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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訂版第二十卷 宛若天堂 第七章 炮轟塞爾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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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二十四日天黑之后,塞爾摩成為了第三個被戰(zhàn)火波及的地區(qū)。奧維馬斯幕府的遠野志貴守衛(wèi)艦隊悄然渡海而來企圖奪取此地,可惜計劃早已泄漏,駐守塞爾摩的第九軍已做好一切準備,我倒還嫌他們掩耳盜鈴地穿越海底浪費太多時間,何不大搖大擺從天上來,大家好早點一較高下!
    塞爾摩地勢敏感,如果奪取此地,對瑪斯庫西大陸即可構(gòu)成直接威脅,進而可從西方包抄中部戰(zhàn)場的我軍。然而戰(zhàn)略地位雖然誘人得很,可奧維馬斯卻沒那么多兵力能穿越大洋直接投放到塞爾摩來,要不是我死賴在這里當誘餌不走,他們還未必當真會將潛襲塞爾摩的計劃付諸實施。從這點意義上說,我堪稱塞爾摩第九軍的瘟神,假如我乖乖逃到弗爾勒去,他們未必會打這一仗,也就不會有什么流血犧牲了。但是,身居高位,到哪里都會給人當瘟神的。既然如此,我還是給靜唯當瘟神好一些,起碼她的承受能力比較強。
    那晚忽然暈倒之后,靜唯在醫(yī)院里休養(yǎng)了半天時間就又活蹦亂跳地起來主持工作了,言語中似乎對那晚我與她交談的后半部分毫無印象。對接近圣將的天位高人來說,動耶失憶顯得相當于理不合,但此時大敵當前,就算我想要繼續(xù)探索其內(nèi)幕,她身邊的那些軍官也不會讓我接近的。于是我只得盡自己的本份,乖乖地回家與陳琪下棋玩耍,享受一下平時里根本不會有的悠閑無比的幸福生活。時下兵火連綿,中部戰(zhàn)場一敗再敗,形勢危如累卵,可我的幸福日子卻過得比什么時候都逍遙自在,一直持續(xù)到第三天晚飯時分遠野志貴艦隊的炮火將窗戶玻璃全部震碎那時方止。
    炮擊來得相當猛烈,一時間四處都停電了。大宅里傳來了恐怖的持續(xù)倒塌聲和受傷者的哀號聲,我的幸福天地轉(zhuǎn)瞬間便成了人間地獄。幸好陳琪的G式魔眼夜能視物,迅速從廢墟中把我刨將出來,一路拉扯著從后門地道里逃了出去。剛剛走到附近的隱蔽體入口,第二輪炮擊又開始了,我的大宅再次被兩發(fā)炮彈集中,在劇烈的爆炸中倒塌了下去,燃起了濃烈的煙火。我連忙快步跑進隱蔽體內(nèi),用專線電話叫通了第九軍指揮部,對靜唯說:“我沒事,不必擔心。”
    靜唯的語氣里沒有一絲的擔心:“誰有那么多閑工夫操心你?你要有事才奇怪了。”
    我嘆氣道:“有內(nèi)鬼啊,把我宅邸的方位搞得一清二楚,炮彈直接從窗子打進來的!”
    “用得著內(nèi)鬼嗎?那本來就不是秘密,畢竟兩家?guī)滋烨斑€是合作關(guān)系呢。”靜唯恥笑道:“叫你早點到指揮部來躲著不聽,這下灰頭土臉了吧。”
    “切,報告情況!”
    靜唯咳嗽了一聲,說起了正事:“來的是遠野志貴艦隊,適才開炮后給我們發(fā)來了勸降通告,聲稱有一百艘戰(zhàn)艦,五萬多陸戰(zhàn)隊,我軍負隅頑抗便會最終滅亡。依照目視觀察和內(nèi)線情報,戰(zhàn)艦的數(shù)量應(yīng)該差不多是那么多,可我不相信他們真能派來那么多陸戰(zhàn)隊,數(shù)量多半有水分。就算真有五萬之眾,想要降服我軍也是休想!”
    “那就期待你們的表現(xiàn)了,好好打!”
    “這是最高指示嗎?需要我向下傳達嗎?”
    “去,少跟我來這套,你該怎樣就怎樣!”
