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第三十二節(jié) 只許進不許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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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婉兒高燒不斷,呢呢喃喃一直說著什么,蕭勁在林中采了幾味草藥回來給她服下,寸步不離一直守在她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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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近天明的時候婉兒醒了,一眼就看見蕭勁躺在她的側面,滿眼血絲,歪著頭入迷地瞧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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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婉兒,你醒了!要不要再多睡一會兒?”他關切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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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今天是什么日子?”她撐起身子,身上軟綿綿,一點力氣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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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十月初八!”蕭勁避開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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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十月初八!婉兒掙扎著要爬起來,蕭勁趕緊上前扶住她。 她緊緊抓住他的手,懇求地看進他的眼睛去。 “蕭勁,求你幫我!”她靠在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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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你的身子還很虛弱!”蕭勁擔憂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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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在軍營里,你沒聽說我的身分嗎?”婉兒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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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蕭勁沒有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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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我就是爬也要爬回去!”她目光炯炯,臉上泛著沒有退燒的嫣紅,使出僅有的力氣緊握住他的手指,“蕭勁,帶我出去!出去后你就遠遠走開,我決不連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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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蕭勁深深看她一眼,也不答話,起來收拾了藥草揣進懷里,一把抱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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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蕭勁?”她不安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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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你不是要回去嗎?”他粲然一笑,顯出迷人的酒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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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可是,這樣爬上去嗎?”婉兒心懷恐懼地望望那高聳的懸崖。 陡峭入云,壁上長滿青苔,滑不留手,怎么爬得上去?難道變了猴子?想起兩只大猴子在山間跳來跳去地滑稽樣子,她忽然就撲嗤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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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笑什么?”蕭勁低頭微笑,笑容里滿是暖暖的陽光,照得她渾身舒暢。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大概是昨夜受了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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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我們怎么爬上去?”她咯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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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誰說要爬上去?”他微笑。 “我們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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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那,昨天……”昨天明明看他像一只大猴子從懸崖上騰挪跳動,一路攀援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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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昨天是為了早一點見到你,要從下面爬上去,我可沒那個本事,再說了,我不是還抱著你嗎?哪里來的手爬山呢?”蕭勁寵溺地看著她。 “除非等到我變成孫猴子,有七十二般變化。 我變出三雙手來,一雙抱著你,一雙爬懸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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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還有一雙呢?”婉兒咯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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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還有一雙用來撥開路上的荊棘亂草,免得它們刺傷了你!”他的聲音低下來,酒窩笑得更甜,眼里露出孩子一樣的笑意,只是這孩子似地眼睛里有濃濃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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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婉兒心中便是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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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蕭勁抱著她大踏步走進潭邊地樹叢。 昨日攀援下來的時候,他在懸崖上已經將四周的情況看得很清楚。 沿著這條小路一直走,應該可以出了山谷,而出去的路,就是通往戴云寨的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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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腳下是積年的樹葉,在秋風里吹得特別干燥。 踩上去嘎吱嘎吱響。 大踏步走了許久,蕭勁道:“婉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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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嗯!“她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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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你累不累?口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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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她搖搖頭,將頭輕輕靠在那寬闊的胸膛。 蕭勁地長發(fā)撫下來,偶爾有幾縷便飄在眼前,她握住了在手指上纏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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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還有多遠?”此時他們在林間的小路上,四周密林蔽日,根本辨不清東南西北,更別說戴云寨的位置了。 但蕭勁是天生的獵人,辨別方向和冷靜思考卻是他最擅長的。 在武夷山中,為了追捕一頭野獸。 他往往要走上三天三夜。 靠的就是辨別日月星辰的方向和辨別周圍的情況。 他往太陽光射來地方向看了看,拂開迎面而來的一根樹枝。 微笑道:“不會太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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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在林中走了這半日,懷里抱著婉兒,雖然婉兒自認為自己身輕如燕,堪作掌上舞。 可是畢竟她還是有一定分量,蕭勁的額頭有細汗沁出,漸漸匯成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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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歇會兒吧!”她好不容易吐出這幾個字,非常的言不由衷,雖然心里恨不得立刻插了翅飛到戴云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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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不累!”蕭勁沖著她做了個鬼臉,“從前在家里的時候,我經常從老遠的地方扛著黑熊,野豬回家,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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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婉兒地眼睛立刻就瞪起來,竟敢用熊瞎子,野豬什么一系列不雅的形象來比喻本寨主,敢情是吃了豹子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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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你竟敢毀壞本寨主玉樹臨風,瀟灑飄逸的形象?掌嘴!”揚起手來好像要劈過去,手卻輕輕自蕭勁的臉頰擦過,拭去了他額頭上的汗水,“謝謝你,蕭勁!”