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又是黃昏,玉珠看著床頂?shù)膸め?,心中琢磨著今日雖然出師不利,但好歹課業(yè)完成了。且聽謝琛說,周夫子一般五日才布置一次課業(yè)。
玉珠想到后面能安生幾日,人都跟著放松起來。這段時間壓在心中的擔(dān)憂能緩幾天,就好似心中一塊大石放下了些,只感覺全身上下都松快了些。
她平日便是個憊懶的性子,總是事到臨頭才感到緊張。
院子里靜悄悄的,看著應(yīng)該是王嬤嬤和春兒都還在午睡。玉珠輕手輕腳,并不想吵醒她們,準備自己出門走走,等晚些時候再回來用飯。
她走動的地方就是她院子旁邊不遠處的一個小園子,這里人煙稀少,平日也沒人。自從進了國公府,玉珠最喜歡的,便是沒事便來這處待一待。
她偶爾也會覺得生活無趣,這幾年都是在西院,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偶爾又會覺得迷茫,不知道自己所謂的選擇是對是錯。
但不管怎么樣,路還是要走下去。
園子中央是一個小湖泊,旁邊有一處涼亭和假山,平日這邊荒涼也沒人修繕,不像府中旁的院子,現(xiàn)在開著五顏六色的花草。
坐在涼亭的石凳上,看著水中的魚兒笑彎了眼,也是難得的放松。
兩輩子都沒個真正輕松的時刻,上輩子入國公府后,她便小心謹慎,生怕給徐氏帶來麻煩,惹得她不喜。
及笄后嫁入周家,那夫君不與她同房,她還是擔(dān)心。
過了兩年發(fā)現(xiàn)她那夫君有一堆的知己和妾室,她又擔(dān)心她對于徐氏來說是無用的,到時徐氏放棄她,那周家便也會放棄她。
再后來重來一世,她也不得安穩(wěn)。
現(xiàn)在雖然過程不盡如人意,但至少,一切一切都是她自己求的。
玉珠沒有注意到,謝琛和她回院子后。謝琰也并沒有如往前一般,午間直接去練武堂,而是一樣回了自己院子。
他在自己屋子,正俯身練字。聽著一墻之隔那邊偶爾傳來陣陣歡笑聲,聽著便知是那女子的聲音,嬌嬌怯怯,只覺得心間有股莫名的火氣。
直到謝琛出了院門,他眸中冷意更甚。
單純講課業(yè),竟然在女子房中待了近一個時辰。他知謝琛平日為人古板,是老學(xué)究最喜歡的那種學(xué)生。
平日說起話來也是一板一眼,可是今日竟能逗得一旁的女子這樣開心,是道貌岸然還是什么。
而且謝琛那人看似古板守舊,卻也惜羽毛,最煩在旁人身上浪費時間。
謝琰雖然還未近女色,但也知曉那女子的長相,是很多男子都歡喜的。見了她那模樣,誰不想欺負欺負。如若謝琛沒有什么想法,怎么會在她房中待那樣久。
難道是那女子借著教課業(yè)之名如那日一般,做某些事情。那女子為了課業(yè)能完成,方便在學(xué)堂攀附上謝宴周,可是什么都做得出來的。
就比如那日那樣對他,如果不是他沒有對她做什么。如換做一般的男子,見她那番模樣,豈不是已經(jīng)成了事。
想到這里,他心中怒極反笑。
林懷見自家公子手中的筆突然斷了,他有些莫名。
“公子,筆斷了!”
謝琰看著無意間被自己折斷的筆,只淡淡道。
“無事,林懷,你注意不要出門,我等會便去練武堂?!?br/>
林懷心智便是停在了五六歲,聽到謝琰這樣叮囑,他連忙如孩童一般保證道。
“公子,我知曉的,晚間也會按時去拿飯食?!?br/>
……
晚間謝琰回院子后,便無意間關(guān)注著一旁院子里的一舉一動。
聽著那頭玉珠出了門,他猶豫了片刻,也出了自己院子。
玉珠走的那條道人確實少,謝琰平日不愛在國公府隨意走動,但至少在這處生活了十幾年,自然清楚這邊的底細。
他一路跟了過去,有些許的不自然,心中莫名覺得奇怪。
自己這幾日的心緒好像跟著那女子走,比如此刻,他就好似走進一團迷霧中,幻化成是那女子的新婚夫婿。因為近日心中有懷疑,所以跟著去抓奸。
玉珠未察,只在涼亭里面坐著,怡然的看著池中不時出現(xiàn)的魚兒。不經(jīng)意間側(cè)頭,才驚覺一旁的小徑上,一身著墨色圓領(lǐng)長袍的謝琰站在那里,正直直的看著她。
她被嚇了一跳,不明白謝琰為什么會在這里,難道這荒無人煙的地界,竟是謝琰常來之處,是她闖進了別人的地盤。
玉珠不是那種會懷疑旁人的人,她只會懷疑是不是自己做得不對。而且她只是個庶子媳婦的外甥女,妥妥的邊緣人,更不會覺著是別人對她有所圖。
此時已近黃昏,少年站在暗處,玉珠有些看不清他的神色。
想了想謝琰的性子,應(yīng)該是不愿與她有多來往,可能心中還有些看不起她。她定了定神,便起身走了過去,佯裝自然的給他行禮問安。
“二表哥。”
說完也沒想著謝琰會理她,便準備繼續(xù)走。
原以為謝琰懶得理她,卻未曾想到,謝琰出了聲。
“等等,我有話問你?!?br/>
玉珠止住了腳步,心中有些詫異,她不敢反抗,只站定在謝琰不遠處微微低著頭,過了片刻甚至心里也發(fā)起怵來,她以為謝琰要算前幾日的舊賬。
她不是強硬的性子,知道自己前幾日做得不對,怕他不滿,便認真的跟他道起歉來。
“對…對不住,謝琰,我前兩日真的不是故意的?!?br/>
她語氣真誠,看著便是真心道歉求諒解。謝琰看她眼眶瞬間便紅了,只專注的看著他,眼神就像那被拋棄的小貓小狗。他眉頭一皺,身體內(nèi)那種莫名的快感又洶涌襲來。
玉珠見他皺眉,以為他不歡喜,不滿意她這樣隨隨便便道個歉,更害怕了,心里琢磨著自己有多少銀錢。如果賠給他,他答不答應(yīng)。
雖然可能他不要錢財,但她也沒有旁的貴重的。
謝琰并未再看她,只是眼神越過她看著剛剛她落座的涼亭,此時太陽西斜,漸漸天空昏暗起來。
片刻之后,他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