    隨便斗了兩句嘴之后,我們結(jié)束了通話。我轉(zhuǎn)身對陳琪說:“第九軍應(yīng)該沒問題的,我們就在這里先呆一會吧。”
    五輪炮擊之后,遠野志貴艦隊開始了登陸作戰(zhàn)。然而他們的登陸方式卻與想象的不同,竟然用高壓蒸汽彈射裝置將MG彈射到了塞爾摩要塞內(nèi)線里。這一來便打亂了靜唯預(yù)先的配置,原來的二線預(yù)備隊現(xiàn)在得直接面對最強的火力。盡管因為塞爾摩的防空火力很強,遠野志貴艦隊彈射來的MG多數(shù)是偽劣冒牌產(chǎn)品(以便減少凈損失,就算核反應(yīng)堆不能使用,MG還是一樣的貴),避過防空炮火降落到地面的真正的MG數(shù)量不多,又攜帶著笨重龐大的燃料電池移動非常困難,但火力實在是太強了。第九軍本以木精靈為主,配備的步兵武裝只在乙級和丙級之間,使用的雖然多是火器,但先進程度卻與MG差得太遠。陸續(xù)入城的十多架MG在半小時內(nèi)就完全打啞了附近的第九軍火力點,隨即不住有全副武裝的克隆人士兵被彈射進來。盡管塞爾摩的防空機關(guān)炮一刻都沒停過,卻逐漸開始有部分地區(qū)失去了控制。
    MG一登陸,我和陳琪就大叫不妙。我們所在的隱蔽體只是個簡單的地下工事,其用途是躲藏平民,完全沒有任何武裝。本看到附近有三個第九軍的機槍火力點,至少有四五十個兵,覺得很安全,誰知道一架MG就空降到我們的隱蔽體前三十米處,沒到十分鐘就把那幾十個兵全部打成了碎片。如果不是我們的隱蔽體全無武器不構(gòu)成威脅,它隨便向我們射一梭密蘇里彈,我就得親自嘗試一下神功護體與高科技槍彈的直接對抗結(jié)果了,其性質(zhì)與向洋槍隊發(fā)起沖鋒的義和拳民并無根本區(qū)別。聽說虹達已被MG擊斃了,也許那時他是因奮勇作戰(zhàn)而耗盡了神力,但起碼說明這一次奧維馬斯采購的正宗密蘇里彈是穿透惡魔甲后還打得死人的。陳琪逃出家門時順手帶上了一套G式武裝,我可只穿著家居彩色花紋襯衣,但這兩套衣服在MG面前的防御力都無窮接近于零,當然不會比虹達更耐打。我倆都是高級知識分子出身的高素質(zhì)人才,絕對懂得人力有時而窮的道理,親自嘗試一下的傻事,根本不值一提。
    然而遠野志貴艦隊的勸降講話看來更似作秀,并無實際履行的意思,實際作戰(zhàn)中下手相當狠辣。我們面前的這架MG打掉了幾個第九軍火力點后,便開始向附近的高官宅邸投放燃燒彈,縱火完畢后又開始一一敲打附近的隱蔽體,看來是身得靜唯當年的三光戰(zhàn)術(shù)之精髓。指望他打光子彈也不可能——那駕駛員懂得節(jié)省子彈,對隱蔽體射擊時從來都只用短點射,不會浪費超過三十發(fā)子彈,照這種射法射到明天晚上也打不完。既然如此,就只有冒險跑路一個辦法了。
    短暫地商量好了對策后,陳琪換上了G式套裝。我大喊一聲跳出隱蔽體去,在跑動中向那架MG放了一個電網(wǎng)。對包括荒蔭在內(nèi)的大多數(shù)費里亞法師來說,我的這一招等于超級作弊,它們沒人能在瞬間積攢起足夠的能量釋放這個法術(shù),多數(shù)法力不足的還得持續(xù)引導(dǎo)能量才能保障法術(shù)的順利施展——但我能這么做并不代表便高明到哪里去,因為這個在移動中瞬間發(fā)出的法術(shù)實在沒太大殺傷力,假如那個駕駛員站出來讓我直接電還差不多。不過這一下已足夠能吸引他的目光。
    見到本來背對我們的MG開始笨拙地向我轉(zhuǎn)身后,陳琪也從隱蔽體中竄了出來,首先向它射出了一發(fā)EMP彈,然后又對它的燃料電池發(fā)射了一枚穿甲彈。兩槍動作一氣呵成,迅速將那架MG的電路和能量供應(yīng)完全擊毀。隨即我開始認真地向它施放一個電網(wǎng),持續(xù)電了半分多鐘,電得那MG濃煙與烈火四綻時尚不滿意,依然一直維持著能量想把它電爆掉。給我望風的陳琪終于耐不住了,叫道:“那么執(zhí)著干什么,非得殺掉那人才罷休么?那MG已經(jīng)不能活動,成廢鐵一堆了!”
    我意氣風發(fā)地繼續(xù)放著電,口中答應(yīng)道:“他殺了我們幾十個,也許上百個人,我殺他不對么?我要做只身打倒MG的第一人,休得攔我!”
    “混蛋,想死在這里也別拉我墊背啊!”陳琪連踹帶扯地終于把我持續(xù)了一分鐘之久的電網(wǎng)打斷了:“克隆人陸戰(zhàn)隊來了,還不快跑!”
