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方言說到這里，王麗一驚：“然后莊培義來了？”
    “不錯。”方言笑道：“所有的事情都像我的計劃里一樣。莊培義不但來了，而且為了那筆錢，還穿上了我早已在背后寫下數字的黑色雨衣。然后我故意帶著你到了那個廢棄工廠，讓你作為我的證人，就是是偶然間看到的一樣。”
    王麗的心像是掉入了冰窖，方言把她一直蒙在鼓里，但是那晚她還在為方言擔心，甚至差點被莊培義殺死。
    “莊培義雖然沒有參與案件，但是他明明知道一切犯罪的事實，是不作為犯，一樣該死。”方言冷冷的說道：“我讓你留在車上，就是怕你受到傷害，但是誰知道你進來了，還引起了莊培義的注意。”
    方言看著王麗說道：“當時我看到了莊培義用繩索勒著你的脖子，我考慮開不開槍，如果你被莊培義勒死了，知道這件事情的人會越來越少，而你死之后，我再殺了莊培義。那么這個案子我回到警隊，想怎么說都可以。但是我并沒有這樣做。”
    方言的這句話，讓王麗心里熄滅的火苗又重新點燃了起來，她明白方言這句話的含義。
    方言開槍救了她，并沒有躲在黑暗里任由那個乞丐莊培義勒死她，說明方言還是一個好人，還是那個她曾經喜歡的人，王麗原本硬下的心腸又因為方言的這些話，變得柔軟了。
    王麗想起來一件事情：“蘇玉梅死后，有一個人給艾建軍和蘇玉梅的孩子多多，匿名打了一筆錢，這個人是誰？”
    雨水打濕了方言的頭發，方言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繼續說道：“本來我是想讓大家誤以為莊培義就是雨魔，這個案件就此結案終止，但是我知道騙不過黎正，你告訴我，黎正一直堅定的認為，這個雨魔就是警察內部的人員。”
    “黎正雖然不知道這件事的詳情，但他也懷疑交警艾建軍那里會有一些秘密的東西，所以偷偷的潛入艾建軍的家里，想找到一些證據，但是臨時看到蘇玉梅回來了，他立刻在蘇玉梅發現之前離開了艾建軍的家，黎正也沒有找到，之后蘇玉梅回到家之后，發現家里被翻亂了，知道是有人來她們家找那個視頻證據。之后，就是乞丐莊培義進入了蘇玉梅錯手殺死蘇梅的案件。”
    方言說道：“黎正因為離開了，并不知道后面發生的事，但是沒有找到證據，所以他無法確定那這個藏在警隊里的雨魔究竟是誰，于是之后才會有了和我在李天逸家里的針鋒相對，他就是想找出這個藏在警隊里的兇手，所以他會主動靠近李天逸的家人，靠近李銘，想通過那場舞會來抓到我。”
    方言笑了笑，笑容悲涼：“讓我們回到一開始。其實一開始李天逸打電話給桑志方，說的事情，其實就是李亮的這件陳年舊案。因為李天逸那時已經重病，知道自己活不久了，所以害怕自己這個疼愛的小兒子李亮會在他死之后案發，所以打電話來給桑志方關照這件事情，這份封口費恐怕價格不菲。”
    方言看了一眼桑志方說道：“可想而知，桑志方還配你叫他一聲桑隊嗎？他不過是收了李天逸的錢，利用職權刪除了那天晚上的錄像，把我妹妹方圓的案子作為懸案處理，一直壓了下來，作為了一個罪惡的幫兇！”
    一個接一個的真相，環環相扣，王麗已經說不出話來了，這個連環殺人案的背后居然隱藏了這么多的秘密！
    “我錯了，但當時我正在面臨升遷，如果這個案件被捅上去，我不但無法升遷，還會受到究責，一念之差，之后一步錯步步錯，收了第一筆錢之后，我就一直很愧疚，我除了這件事以外，一生都沒有犯過這樣的錯誤。”桑志方老淚縱橫：“我想保護住我的象牙，想求你寬恕和原諒，但是我知道是不可能了，方言，你殺了我吧！用我這條殘命，當做是給你最后的答案！”
    方言把匕首又靠近了桑志方的脖子，冷冷的說道：“你以為我不敢殺你嗎？”
    “方言，住手！”王麗沖著方言喊道：“我們找到艾建軍藏起來的那個視頻，可以給你的妹妹翻案，也可以把桑隊移交給檢察機關調查，你知道，你這樣就無法回頭了嗎？”
    王麗潸然淚下，一夜之間好像什么都變了，她和原本喜歡的方言站在了徹底的對立面，正義與邪惡，光明與黑暗，罪責與法律。
    雨還在下，淅瀝瀝的聲音，扣人心扉。
    周圍的景物，灰暗而冰冷。
    方言揚了揚嘴角，露出一個令人悲傷的笑容：“王麗，我已經沒有辦法回頭了。”
    他殺了那么多的人，手上沾滿了鮮血，他也是為了正義，為了他的妹妹，但是這是遲到的正義，不被國家法律機器認可的正義。
    張楠，屈峰，李亮，艾建軍，莊培義，李天逸，還有現在最后一個，桑志方。
    方言用繩索套住他們的生命，勒溢出他們骯臟的靈魂，用來祭奠他死去的妹妹。
    “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方言沖王麗笑了笑，眉眼清澈，是一個好看的笑容：“我覺得，黑暗并不等于沒有光明，而是一種與光明敵對的力量，正因為不想看著光明被人所埋葬，所以我才選擇了這樣一份職業，如果面對黑暗，就想退縮的話，那么黑暗里的罪惡就會滋長，我們所做的，就是要打破這樣的黑暗，就像現在的太陽一樣，把陽光灑向每一個黑暗的角落。”
    方言好像又變成了王麗熟悉的那個方言，像是回到了方言的大學照片上的時光一樣，笑容清澈干凈。
    但是聽到這句話，王麗的心卻像是墜入了無盡的海底。
    因為她清晰的記得，方言下一句話會說什么。
    “你還記得，當時我跟你說的另外一句話嗎？”方言頓了頓。
    王麗喃喃自語，幾乎和方言同時說出了后面一句話：“如果有一天，我被黑暗里的罪惡拉了進去，你一定要救我出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