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隊的任務臨時更改成了將顧鈺跟利未安森帶回去。
顧鈺異常順從地服從了命令,在被押送上飛行器之前,他還通過通訊安撫了一下驚慌的春曉,“不要怕。”
春曉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她被軍隊攔在了人群的外圍,急到差點掉眼淚。
顧鈺特意將原本就柔和的語氣放得更輕了,“去找指揮官,跟他們回合,然后等待安排,我沒什么事情的。”還跟春曉約定,之后會給她帶蛋糕。
顧鈺跟利未安森不在一個地方關押。
即使路程并不遠,軍隊的人還是特意為他收拾出了一個小房間休息,房間里面的床跟沙發都不是押送犯人的配置,而是啟用了長官休息室的沙發。
而且押送的兩名軍人對顧鈺也異常小心翼翼,在問過需不需要點心跟飲料之后才將門關上。
一個穿著全套軍裝禮物的士兵在門關上之后才松了口氣,他扶正自己戴著的軍帽,慶幸道,“幸好我來的太急,忘了換作戰服。”
不然還輪不到他親自來押送顧鈺。
他們這支隊伍本來就是常年在前線的,是聯賽期間被調過來的。
其他人要么全副武裝荷槍實彈,要么兇神惡煞戾氣橫生,能挑出兩個像正常人的門面來已經算是極限了。
在兩個人轉過走廊之后,其他人才圍了上來,小聲但是難掩激動地問道,“那個醫療兵怎么樣了?”
還有人懊悔,“我當時離得近,但是腦子一片空白,都沒有仔細看一眼。”
“我第一次看到能將血脈暴動逆轉的,是碰巧還是真的能夠逆轉?”
“不管是運氣還是巧合,那個醫療兵以后的命運都會不一樣了。”
“他長得可真不像個軍校生。”有人嘀咕道,“腰那么細,又瘦弱,倒像個研究人員。”
押送顧鈺的兩個人享受了一會作為人群中心的關注度,在隊友的追問下也回復了一些問題。
“目前他的狀態好像還不錯,挺穩定的,很有禮貌很溫柔,還跟我說了謝謝。”
那人沉思了半晌,“氣質確實很好,站在他身邊就有一種很安心的感覺。”
其他人聞言起哄,將一個人高馬大的,有著絡腮胡的漢子推了出來,開玩笑道,“我們的隊長還不夠讓你安心嗎?看這熊一樣的塊頭。”
熊一樣塊頭的隊長很無奈地扶額嘆了口氣。
那個人反駁道,“不不,這是不一樣的安全感,他整個人給我的信息就是很無害,不會傷害我,而且會給予我幫助,就差不多,類似這樣的感覺。”
他有些難以描述,停下來想了想,最后道,“就好像傳說里慈悲的神明一樣。”
作為軍人大多都有些精神敏感,很難不對一個剛剛認識的人保持警惕,接受一個人也需要時間。
“這個醫療兵的親和力,應該很高。”
……
顧鈺在沙發上坐下,他將利未安森送給自己的那片鱗片仔細地擦干凈,細細摩挲了一會兒上面的紋路。
記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一個通訊申請跳了出來。
顧鈺在上來之前已經將比賽時候的通訊設備都取下來了,目前身上只有光腦,能打過來的只有家人跟同學同事。
但是在這個時候,顧鈺大概能猜到是誰。
他接通了通訊,投影出來的畫面是一張冰冷的,帶著些許焦躁的臉。
顧景云眉頭微皺,正襟危坐地坐在辦公桌前,十指交錯,放在膝蓋上,在顧鈺接受的那一瞬間,他就立刻開了口,“我以為你應該記得我跟你講過的話。”
盡管他對于顧父顧母領養一個孩子的決定并不贊同,但是在顧鈺被領養不久,顧景云就帶他去了軍區進行了全套的檢查。
畢竟顧鈺是從黑市被解救出來的孩子,那些地方魚龍混雜,實驗室也不遵守法律,各種人體實驗毫不遮掩。
很難保從那里出來的孩子身上會有什么暗傷或者被實驗室改造的后遺癥。
由此也發現了顧鈺的治愈能力。
在經過研究所人員的分析之后,發現這個能力確實強悍,但是這個能力在人類體質強悍,醫療發達的如今,能夠發揮的作用并不大。
只是這個能力被制造出來的目的就存疑了,沒有任何一個研究所跟實驗室會為了一個雞肋的人體治療機器費盡心思——只有一個個體的治療效率太低,而且無論任何一臺機器都能取代這個。
除非是實驗出了差錯。
那時研究所人員自然也聯想到了關于s級精神方面的治療,對于如何解決s級血脈暴動的課題一直是所有研究所的熱門課題。
只是軍區方面并不會跟黑市那些研究所一樣喪心病狂到進行人體實驗。
所以在檢驗過顧鈺的治療能力對于s級精神撫慰上面并沒有作用時,軍區研究所下了結論——顧鈺是黑市研究所人體實驗的失敗品。
當初將他孕育出來的研究所應該是想制造擁有能夠治療s級精神方面能力的實驗體,只是失敗了,反而使得顧鈺有了一個雞肋一樣的治愈能力。