    盡管我想說“我一個能打他們幾百個,就算帶上你這累贅也能同時對付幾十個不成問題”,但這架被我電得奄奄一息的MG發(fā)出的烈火顯然吸引了他們的注意,除了有幾十個克隆人陸戰(zhàn)隊士兵向這邊抄來外,還搖搖擺擺地來了兩臺MG。我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丟下一句“下次再收拾你們這群小樣的”,然后與陳琪一起抱頭倉惶逃竄。
    半個小時后,經(jīng)歷了三、四次險情的我們終于逃到了位于南堡地下的第九軍指揮部。奧維馬斯顯然對塞爾摩攻擊計劃做過詳細部署,原來設(shè)置在廣場地下的指揮部舊址已被鉆地穿甲彈擊毀了,幸好昨天靜唯心血來潮想看海灘把指揮部移到了南堡才幸免遇難。地下指揮部里正忙亂得不可開交,許多士兵正相互交換著盔甲。我扯住詢問了一下,原來第九軍是主要由尼布楚土著木精靈組建的非嫡系軍隊,裝備配給優(yōu)先級遠遠次于人間軍和天界軍,目前也沒配齊乙級軍裝備,在這種劇烈的近距離作戰(zhàn)中奇缺惡魔甲,靜唯便規(guī)定凡是上陣的穿惡魔甲,回來休息時與下一批上陣的交換,她則早就沖上街頭與遠野志貴艦隊的陸戰(zhàn)隊激戰(zhàn)去了。
    在第九軍指揮部里呆著,我和陳琪倒真沒什么事了。第九軍的木精靈官兵對人類社會的品級并不敏感,知道我的身份后也沒怎么特別對待我,畢竟靜唯才是它們的直屬上級。過了兩個小時,靜唯的一個出身無忌軍的貼身衛(wèi)士知道我到了,方才幫我找了一間小房間休息。歇了兩三個小時后,炮火聲漸漸稀疏了下去,眼見雙方大概都已疲憊得很了,這一夜的戰(zhàn)事大概到此便告一段落。我坐起來準備找點水喝,忽然陳琪問:“你沒睡?”
    我嘿嘿一笑:“這句話該我問你吧,以為你早就睡著了。”
    “睡不著呀,好多年沒面臨這樣的生死關(guān)頭了。”陳琪坐了起來,問:“這樣是不是太勉強了些?要不要想辦法回弗爾勒避一避,或者調(diào)虹翔的艦隊來支援?”
    “尼布楚雖大,卻已沒有一處可以讓我們繼續(xù)安睡逃避的地方了。”我搖了搖頭:“也許真會死在這里也說不定。到了此時,自己都成了自己的一枚棋子啦。”
    陳琪問:“一點都不困惑嗎?不會產(chǎn)生一些‘何必如此’的念頭嗎?”
    “相反,我很激動呢。”我展顏一笑:“我們想要的幸福美滿的生活,只有經(jīng)過了這一仗才會真正得到。相信我吧,會得到的。”
    說這些話時,我清清楚楚地明白自己是在說謊。我的確喜愛這次決裂戰(zhàn)爭,但那只是因為它使我的世界更加精彩豐富而已。這場精彩豐富的戰(zhàn)爭之后我會怎樣,我根本就沒有過打算。也許絢麗無比地在戰(zhàn)火中結(jié)束自己的人生才是最完美的句點吧——但我可以這樣想,卻不能這樣對陳琪說。她要的不是這樣瘋狂的結(jié)局,我也知道這樣瘋狂的結(jié)局只適合我,而不適合任何我愛的人和愛我的人。
    果真我是命犯天煞孤星,只能連累著身邊的人身心受苦受累么?
    在胡思亂想中,這一夜悄悄地過了。第二天一早我又被炮聲震醒,走到外面去,終于看到了靜唯。她身上的惡魔甲沾滿了血跡,上面到處都是彈痕,大概剛才回來洗了把臉,頭發(fā)還是濕的。見我過來,她二話不說丟了一套惡魔甲過來,也不管會不會把我砸出腦震蕩,口中說道:“立即穿上,這時候沒人有空去保護你。”
    我忍氣吞聲地邊穿邊問:“厲害得很么?”
    靜唯輕輕哼了一聲:“形勢比我想象的糟糕,奧維馬斯真是很重視你啊,你怎么不跑到弗爾勒去?”
