩條蟒蛇吃了大虧，便聯合起來游在一起，站立成一排向陸如吟卷去。 都是高昂著頭。 張著血盆大口，身子微微彎曲，擺出蓄勢一撲地架勢，陸汝吟手里只有一把劍，對付得了這條，卻再難對付第二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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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嫣然再不猶豫，從屋頂飛身而下。 同時手中擲出一把瓦片，悉數打在蟒蛇眼中。 借此機會陸如吟已飛身而上，在那已瞎了一只眼睛地蟒蛇的另一只好眼上再補上一劍。 那蛇負痛，將頭狠狠一甩，陸汝吟本可避開，卻見嫣然站的位置危險，一把推開嫣然，那蛇頭便正好重重打在陸汝吟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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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痛徹入骨！但陸如吟顧不得疼痛拔地而起。 因為他的眼睛余光看見嫣然的身子已在另一條蟒蛇的血盆大口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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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嫣然手無寸鐵，配劍還插在后來的蟒蛇頭部，眼見那蟒蛇襲到，惟有捏緊拳頭，卻見眼前白色身影一閃，陸汝吟已擋在身前，手中寶劍狂風暴雨般在那蛇身上一連就刺了十幾個窟窿，而那蛇地身子也緊緊纏上了他。 發出咔咔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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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一切只在一瞬間，便見得那蛇漸漸軟了下來，顯示被刺到了要害處，隨即陸汝吟也滑到了地上，滿身是血，痛苦向她道：“快。 快將劍拿去刺……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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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院里另一條瞎了兩只眼地蟒蛇還在地上痛苦翻滾，嫣然來不及想別地，從陸汝吟手中接過寶劍，便在那蛇的身上連刺數十下，直到那蛇軟綿綿癱下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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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嫣然奔回陸汝吟身邊，卻見陸汝吟俊美地臉已變得無比蒼白，那張總是噙著微笑的嘴角沁著一縷血絲，眩目驚心。 嫣然心痛如絞，一把將他抱住，緊緊貼在懷里。 喚道：“陸公子。 汝吟……”卻見陸汝吟蒼白的臉上努力顯出一絲微笑來，嘴唇微微翕動。 道：“你……你沒事么？”聲音溫柔無比，正是平時他對她說話的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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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嫣然再也忍不住掉下淚來，哽咽道：“我沒事……你，你怎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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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陸汝吟輕輕抬起一只手來，拂去那晶瑩地淚珠，輕聲道：“哭……什么！”說話時一字一句，異常吃力，臉上也現出一抹難忍的痛苦的神色，卻始終強自微笑著。 嫣然不由心痛難忍，淚水撲簌簌落了一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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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半響，嫣然抬起頭來，哽咽道：“你，你沒什么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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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陸汝吟仍舊只是微笑，輕輕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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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月老祠的屋頂已有些破損，但月老像上方的屋頂卻是一片完好。 嫣然在門外搜羅了許多柔軟的枯草在香案前鋪好，這才將陸汝吟輕輕安置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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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時她想起陸汝吟的軟劍還在后院蟒蛇身上，正準備起身去拿，陸汝吟卻伸出一只手無力地抓住她的衣角，輕聲道：“別……別走！”說完便是一陣氣喘，嫣然又是淚如雨下，忙搖搖頭柔聲道：“我不走，我去給你拿軟劍！”輕輕挪開他地手在后院取了自己和陸汝吟的劍回來，見陸汝吟仰身躺著，眼睛怔怔地瞧著上方的月老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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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嫣然忙過去道：“好好躺著罷！”伸手輕輕擦去陸汝吟嘴角的血跡，柔聲道：“你，你怎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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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是她第三次問這個問題，陸汝吟微微笑了笑，平日里笑起來瀟灑無比的微笑這時卻顯得艱難無比，只能勉強扯了扯嘴角。 他輕輕搖搖頭，似乎連說話的力氣都快沒有了。 他地身上滿是鮮血，與那蒼白的臉色對比起來，顯得格外鮮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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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祠中生起一堆火，火苗跳躍，月老慈祥的微笑在火光中明明滅滅，張著黑洞的窗戶里灌進陣陣涼風。 嫣然在火光下慢慢解開陸汝吟的衣衫，這才看見他的肩上，那溫潤的肌膚上，有幾個大大的深洞，正不停的滲出鮮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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