這或許也是顧鈺最后流落到黑市上的原因,作為殘次品,被研究所賣了出去。
幸運的是,這個實驗除了這個治療能力之外并沒有給他帶來其他的副作用。
在給顧景云遞交報告的時候,研究所的人員還特意提醒了一句,“不過這個能力并不穩定,隨著他的成長或許會發生改變,也或許會消失,但是我們無法確定是朝著好的方向還是壞的方向轉變。”
顧景云禁止顧鈺隨意使用這個能力,并且給他下了命令。
“以后要定期進行檢查,并且在感覺到不對的時候立刻報告。”
并且在每次顧鈺進行檢查的時候,都會再跟他說一遍。
顧鈺眨了眨眼,面對顧景云的冷臉從善如流地認錯道歉,“對不起。”
顧景云神色冷峻,他冷冷開口,“我跟你說過無數次,不要面前使用能力,一旦發生變故要立刻跟我報告。”
顧鈺低下頭,像是小時候一樣挨訓,他小聲解釋道,“我也是剛記剛才知道有變故的。”
“就在那一刻,直覺告訴我,我可以將利未安森安撫下來。”
說起來那時候的感覺其實有些玄妙,顧鈺當時情緒也并不平靜,但是他就是有種篤定,自己能夠將利未安森拉回來。
只是在解釋過后,顧景云表現得更生氣了,他甚至被氣到冷笑了一聲。
“所以你的意思是在一開始也并不知道你的能力已經升級成可以治療血脈暴動的程度了嗎?”
他屈起指節,敲了敲桌面,“是不是還要我夸你一句真是勇敢,嗯?”
顧鈺端正坐好,他知道這個時候顧景云在氣頭上,并沒有再說什么,只是小心翼翼地打量著他的神色。
顧景云見他這個模樣,深深嘆了口氣,只是語氣仍是冷冷的,“接下來就按照規矩來吧,首先違背軍隊撤退的命令,先關一天禁閉。”
其實之后該怎么處理顧鈺,顧景云也沒有什么頭緒,只是他知道,這對于整個帝國,甚至整個星際來說,都將會是一個巨大的改變。
而且帝國這一次,或許可以徹底解放s級的戰斗力,徹底擺脫聯邦的牽制。
只是偏偏在聯賽直播的時候顯露出這個能力,確實是一件很讓人頭疼的事情。
唯一慶幸的是這次聯賽是在帝國軍校的地盤,所以不至于人也被搶走,而且更幸運的是目前是他坐在這個位置上。
至少他能保證顧鈺一定的自由,如果換一個人來就不一定了。
“先好好休息一下吧。”顧景云道,“接下來或許會有些忙。”然后率先切斷了通訊。
他調整了計劃,目前所有事務的優先級都以顧鈺為先。
一邊的副官低聲詢問著如何處理第二軍校的事情,顧景云擺了擺手,“不必了,已經沒有必要了。”
“我相信比起與聯邦的合作,s級的血脈暴動問題更能撼動他們。”
就算第二軍區的上層堅持選擇與聯邦進行合作,能夠解放s級戰力的其他軍區也能夠以一種強硬的姿態將其終止。
“安排會議。”他命令道,“需要討論關于接下來的計劃以及要應付的勢力,各種合作需要也需要洽談。”
……
利未安森的待遇就不如顧鈺了,他所在的是關押s級的地方,不要說床了,連坐的東西也只是一把普通的椅子。
而且在押送過程中,雖然鎖鏈無法給他連接上,但是各種束縛帶仍舊還是給帶上了,唯一人道的地方就是只束縛了雙腿,通訊設備沒有給他清除掉。
只是他的任何通訊都會被監聽。
利未安森對這個倒是接受良好,只是對于剛剛發生的一切,他還是有點不可思議。
利未安森感覺就像做了一場夢一樣并且懷疑他此時此刻仍舊在夢中。
他趴在桌子上,不時用手摸一摸此時沒了拘束器的脖頸,又摸一摸自己已經褪去鱗片的臉頰。
在關押室內五分鐘之后,利未安森才確信自己脫離血脈暴動的事實。
在確認之后,他仍舊沒怎么反應過來,直到諾蘭記發來通訊。
諾蘭一直都是一副冷靜的模樣,他大概是還沒有離開賽區,背景仍舊是叢林,看著活蹦亂跳的利未安森,視線在他脖頸處掃了一圈,才開口,“看來你的狀態不錯。”
“還好吧。”利未安森撓撓頭,顯得有點傻,“就是我現在還是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我就在不久前還在血脈暴動,以為自己就要死掉了。”
利未安森:“我本來以為血脈暴動之后就跟睡著一樣,把麻煩留給你們,我先走一步,可根本就不是這樣,理智被侵蝕的感覺真是糟透了。”
“就跟緩慢地溺死一樣,我控制不了我的身體跟我的四肢,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走向瘋狂。”
他低低道,“我還朝著顧鈺發動了攻擊。”
“就差那么一點。”利未安森描述的語句開始帶上了些許恐慌,“我就將他殺死了。”
諾蘭輕聲安慰他,“別想了,都過去了,你甚至都能算得上歷史上最幸運的s級了。”
“我這次是想來問你一件事情的。”諾蘭換了話題,“上面宣布聯賽終止了,所以我想,你給阿斯莫德下的毒是不是應該給解了?”