    我笑了笑說:“放心,就是跑到那里我也會帶上你的。”
    靜唯翻了翻白眼,過了好一會才說:“我親手斬倒了十四架MG,還有四百來人。”
    我立即賠笑著恭維道:“英雄!我只放倒了一架,還有人幫忙呢。”
    “他們的陸戰(zhàn)隊很多,MG倒不會多到哪里去,畢竟許多護衛(wèi)艦是裝不下MG的,估計再堅持兩天就不會有MG了。不過,好困!讓我靠一會。”
    說完這句話,靜唯的腦袋就已靠到了我肩膀上,沒過三秒鐘就開始輕聲打起了呼嚕。指揮部里人來人往的,也沒有誰對此感到異樣。畢竟這里的人都是從生死線上滾回來的,再奇怪的睡姿也見多了。過了一會,陳琪走出來看見倒是幾乎驚呼了一聲,我連忙對她伸出指頭噓了一下。陳琪領(lǐng)會了意思,打了一盆水來擦了擦靜唯臉上、手上未拭凈的血跡,邊擦邊低聲說:“這么厲害的人,竟然也會累成這樣。”
    我裝作若無其事地問:“你聽說過她的事跡?”
    陳琪笑了笑,沒有回答。我心里緊了一下,知道多半是巴斯克冰把我賣了。那廝與我的交情是一等一沒得說了,還自稱是靜唯的徒弟,但陳琪一問就賣得一干二凈。可恨,可恨!
    幫靜唯擦洗干凈后,陳琪坐到了我的身邊,輕聲說:“忽然很想換回原來的眼睛。”
    “哦,怎么突然會這么說?”
    “很想看清你現(xiàn)在臉上尷尬的表情,還有她的模樣。見她的時候,已經(jīng)是G式眼了,不然也許當時就能看出些什么。”陳琪微微一笑:“總歸有點好奇,這是可以的吧。”
    她這么說,我臉上的表情是想不尷尬亦不可行了。干笑了幾聲,方才說:“表情很莊嚴肅穆,沒什么看頭。長崎軍長的偉岸容貌則不難形容,只要想象一個人高馬大刀槍不入保護著塞爾摩全體軍民的霸王龍模樣就可以了。”
    這句誹謗之言一出,在熟睡中的靜唯竟然立即睜開了眼。她以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悄悄在我肋下狠狠地掐了一把,然后又在兩秒鐘內(nèi)墜入了夢鄉(xiāng)。
    在炮聲隆隆之中,靠在長椅上的我們?nèi)诵睦飸阎煌男乃迹樕隙几‖F(xiàn)著詭異的微笑。然而這種令我尷尬得想裂土鉆地的情景,后來追憶之時卻神往不已。那種危機四伏之下的絕對心靈平和與淡淡的幸福感,似乎只在那時存在了幾十分鐘,可惜我當時沒有察覺。
    如果我察覺的話,也許后來面臨緊要關(guān)頭時不會作出那么毅然的抉擇。
    九月二十八日下午,長恨天渡過炎日森林奇襲安基馬的消息傳來。遠野志貴的艦隊雖然還沒撤退的跡象,但顯然開始緊急開會,早早便停止了這一天的進攻。塞爾摩防御戰(zhàn)的第五天終于可以以稍微平和一些的方式結(jié)束了。
    這幾天來,第九軍的反擊逐漸有了起色。在靜唯的勇氣感召下,全軍將士的士氣一直很高,也迅速發(fā)明了許多對付遠野志貴艦隊的辦法,比如組建反器材狙擊手專業(yè)隊專門狙擊MG的燃料電池包等,很快取得了顯著成效。從二十七日中午開始,遠野志貴艦隊投放MG上岸的數(shù)量開始驟減,雖然有可能是他們艦載的MG存貨快見底,但MG在塞爾摩的日子越來越難過也是不容否認的事實。遠野志貴艦隊的克隆人陸戰(zhàn)隊則沒有他們設(shè)計得那么厲害,畢竟他們的武裝有限,能夠同時投入塞爾摩的人數(shù)也不如工事完整的第九軍,那種靠移植記憶強行灌輸?shù)淖鲬?zhàn)經(jīng)驗往往也并不適合這種從未打過的地形作戰(zhàn)。
    盡管如此,靜唯還是累得夠嗆。她率領(lǐng)著主要由其衛(wèi)隊組成的尖刀連到處補漏,頭兩天登陸的MG有一半以上都是她親手消滅的,這幾天親手斬殺的克隆人陸戰(zhàn)隊士兵則不下千人。她是如此之疲憊,以至于聽到遠野志貴停火開會的消息后根本支持不到組織第九軍高級軍官開會的一刻,趴在桌子上就睡著了。
