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第四十節(jié) 報(bào)復(f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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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軍旅生活，最要緊要記住的是理智，絕不能讓感情左右了理智！這是上官老爺子在送上官赫飛入軍營(yíng)的第一天鄭重教導(dǎo)的，他一直銘記在心。  所以他在最緊要的關(guān)頭，作出了最理智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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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嗖！”暗夜里，一支箭忽然無(wú)聲無(wú)息射到，上官赫飛將頭一偏，那箭擦著他的耳邊堪堪飛過，接著就是“嗖嗖嗖！”連環(huán)聲響，四下箭如蝗如雨射到，上官赫飛已然拔出寶劍，四下一掄，立刻形成一道密不透風(fēng)的墻，同時(shí)低聲喝道：“是余林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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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在上官赫飛的隊(duì)伍里，有一支精心訓(xùn)練的專門射箭的隊(duì)伍，領(lǐng)頭的便是神射手余林玉，剛才那枝箭極快極狠，顯然是出自他的手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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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前面立刻傳來(lái)一聲驚呼，只聽得低低一聲號(hào)令，箭雨立刻停下，前面不遠(yuǎn)的草叢里站起許多人影，其中一個(gè)急急向這邊行來(lái)，到得跟前抱拳行禮，驚惶道：“將軍！屬下不知是將軍，所以下令射箭，將軍大人有沒有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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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婉兒在上官赫飛懷里正緊張不已，聽見是上官赫飛的下屬，一顆撲通撲通跳動(dòng)的心終于放了下來(lái)。  也顧不得來(lái)人看著她的驚奇的目光，肆無(wú)忌憚打量著周圍。  這一帶是戴云山后山草木最茂盛的地方，草全都能過人頭，在這里設(shè)伏射箭，倒還真是個(gè)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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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為什么不詢問一聲便射箭？”上官赫飛沉聲問。  在他平時(shí)的教導(dǎo)中，都是要求先問清來(lái)人身份。  以免傷及無(wú)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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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那余林玉好奇地看了婉兒一眼，平時(shí)他們地主帥都是獨(dú)來(lái)獨(dú)往，今日卻放了一個(gè)俊美無(wú)比的少年在懷里。  但是上官赫飛在軍隊(duì)里威信極高，所以他沒有亂想，只是疑惑道：“將軍，不是你下令在此設(shè)伏，遇見有人進(jìn)山便格殺不論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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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婉兒的身子便一震。  ——有人進(jìn)山便格殺無(wú)論！好狠的心！心立刻有些往下沉。  往下沉，身子也漸漸有些僵硬。  直直在馬背上往前傾，盡量避開上官赫飛的手臂。  后面的上官赫飛有些察覺，手臂稍稍緊了些，但婉兒地身子卻已繃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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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還有什么號(hào)令？”上官赫飛按下心中的憤慨，臉色深沉，沉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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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余林玉有些奇怪。  將軍大人下了什么命令自己會(huì)不知道，還要一而再而三詢問部下！但他絕不是一個(gè)多嘴地軍人。  立刻老實(shí)回答：“還有嚴(yán)防后山，有想出逃者，一律射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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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婉兒的身子再度震了震，失聲道：“一律射殺，射殺了人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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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那余林玉倨傲之至并不做聲，顯然不愿回答她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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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說吧！”上官赫飛沉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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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余林玉看了看婉兒，后者正急迫盯著他。  他在軍營(yíng)里并不認(rèn)識(shí)假冒胡副將的婉兒，那天攻打山寨箭隊(duì)在后面。  也沒見到岳寨主的真容。  所以余林玉見到婉兒的急迫心情，心里真有點(diǎn)犯嘀咕：將軍大人帶來(lái)的這少年好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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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回將軍！昨日晚后山地一面峭壁上垂下幾根繩子，戴云寨的山賊企圖從那里逃走，已經(jīng)被我們抓住幾個(gè)扭著繩子下來(lái)的山賊，并且把繩子燒毀了！”余林玉朗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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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婉兒的手腳立刻變得冰涼！這是那日她吩咐山賊甲做的另一手準(zhǔn)備，本來(lái)以為萬(wàn)無(wú)一失。  沒想到竟然被上官赫飛算到前頭，逮了個(gè)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  既然如此，他為什么還要將自己從那間黑屋子救出？又為什么要將自己帶到這里？難道，難道只是為了讓自己親眼看看戴云寨怎樣走上窮途末路，以報(bào)復(fù)他被欺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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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透心的涼蔓延全身，她慢慢從馬上轉(zhuǎn)過身來(lái)，凝視上官赫飛，身子微微顫抖。  在那雙深潭似的眼睛里，沒有內(nèi)疚沒有逃避，卻是一片坦然。  寧?kù)o地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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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婉兒的身子一聳一抖。  便要笑出聲來(lái)！——他如此鎮(zhèn)定，難道這一切都是理所當(dāng)然么？自己在這當(dāng)中算什么。  想起片刻前地?zé)嵛牵约喝硇耐度氲臒嵛牵?jiǎn)直恨不得在那留著甜蜜親吻的依舊腫脹的嘴巴上打上重重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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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身子還沒發(fā)動(dòng)，忽然半邊手臂一麻，全身立刻動(dòng)彈不得，顯然是上官赫飛出手制住了她的穴位。  先前****的心便更是沉到無(wú)邊地海底，她的眼睛變得冰冷，恨恨盯著上官赫飛，痛苦道：“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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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上官赫飛不待她說完，又是疾手一點(diǎn)，這下，婉兒便只剩下瞪眼的份，再也說不出話來(lá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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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眼中慢慢聚集了淚水，是悔恨的淚水，或者也是失望的淚水。  早知今日，何必當(dāng)初！當(dāng)初若知道是今日這般模樣，她還會(huì)潛入軍營(yíng)搞那么多事么？還會(huì)不會(huì)在看到他的第一眼的怦然心動(dòng)后起那么荒唐的主意，真是荒唐的主意，想著要將上官赫飛誘入陷阱，可是她沒想到，掉入陷阱的那個(gè)，其實(shí)就是她自己！就是那以后，她已經(jīng)一步步把自己徹底淪陷，再也拔不出來(lá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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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她狠狠咬了咬嘴唇，一股咸腥地味道沁入喉頭。  抬起眼來(lái)，上官赫飛深潭一樣地眼睛里似有一絲悸動(dòng)，似乎是痛苦，但婉兒已經(jīng)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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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那些人在哪里？”