一般的毒對阿斯莫德沒有用,所以利未安森通過羽毛直接將毒素注入了他的心臟。
只要聯賽再繼續一會兒,阿斯莫德甚至連血脈暴動都不會發生,直接死亡。
諾蘭看了一眼時間,冷靜道,“再有十分鐘二十五秒,你哥哥就要死了。”
……
烏鳩看著阿斯莫德的表情極其復雜,等諾蘭給他解完毒離開之后,才出聲吐槽,“我有時候真的懷疑你跟利未安森到底是不是親生兄弟。”
還沒等阿斯莫德說話,一旁靠在樹上看熱鬧的吳九辨就笑瞇瞇地開口了。
他雙手抱胸,一副閑適的模樣。“這很明顯的吧,看這一個兩個都想致對方于死地的狠勁,默契到不是親兄弟才要讓人奇怪。”
阿斯莫德從地面上起來,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滿不在乎地聳了聳肩。“看來利未長大了不少,不知道跟著誰學壞了,都會耍小聰明了。”
“應該是諾蘭給出的主意。”吳九辨道,“我覺得利未安森想不太到這種戰術。”
阿斯莫德也贊同道,“確實,利未比烏鳩還要死腦筋。”
烏鳩不滿地踹了他一腳,被阿斯莫德輕巧地躲過了。
他往后退了一步,站到了吳九辨身邊。
阿斯莫德感嘆了一聲,“這個聯賽可真累人,回宿舍我要好好休息一下。”
他拍了拍吳九辨的肩,熱情邀請道,“接下來幾天我們就一起逛逛帝國軍校。”
“接下來幾天?”吳九辨敏銳地察覺到要素,“你們什么時候準備回第二軍校?”
阿斯莫德笑瞇瞇的,笑容跟吳九辨如出一轍,“這個不著急嘛。”
“至于什么時候,那可不一定,我倒是不怎么在乎軍校在哪里。”
他側了側頭,指尖撫上自己脖頸處的寶石,紫羅蘭色的眼睛格外幽深,“我現在只在乎顧鈺在哪里,畢竟我也是非常惜命的一個人。”
聽這話音,顯然是要直接留在帝國軍校不走了。
“我相信指揮官也是這么想的,不是嗎?接下來一向記中立的第一軍區應該也會做出自己的選擇了。”
阿斯莫德強調道,“首次的選擇。”
吳九辨沉默了片刻,然后學著阿斯莫德剛剛的動作也聳了聳肩,他做出這個動作竟然意外的瀟灑,“這可不一定。”
“你就這么篤定顧鈺會留在帝國軍校嗎?”
吳九辨指出一點,“他是自由的,他有選擇的權力。”
阿斯莫德假裝被嚇到了,做作地捂住嘴,“哇哦,你們的野心可真大。”
“我們的理念更適合顧鈺。”吳九辨的聲音雖然不大,卻格外篤定,“雖然跟帝國軍校合作也未嘗不可,但是我們還是想爭取一下顧鈺,然后讓帝國軍校跟我們合作。”
吳九辨有種直覺,顧鈺就算不選擇第一軍校,也會以第一軍校管理s級的模式為首選。
而且據他了解,顧鈺的兄長就是第四軍區的首席指揮官顧景云,顧景云雖然作風強勢,但是對于家人卻格外寬容,雖然從外界看來,這寬容并不容易窺得。
阿斯莫德的決定倒是獲得了第二軍校成員的全體通過,第二軍校對s級最不友好,之前給出的獲得聯賽勝利的獎勵對他們已經沒有吸引力了。
現在直接留下,歸入帝國軍校是最好的選擇。
茜茜則是在旁邊打了個哈欠,她倒是無所謂什么合作不合作,反正第三軍區跟第四軍區親得跟一家似的。
而且她跟顧鈺也有些接觸,知道他是個溫柔的人,所以茜茜并不擔心,她現在更關注的是為什么來接他們的飛行器還不來。
她可一點都不想繼續聽這些笑面虎繼續笑里藏刀地叨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