    她這一覺睡得很沉,不過并沒持續(xù)很久。大概是已習慣了在炮聲隆隆中入眠,在絕對安靜的環(huán)境下只睡了五十分鐘就猛地跳了起來,然后大喊頭暈眼花,卻再也睡不著覺。這時陳琪又準備好了毛巾香皂洗發(fā)精等物出現(xiàn)了,如哄寵物小狗一般叫喚道:“走,洗澡澡。”
    靜唯眼皮都不睜開地回答道:“啊,好啊好啊”,然后以僵尸形貌站起來,在陳琪的攙扶下走進了浴室。
    這種奇葩情形已發(fā)生數(shù)次了。這幾天以來,力戰(zhàn)之后的靜唯一回來就想往地板上趴,洗澡這種事對她來說是絕不可能的。陳琪卻站出來主動要求幫她洗干凈,而且不是用刷子水管洗生豬那般洗,而是真正很敬業(yè)地洗刷刷到香噴噴的程度。我對陳琪主動干這種事比較不以為然,因為靜唯的公開身份不比陳琪高,年齡也比她小,就算在我軍中的資歷也不如率領(lǐng)鬼子軍橫行尼布楚一時的陳琪老,哪怕她們之間從來沒有過什么接觸或恩怨,陳琪也沒有干這種事的必要。不過她堅持要這樣做,對于我旁敲側(cè)擊的質(zhì)問則解釋說:“反正我沒有什么事做。她整天這么臟兮兮臭轟轟的我還不習慣哪。”
    于是乎靜唯軍長就能在每天都穿壞一兩付惡魔甲,渾身象在殺豬場的豬血池里游泳數(shù)小時的情形下還能一直保持著整潔漂亮的外表,時不時還換個別致發(fā)型。她跟陳琪二人對彼此的情況早打探得一清二楚,但此時正是裝糊涂的大好時候,而且除了洗澡打扮之外,二人在私下里根本就沒有什么聊天交流的時間和機會,因此在那每天例行的短暫浴室相處中,倒顯得融洽無比,感情突然好得甜如蜜,成為令人羨慕的閨中密友。如果來一個意淫派的人看待這種局面,一定會覺得我大有享受齊人之福左擁右抱縱意花叢夜夜3P的好運,但我心里透亮:現(xiàn)在是在打仗哪,一切都是非常規(guī)運行,看看遠野志貴走了會怎樣!
    從這層意義上說,我理應(yīng)祈禱遠野老弟能一直這么圍攻塞爾摩下去。如果他缺彈少糧,我甚至應(yīng)該酌情補給他一點……
    不多時,渾身散發(fā)著玫瑰香精芬芳的靜唯軍長身著一身碎花布長裙來到了會議室中。今天的發(fā)型是把頭發(fā)全部高高地盤了起來,象一座交通事故隔離錐桶。在座軍官們照例唧唧喳喳議論了幾聲軍長的新發(fā)型,然后開始了戰(zhàn)情會議。
    李靜海宣讀了長恨天襲擊安基馬戰(zhàn)況的電文后,與會者們沸騰了起來。這些天以來多處戰(zhàn)場戰(zhàn)況不利,塞爾摩戰(zhàn)場也是只能招架而缺還手之力,大家心里早憋著一股氣了。我已看過這份電文,只坐在旁邊不吭氣。靜唯一邊痛苦地與睡魔掙扎著,一邊擠出一點點思緒來考慮這個問題,過了好一會才說:“參謀長,你說說你的看法吧。”
    李靜海點了點頭,說:“我認為長恨天統(tǒng)領(lǐng)的進攻將對戰(zhàn)局造成相當大的影響。畢竟安基馬是奧維馬斯在尼布楚的根據(jù)地,他的戰(zhàn)爭機器和資源儲備都在彼處。這次奇襲將極大地打擊安基馬北部的奧維馬斯勢力,并牽制安基馬西部和瑪斯庫中部大陸的奧維馬斯軍行動,包括太空軍。對我們來說,則有兩種可能。可能一是咱們的壞運氣要到頭了,遠野志貴會灰溜溜地應(yīng)奧維馬斯召喚返回安基馬助戰(zhàn)。可能二是他們?nèi)匀粫^續(xù)進攻,但奧維馬斯不會再給他們過多的時間,因此接下來的作戰(zhàn)會不限于塞爾摩要塞一地,可能遍布全島。但只要我們能堅持一段時間,遠野志貴必退。”
    “有他在,不會那么簡單就退啦。”靜唯打了個哈欠,睡眼朦朧地說:“你是說遠野志貴艦隊可能在塞爾摩島的其他地方登陸?”