上官赫飛慢慢地，一字一句地問出她急于知道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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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在后面的草堆里！”余林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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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婉兒的心又緊緊吊起來(lái)，吊到懸空的高度，身子雖然動(dòng)彈不得，但眼睛卻急切往周圍搜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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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帶來(lái)我瞧瞧！”上官赫飛沉聲道，策動(dòng)馬匹往后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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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余林玉趕緊在前面帶路，一邊朗聲向草叢里肅立的軍士道：“將俘虜帶來(lá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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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捆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山賊甲等人被拎了出來(lái)，頭上沾著許多亂草，眨巴著眼睛辨認(rèn)半天，忽然看見婉兒倚在上官赫飛懷里，山賊甲一陣心酸，哭叫出來(lái)：“寨主，寨主，我們，我們被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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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他們的寨主并不做聲，只是急切瞧著他們，還好，雖然縛得緊，但從山賊甲洪亮的中氣十足的聲音來(lái)看他們明顯沒有受到太多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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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這一叫，周圍的士兵和余林玉立刻怔住，——寨主？莫非這就是戴云寨寨主，山賊頭子！將軍怎么會(huì)和他在一起？又怎么會(huì)同騎一匹馬這樣親熱？這邊軍士們尚在疑惑，那邊山賊甲等人也看出寨主不說話不動(dòng)作，好生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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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寨主平時(shí)分明是靈動(dòng)如水的，此刻竟然在敵方將軍懷里一動(dòng)不動(dòng)，且不說男女授受不清的問題，就是看到他們被抓也無(wú)動(dòng)于衷，分明的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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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寨主，你怎么了”山賊甲大著膽子問。  “寨主！”其余幾個(gè)也跟著焦急叫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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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婉兒的眼中便顯出羞憤的神色來(lái)，身子微微顫抖，卻絲毫動(dòng)彈不得。  這時(shí)，她聽見頭上的上官赫飛冷冷道：“放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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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放了他們？”余林玉露出驚愕的顏色，隨即回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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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上官赫飛并不理會(huì)軍士和余林玉吃驚的樣子，揮鞭向山賊甲道：“山谷里可是困著官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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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這下輪到山賊甲詫異了，將頭一扭意欲拒絕回答，卻見上官赫飛威嚴(yán)無(wú)比的樣子，不自覺就大聲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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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上官赫飛不經(jīng)意摟緊懷里的婉兒，向山賊甲道：“我放你們回去，速速整理好寨中人眾下山，我放你們一條生路。  但是你們下山的時(shí)候要將山谷里的官兵放出，不得傷害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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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山賊甲等人一下子愣了眼，轉(zhuǎn)向婉兒，“寨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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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上官赫飛冷冷道：“你們的寨主在我手里，我要攻上山的話易如反掌，難道你們還有選擇的余地么？”說完此話，懷里的婉兒已經(jīng)冷得像一塊冰，從頭上冷徹腳底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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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上官赫飛也沉寂如冰，眼底幽深莫測(cè)，直直坐在馬背，再不發(fā)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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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山賊甲和幾個(gè)弟兄審視良久，見婉兒毫無(wú)表情，猶豫來(lái)猶豫去沒有別的選擇，只好猶豫地上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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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余林玉和眾軍士臉上不由露出歡喜的神色來(lái)。  ——將軍出馬，果然輕而易舉就救出了公孫俊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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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過了許久，山上傳來(lái)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婉兒睜眼四顧，瞧見山腰處人頭涌動(dòng)，跑在最前面的，正是嫣然！心下焦急，卻一個(gè)字也說不出，眼睜睜瞧著嫣然帶著男女老少一直跑到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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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婉兒，”嫣然忽然看清，策馬飛奔過來(lái)，“你在這里？”忽然看清后面的上官赫飛，想到山賊甲回來(lái)報(bào)信時(shí)說的話，不由一愣，在馬上欠首：“上官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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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你就是假冒胡四的山賊吧，應(yīng)該怎么稱呼你呢？”上官赫飛沉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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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岳嫣然！我是婉兒的姐姐！”嫣然微笑，“上官將軍，我已經(jīng)按照你的意思放了谷中的官兵，他們就在后面。  現(xiàn)在，戴云寨弟兄可以離開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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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上官赫飛點(diǎn)頭，余林玉等人不敢多問，往后面揮了揮手，官兵自動(dòng)讓開一條路來(lá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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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多謝將軍照顧婉兒！婉兒，我們走吧！”嫣然策馬近前，向婉兒伸出雙手。  卻被上官赫飛的馬鞭擋住，“婉兒要等一等，她不能跟你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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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為什么？”嫣然大驚，“你不是說戴云寨眾人都可以走了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