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沒來由的一句話讓張揚一下子轉不過彎來，方言手不動，眼皮抬起，飄散著大霧的眼看向張揚，眼神沒有焦距：“這個案件我還沒有想透，多的也說不了什么，但是你有沒有想過，這個案件的重要疑點有三個。”
    張揚身上一凜，目光灼灼的看向方言。
    方言也不拖沓，開口道：“一，按照你們的分析，張大志是仇殺，而和他矛盾最大的無非就是郜林，因為男生為了女生，總是能做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而且郜林的身材和張大志很相近，是最有可能以武力制服他的人。”
    張揚點點頭，方言瞇起眼睛繼續說道：“但是為什么一定要是武力制止呢？就因為那一條手臂的端口非常的不規則？”
    方言的話讓張揚一怔，眼中驟然閃過什么，而方言卻好像沒有看見一樣，繼續說道：“如果說張大志你們懷疑的是郜林，那張小勇又是為什么呢？他們之間有爭吵，但是沒有到殺死對方的地步吧？如果不是仇怨，兇手，又為什么一定要取他們的性命呢？”
    微微抬起頭，方言換了一個姿勢，陽光剛好落在他的身上，將他一半的身子藏在了黑暗里。
    “第二，先不說兇手是誰，就說這兩件兇殺案，為什么兇手要取走死者身上的器官，這一切難道有什么目的，為了炫耀，祭奠，還是說，有某種邪惡的儀式需要死者的身體來完成，如果有這種儀式，兇手又會放在什么地方舉行，舉行的時間又是什么？如果真的是為了舉行儀式，那么兇手殺人，是隨便挑的，還是經過深思熟慮，精密計劃的？但是，如果不是用于舉行某種儀式的話，那個圖案，又代表了什么，為什么一定要在殺了人之后放上這個圖案？”
    “精密計劃，兩起兇殺案非常的干凈。”
    “這就是我要說的第三點，一個兇手為什么能夠將兇殺案整理的這么干凈，不但沒有留下一點線索甚至還可以故布疑陣，將我們得思緒一次次引到另一個地方，這個人，到底會是什么人，如果是學校里的人，他為什么要選擇在學校里下手，太容易引人懷疑了，如果是外面的人，為什么會對學校如此的熟悉，甚至，為什么對死者的行蹤這么的清楚？”
    聽了方言的話，張揚心頭是震撼的，他沒有想到方言竟然已經想的這么細致了，他說的這三點剛好是整個案件的關鍵，同樣的，他也說出了兩個看法，只需要張揚去驗證，排除，就能夠得到真相！
    但是這一切說起來簡單，說到做，卻是讓張揚的眉頭再次皺了起來，看向方言：“那你覺得，這個兇手，會有一些……”
    方言翻開自己的書，看了張揚一眼：“時間已經到了，我希望你不要再打擾我。”
    這話讓張揚語塞，但是方言說的是事實，時間確實已經到了，無奈之下，張揚點點頭，看了方言一眼，起身離開。
    張揚走后，鄭明凱教授緩緩走了過來，看著方言一笑，道：“你和他說了？”
    方言對鄭教授還是很尊重的，點點頭，道：“我和他說了一些，他不笨。”
    鄭明凱教授在方言邊上坐下：“知道我為什么讓他來找你嗎？”
    方言沉默了一下，道：“他身上有一股我沒有的沖勁，還有我沒有的朝氣活力。”
    鄭明凱教授搖搖頭：“這只是其一，更多的，是想讓你換個角度去看看這件事情，有時候，一個人看局，如隔霧看花，總會有些不清晰，不相信，不確定。”
    方言眉頭微皺，看著手中的犯罪心理學，沉默了，從落地窗中透進來的陽光將書的影子拉得老長。
    鄭明凱教授沒有再說話，而是微笑著看了方言一眼，站起身子，搖搖晃晃的走進了陰影中。
    第二天，方言坐在學生餐廳里吃飯的時候張揚不知道從什么地方竄了出來，坐在方言的對面，一句話都不說，同樣開始吃飯。
    方言眉頭微微皺了一下，沒有說話，也不理會張揚，而是繼續吃自己的飯菜。
    張揚吃飯可以用風卷殘云來形容，因為他的工作原因，隨時要準備出警，養成了這種吃飯習慣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他吃完了之后卻沒有離開，而是繼續坐在方言的對面，目光灼灼的看著方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被這么一個大男人盯著，誰都會不舒服，邊上甚至有很多學生都把目光投到了這里，在一邊竊竊私語，方言放下手中的筷子，看向張揚：“五分鐘。”
    張揚頓時會意，眼中閃過精光：“我昨天按照你說的話分析了一下，我幾乎可以確定這個學生就是你們學校中的學生，因為這里是南大，南大向來是很封閉的，教學方式決定了每一個學生都不會把學校里的事情說出去，也正是南大的學生，才會將反偵察做的這么徹底。”
    方言點點頭：“雖然我不想承認，但是你說的的確是對的。”
    張揚聽了方言的話，臉上閃過一絲欣喜，就好像那年第一次得到領導的贊賞一樣：“還有就是兇手的特征，雖然上次你沒有說，但是我還是覺得兇手一定是個和張大志一樣強壯的人，不然的話，怎么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之內殺掉張大志然后進行折磨，甚至最后還有功夫畫上圖案，并整理干凈現場的痕跡？”
    方言深深的閉了一下眼睛，在學生餐廳這種嘈雜的環境中，方言好像絲毫不受影響，就連張揚都覺得方言周圍的氣場好像變得不一樣了。
    突然，方言那有磁性的聲音低低的響起：“如果我是兇手，我看見張大志一定很煩，煩到再也不想看見他的臉，他做了一些讓我很難受的事情，尤其是最近，我再也忍受不了了。”
    張揚看拿著方言有些扭曲的神色，瞳孔微微張開，想要說什么，卻突然停了下來，仔細的開始觀察方言臉上的每一個神情，手上的每一個動作。</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