    “沒錯。他們的第一階段任務(wù)顯然是強襲要塞,在我軍的頑強抵抗下未能成功。如果非要致大將軍于死地,唯有采用更不容易成功,但起步卻稍微容易的外圍登陸作戰(zhàn)了。”李靜海侃侃說道:“遠野志貴的兵力太少,如果他有咱們當年那么多兵力,倒可以一開始就按咱們當年的作戰(zhàn)思路進行。他現(xiàn)在只是占了艦隊已改裝有潛水能力后咱們絕大多數(shù)防空炮火打不著他的優(yōu)勢,如果按咱們當年那種空中強突的辦法,早被防空炮打完了。即便如此,在咱們回過神后他依然不能登上要塞一步。我想奧維馬斯再對他施加什么壓力的話,他只有走那一步了,好賴可以對奧維馬斯分辯些‘末將已經(jīng)登陸,離敵魁只有幾十公里了’一類的話,總比近在咫尺卻上不了岸聽起來光彩些。”
    與會者們唧唧喳喳地討論了起來,過了一會,基本上都同意了李靜海的看法。盡管以遠野志貴現(xiàn)有的兵力進行外圍登陸然后逐步攻擊塞爾摩要塞簡直是沒可能奏效的蠢事(一旦進入島內(nèi),他的艦隊就不能再在海中甚至水下發(fā)起近距離精確火力支援,缺乏持久動力的MG也不能使用。塞爾摩的防空火力很強,他那支連巡洋艦都沒有的破守衛(wèi)艦隊如果敢在本島上空升起來,最多在個把小時內(nèi)就會被轟得相當難看——失去這兩大優(yōu)勢后,他那點陸戰(zhàn)隊在地形不熟的塞爾摩與第九軍對上會是什么結(jié)果不用想也知道),但奧維馬斯不可能還有精力管到這么遠的戰(zhàn)場,他的脾氣大家都清楚得很,在只要結(jié)果的時候往往只壓指標,其余什么都不管,天王老子的面子都不給。既然如此,遠野志貴除了調(diào)頭回去接受降級處分就只有這一條路可走了。
    “那我就去迎戰(zhàn)!”靜唯忽然睜開了眼:“遠野志貴要打,我就好好地跟他打,把他打痛,讓他知道我們第九軍是惹不得的!參謀長,你心中有腹案了么?”
    李靜海翻出了一張匆匆寫就的紙條,說:“我們的目標是全殲滅敵軍,因此要誘敵深入,不能讓他們一接戰(zhàn)不利就又跑回海里了。塞爾摩適合登陸的地方就那么兩三處,估計跟我軍進攻塞爾摩時的路線會是一模一樣的。我計劃用三個團出擊,首先用C團在南泉據(jù)點接戰(zhàn),然后退到先鋒嶺,由B團象征性抵抗兩至三天,然后退回紅石花園,以B、C、F團的全部兵力決戰(zhàn)。那里已是本島腹地,遠野志貴只要敢來,我們就能讓他死得難看!到他想跑時,總得留下一半以上的戰(zhàn)艦!”
    “明白了,很簡單的計劃,但很有效。如果是一個能夠獨立自主的將領(lǐng),應(yīng)該不會吃這一套的,但遠野志貴恐怕想不吃亦不可行。”靜唯將贊許的目光投向李靜海,問:“但這個計劃有個問題,要塞里留的守軍是不是太少了點?”
    “我軍目前保持有戰(zhàn)斗力的部隊大概有七個團,其中只有四個有八成以上編制,有三個都接近于解編邊緣。出擊只能用接近滿編的B、C、F團,留在要塞的兵力……”李靜海心算了一下,說:“大概可戰(zhàn)之力有五千人上下。”
    “太勉強了。如果遠野志貴聲東擊西,趁我們出擊進攻要塞,那就麻煩得很了。”靜唯搖了搖頭,終于想起來旁邊還有我的存在,忽然間滿臉堆起諛媚的笑容,連聲說:“瞧咱們第九軍軍心多么統(tǒng)一牢固,開會開得如此投入,連最高領(lǐng)導(dǎo)在這里旁聽都忘了!罪過罪過,大家全部起立道歉!”
    “少來這套!”我連忙揮手制止了她的扭捏作態(tài):“你想干什么?有話明說,不要仗著人多壓我。”
    靜唯故作驚訝地說:“大將軍你怎么能這么說呢?快請上坐——你這樣可太讓下屬臣僚們傷心了!”
    我翻著白眼說:“我在虹翔的艦隊旁聽不知多少次了,一直都是這樣不亂發(fā)言的,你少把高帽子往我頭上扣,這會該怎么開就怎么開,當我不存在就好了。如果不是晚上無聊得緊,你當我愿意來開會么?”
    靜唯立即放棄了從道義上感化我的努力,湊近了我笑道:“大將軍,有點心里話想跟你匯報匯報。”
    “嗯?”
    “我們第九軍打得這么辛苦,很大程度是有你的因素在內(nèi)。”
    我立即瞪眼道:“口胡!軍人以服從為天職,以作戰(zhàn)為本職。才打幾天窩囊仗就要把黑鍋往領(lǐng)導(dǎo)頭上掄,這叫什么素質(zhì)!”
    “剛才你也都聽到了,我們要安排出擊,你想不想跟我們一起去打遠野志貴那孫子?”
    “你的意思就是全體動員,放棄要塞了?你的腦子進水了?”我斜眼藐視她道:“就算你能放棄要塞吧,就算放棄也不要緊吧。現(xiàn)在要塞里除了這萬把可戰(zhàn)之力還有數(shù)萬走動不得的傷員,你把他們?nèi)苛艚o遠野志貴軍當口糧么?”