她低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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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一個太陽變成了九個,那溫暖的笑容也漸漸灼熱,蕭勁低聲喚她,“婉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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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婉兒的眼睛卻已閉上,胸口微微起伏,似是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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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高燒未退,蕭勁的懷抱又很舒服,這樣一顛一顛,她竟然真的睡著了。 睡著的時候,蕭勁瞧著她熟睡地小臉,扇子似地睫毛蓋住調皮的大眼睛,鼻子微微上翹,眉間輕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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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心里就涌起一陣憐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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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婉兒,我愿意用我地一切,讓你永遠快快樂樂!”他輕聲道,聲音低得像風中的嘆息,一吹就附到林間,到樹葉上,化作了千萬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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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樣的甜蜜是沁入心底的,他真愿意永遠抱著婉兒這樣走出去。 可是山路終有盡頭,他終于出了山谷,即將到達大路了!前面不遠處,旌旗招展,整齊的步伐聲,婉兒忽地驚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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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是官兵嗎?”她問,臉色蒼白,卻出奇的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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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是!”蕭勁抱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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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放我下來!”遙望熟悉地戴云山的山峰,她忽然恢復了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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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你的身子還沒有好。 萬一有什么事,你怎么有精神指揮你的山寨呢?”蕭勁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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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那好,我知道一條小路,我們先上山再說!”婉兒不再爭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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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從后山的小路繞過去,后山也有官兵鎮(zhèn)守,只是蕭勁是一副獵人裝扮,而婉兒又緊緊把頭埋在蕭勁懷里。 所以并不引人注目。 一個軍士看了一眼,喝問:“干什么的?”便叫來旁邊的一個長臉官兵。 這官兵地服飾和上官赫飛屬下的有些不同,想來是胡大帥帶來地親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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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獵戶,我們上山采藥!”蕭勁不慌不忙,他到軍營的時間還短,很多軍士兵不認得他,所以他自信滿滿,再加上他看出這名長臉官兵的服飾稍有不同。 心里也有了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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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山已經封了,今天要圍剿山賊,趕緊走趕緊走!”那長臉官兵高聲吆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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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軍爺,我娘子病得很厲害,只有這山上的一種草藥治得了她的病,請你通融通融!”蕭勁騰出一只手從懷里摸出一錠大大的銀子,是這次蕩平倭寇所得的賞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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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蕭勁進軍營地時間雖短,卻知道上官赫飛治軍嚴謹。 手下軍士都是鐵面無私,從不敢收受賄賂什么,可是如果是別的軍隊,倒可以試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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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果然那長臉官兵露出笑容來,一把將銀子納進懷里,隨即又兇巴巴道:“去吧去吧!只是呆會兒打起來。 別說我沒有提醒你!”等蕭勁和婉兒走得遠了,他又嘿嘿笑道:“傻瓜,封山后便只需進不許出。 你就算是找到藥草救了你母親子,還不是一樣死在里面,倒多添了一條性命!”掂掂懷里的銀子,心里想:管你死不死,反正我的銀子到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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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蕭勁卻似什么也沒有聽見,大步向前走。 走得不多遠就看見麻煩翩翩飛來了,見了婉兒興奮得大叫:“姐姐,姐姐。 胡說。 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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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麻煩!”婉兒大叫,伸出手來。 還沒摸到麻煩的翅膀,麻煩掉頭就飛,高叫著“胡說,胡說!”一會兒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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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鳥吃了忘情藥了?居然敢連主人的話都不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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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一會兒后山就涌來一群人,鬧哄哄的,邊跑邊喊:“寨主,寨主!”為首的衣炔飄飄,不是嫣然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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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寨主,官兵來了,是不是要把我們抓去殺了,做成肉餅?”王大娘家地小屁孩平常見了婉兒就跑,這時卻直奔她的身邊,抓住她的衣袖大哭大鬧,把眼淚鼻涕一股腦蹭到她的衣服上。 然而婉兒并不在意,默默摸著他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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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其時蕭勁已經把婉兒放下,婉兒坐在一塊大青石上,默默瞧著一路跑來的眾人。 許多年了,戴云寨地兄弟們沒心沒肺的在這山寨上一起打打鬧鬧,沒想到今天會遇上這樣的滅頂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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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臉上燒得通紅,但她心里通靈似的清醒,不能有半點紕漏,她一再提醒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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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嫣然,現在的情形怎么樣了?”她冷靜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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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官兵今晨已經開始圍山,前前后后已經布滿了人,我們怎么也,也……”嫣然的眼圈有點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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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領兵的是誰?”她強作鎮(zhèn)靜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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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官兵打的是上官將軍的旗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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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婉兒的身子便一震,一陣天旋地轉,胸口悶得像要喘不過氣來,她深深呼吸幾下,張開眼來,“看清楚了?”徒勞地想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可是希望像肥皂泡一樣破滅了,幻化成無數碎片,像她地心,悠悠飄向天際,消失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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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我送圓破大師到他們軍營地時候,一直走到了跟前,我看得清清楚楚,那旗子上寫著上官兩個大字。 寨主教過我們,上的一橫在下面,下地一橫在上面,那第一個字就是上字沒錯,第二個字我們經常在衙門口看到,不就是做官的官!”山匪甲自嘈雜的人群中越出,大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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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他惟恐寨主怪他不認真學習看錯字,所以說得頭頭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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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該死的感冒,吃了好多天藥了,可是今天又死灰復燃!今晚碼字的時候昏昏沉沉,還先趴了一會兒,所以不知道會不會有錯別字!雖然我翻來覆去看了好多遍,還是擔心有漏網之魚,如果有,請大家?guī)臀易街?lt;/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