    “不不不,屬下當然不會作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受傷的將士們都是我的兄弟姐妹,怎么能隨便將其放棄?不過要塞里人少了也確實保證不了他們的安全,還有不愿意走動的大將軍你的安全哪。我就直說了吧,你還有多少隱藏兵力,神秘艦隊一類的,全部拿到咱塞爾摩戰(zhàn)場來用吧。打得難看了你也不光彩是不是?”
    看著靜唯如追星族小女孩一般閃閃發(fā)光的眼睛,再看看下面那些軍官們被她神秘兮兮的語氣帶動起來的期待目光,我渾身一陣惡寒,把桌子一拍道:“沒有艦隊,沒有隱藏boss,一切只能靠自己!”
    靜唯沒精打采地退回去長嘆道:“唉,太令人失望了,小說里的情節(jié)一點都對不上……”
    我只能望著這個如此關(guān)頭還會把女人雜志和三流言情小說上的段子拿來與現(xiàn)實生活結(jié)合的女人干瞪眼。她嘆了好幾句,對李靜海說:“計劃得改,怎么改才好?”
    李靜海攤手說:“我軍也面臨兵力不足的困境,前幾天損失太大啦。這計劃實在難改,一個不好便會讓遠野志貴軍兵臨城下,從陸地和海上兩方面包圍要塞。盡管咱們彈秣充足,不怕包圍,但那樣的話塞爾摩局面就完全被凍死了,只有靠其他地區(qū)的戰(zhàn)況改變后由他人來解凍,恐怕是難以指望……”
    “就按你的計劃進行,不必再行修改,塞爾摩要塞由我和eva上校鎮(zhèn)守。”我打斷了他的話:“有五千之眾的話,防守半個月不成問題吧。”
    李靜海支吾道:“要看運氣了,如果遠野志貴全軍來襲……”
    “他不會那樣做的,他的兵力比我們更加困難。華夏象棋盤上到了終盤時分,雙方的子越少越得額外謹慎,遠野志貴沒有資本冒險。”我說出了自己的判斷:“如果情況劇變,你們總能組織一支快速應(yīng)變部隊及時返回支援吧?我雖帶兵不行,但eva上校有點本事,想來鎮(zhèn)守塞爾摩要塞這等堅城十天半個月的不會有大的問題。”
    靜唯勸說道:“可能還是會有很勉強的時候,你何必勉強自己呢?”
    我搖了搖頭說:“你還不明白嗎?的確沒有什么隱藏兵力存在,虹翔艦隊就是我們太空軍的全部,他們正在外太空中與奧維馬斯的艦隊奮力周旋。如今我們和奧維馬斯已是拼盡了全力廝殺,四大戰(zhàn)場就象我們雙方的雙手雙腳,全都用最大的力氣對上了。在這種時候,沒有一點可以留力的余地!無論是我或eva,或者是你們每一個人,都沒有退縮或者休閑的可能,都得為了自己的將來盡一份力量。這不是做秀,我們只能如此了。但我們應(yīng)該慶幸,如今塞爾摩戰(zhàn)場的局勢對我們是有利的。只要我們能血戰(zhàn)到底,兼之有一點點的運氣,便能成為第一只解放出來的胳膊,成為打破對抗平衡的關(guān)鍵力量。各位,在你們肩膀上的擔子很重,一定要認清形勢,格外努力!”
    聽著聽著,靜唯的臉色逐漸轉(zhuǎn)為了敬意。我講完后,她和一些軍官一起回答道:“是,大將軍。”
    我厲聲喝道:“我聽不到,你們說大聲一點!”
    會議室里頓時地動山搖,大家一齊喊道:“是,大將軍!”
    下來之后,我竟然一時有些睡不著。假寐了個把小時之后,忽然陳琪悄悄坐起身來,批上一件披風便走了出門。我見她走向地堡出口,頓時好奇心起,爬起來走到南堡二層炮眼處看去,只見她行色匆匆地走到了遠處海灘上,那里似乎有另外一個人。可惜距離太遠了,海風又大,運足了目力也看不清楚。
    當下心中狐疑,悄悄跟了出去。潛行到了左近,卻發(fā)現(xiàn)與陳琪談話的是靜唯。她們已經(jīng)談了一會了,起初也不知說了些什么,此時正說到六九年我與她天天在南都壓馬路的壯舉。也不知靜唯是什么想法,難道是想故意刺激陳琪?她說得眉飛色舞,忽然取出身上的短笛吹了一小曲,說:“那時看起來是天天閑著沒事干逛街,可真是他一生中最大的冒險之一哪。南都的局面雖然迅速平定,卻始終充斥著一股肅殺之氣。別看他終日顯得混不在意,其實心里也還是七上八下?lián)闹C慨斔麘n慮不能眠時,我就在陽臺上吹上一曲。雖然明里不是吹給他聽的,不過聽了之后似乎很有效,很快就能睡著,還睡得很香呢。”
    陳琪不自然地笑了笑,過了好一會才說:“你是天界的公主吧?能有你這么有心的衛(wèi)士隊長,他也算是有福了。”
    靜唯說:“唔,沒那么了不起啦,只是個廢棄公主而已。廢棄什么的你不懂吧?這之間的事說三天三夜也說不完,我們現(xiàn)在怕是沒那么多時間說了,等我打完仗回來有空聊吧。”
    “這么晚了約我出來,不會只是想說些與黃二結(jié)識的過程吧?”陳琪一句話說到了重點:“雖然很不禮貌,可我必須問:你究竟想說些什么?難道是想向我說你與他只是簡單的上下級關(guān)系?或者是……”
    靜唯淡淡地說:“我很喜歡他。”
    陳琪頓時啞口無言。
    過了好一會,靜唯才又說:“說是喜歡,也許都還不太貼切。非常非常喜歡,雖然我不知道是否可以稱作是‘愛’,但那的確已是困擾我清修的一大心障。十年了,心障不除,我始終不能再進一步。看著比當年的我還要年輕的無雙那么勢不可擋地從后面追上來,有些時候也感到苦惱和心煩意亂。”
    陳琪困惑地說:“你們天界武道家的事我不太懂,你這么說我就更不明白了。”
    “用不著去理解。我用了五、六年的時間才終于明白到,那只是人生的一種狀態(tài),無需刻意去回避或者追求。如果終究不成的話,只能說我還配不上‘圣將’這樣的稱謂,也沒有什么關(guān)系。無雙也許會超越我,就讓她超越好了。如果她真的超越了我,只能說她在這個方面做得比我優(yōu)秀得多。”靜唯忽然微微一笑:“又說了你不理解的東西了。這么說好了,如今我已經(jīng)是破罐子破摔,即使因為他而不能成為圣將也無所謂了,我不會放棄對他的感情。”
    陳琪搖頭說:“無論你們發(fā)生過什么,終究是在我之后。我七月事件之前就跟他了,那時的他與現(xiàn)在的他完全不一樣,然而我倆的關(guān)系和感情依舊沒有大的改變。簡單一點說,我從他的少年時代就開始與他接觸,一直到現(xiàn)在都步入中年。而你雖然只比我晚兩年,但接觸的已是成為獨霸一方的軍閥的他,七月事件之后的他。那不是他的全部,你明白嗎?”
    靜唯搖了搖頭說:“盡管很難理解,但我大致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不過,如果能真正喜歡一個人的話,哪怕只要有一部分,一個方面也可以了。”
    陳琪不禁有些冒火了,語氣立即尖銳了起來:“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你終究是后來者!也許當真有些感情吧,可你身份特殊,與他的關(guān)系無論如何也不會如少年時代便接觸的我與他般單純,而且半途插足的第三者是最卑鄙的,我絕不能容忍,你難道也不覺得羞恥嗎?”
    “不如我們賭一把如何?”靜唯笑了起來:“我提兵出外與遠野志貴作戰(zhàn),大概要一個月才能返回。在這期間如果你守不住要塞,到了非要向我求助的程度,今后你就不得干涉我來找他。”
    “哼,不要自說自話!”陳琪立即便中了激將:“我要是守好了呢?”
    “那我就不主動打擾你們生活。但他如果主動來找我那就抱歉了,是你管不住。”
    “嘿嘿,不如我們加個注吧!”陳琪叫了起來:“如果遠野志貴真的遣兵偷襲,被我逮住消滅了,你以后就能走多遠走多遠!”
    “只給你留了五千老弱殘兵,你的口氣是不是太大了點?”靜唯笑了起來:“不過也沒什么不可以,我們擊掌為誓吧。”
    倆人擊了章,說了幾句“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永不反悔”的話。可剛回過頭靜唯又反悔了,提醒道:“咱們都是女人,說什么君子一類的,不是空話么?”
    陳琪遲疑了一下,說:“也是啊。”
    于是二人又找了張紙條出來,用電筒打著光草草寫了一個協(xié)議同!我雖然看不清楚,但聽得明明白白。寫下來的是真真正正、貨真價實、童叟無欺的對賭協(xié)議!陳琪是甲方,靜唯是乙方!她們是很認真地炮制著這種沒譜的笑話!
    偷窺到此時,我終于接近身心崩潰,屁滾尿流地爬了回去,心中不住咒罵:這都是兩個什么樣的鳥人,難怪孔夫子要曰“唯女子與小人難養(yǎng)也”!看到拿我做賭注的這丑惡一幕,我可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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