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之后, 柳余的注意力就主要放在來來往往的行人上。
    神誕日這天，所有的信徒都走上了街，他們互相慶祝神的生日。但很可惜, 像達特先生這樣的，到底還是少數(shù)――
    她走了一會, 也沒在別人身上發(fā)現(xiàn)這樣的網(wǎng)。
    ……到底, 是哪里出了錯呢？
    柳余在心里琢磨。
    “貝莉婭?弗格斯?！?br/>     “貝莉婭?弗格斯?！?br/>     “……貝莉婭。”
    “恩？”
    柳余抬起頭來, 這才發(fā)現(xiàn), 神不知什么時候停住了腳步。
    他站在她的面前，手里拿著一條鑲滿寶石的寬邊腰帶，那腰帶美極了，在陽光下如波光粼粼的金色湖面，和他的銀發(fā)一起，跳躍著光。
    “……好看嗎, 貝莉婭？”
    好看嗎，貝莉婭？
    貝莉婭？
    貝莉婭。
    那呼喚她的聲音，像是穿過重重的迷霧，重擊她的耳膜。
    一圈圈漣漪蕩開。
    柳余搖了搖頭，又點點頭：
    “好看?！?br/>     而后, 她發(fā)現(xiàn)，那正對著她的綠眸一下子亮了起來，跳躍著叫人悸動的光。
    “真的好看？”
    他問她。
    柳余點頭：
    “真的好看。”
    那金色與他十分相配, 她還沒見過, 世上有哪個男人穿金色能比他更出色――華美, 天生高貴。
    說完, 卻見他將那腰帶往攤位上一放，而后, 背著手慢悠悠往前走。
    束成一束的銀發(fā)在腦后，蕩了一下。
    “噯，您等等我！”
    柳余以為他不要了，忙提起裙擺跟了上去，“您這也走得太快了?！?br/>     她半抱怨地道。
    他睇了她一眼，那眼神有點奇怪。
    “您怎么了，為什么這么看我？”
    柳余奇怪地道。
    “沒什么?！?br/>     他撇過頭去，蕩起的發(fā)梢有種氣鼓鼓的味道。
    走出了一段，突然停下來，猛地往回走，來到之前的攤邊，一個圓圓臉的小男孩還記得他：“尊貴的神官先生，您好。”
    “腰帶?！?br/>     小男孩要將腰帶遞給他，卻被拒絕了。
    “不?！卑着凵窆賹㈩^向旁邊的金發(fā)少女撇了撇：“給她?！?br/>     柳余：……
    最后，窮且摳?少女掏出了她的全部家當，一大把快樂糖，三根斑斑的羽毛，和一個金色的圣光祝福，艱難地從小男孩手里“騙去”了華麗的金色腰帶。
    “您的腰帶?！?br/>     她氣鼓鼓地將腰帶遞給了一旁看戲的俊美神官，只覺得他現(xiàn)在那歲月靜好的模樣看起來分外不順眼。
    “謝謝?！彼舆^去，眼睛彎成了一彎沉醉的月牙兒，這讓他看起來有些難得的、不同以往的純真，“我很喜歡?！?br/>     “很喜歡。”
    他用了兩個很喜歡。
    少女撇撇嘴，別過去的臉蛋卻悄悄地紅了：
    “……哦。”
    之后，親愛的神官先生像是被激發(fā)出了強烈的購物欲。
    他拉著她，一個個店鋪逛過去，買下許多華而不實的東西――當然，這些東西，對任何一個女孩來說，都是致命的。
    小巧的鉆石王冠，晶晶亮的鉆石就像天上的小星星。
    漂亮的羽毛頭飾，精致的鹿皮小靴……
    他不厭其煩，一樣一樣地挑過去，專注得像是在挑選這世上最珍貴的寶物――好用來打扮自己心愛的洋娃娃。
    “神，您……”
    “蓋亞?！?br/>     他打斷她。
    “蓋亞……夠了，太多了。”
    “哦，”銀發(fā)青年抬頭，用他那美麗而純凈的眼眸深深地看著她，“我買給我自己?！?br/>     “另外，我的圣晶有很多。很多?！?br/>     “不用擔(dān)心?！?br/>     “……哦?！?br/>     柳余徹底閉上了嘴。
    不知道為什么，她覺得，今天的蓋亞和平常比起來，有些不同――像是一下子變得幼稚了許多。
    難道是神誕日的關(guān)系？
    大概是她一眼、又一眼的觀察，讓對方察覺到了，他的表情重新恢復(fù)了平靜：“抱歉，我今天……”
    “帶你去個地方?！?br/>     說完，柳余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zhuǎn)，人已經(jīng)被帶到了另一個地方。
    空氣中傳來海的氣息，潮濕又悶熱。
    她站在了海邊。
    靜謐的深藍色大海，海浪一浪一浪地涌來，她瞇起眼睛，深深吸了口氣。
    銀發(fā)青年站在一個高高的礁石上，白色的神官袍被風(fēng)吹得獵獵作響，他看向海的深處：“這是我……”
    聲音悠遠：“出生的地方?！?br/>     “這片海？”
    “是的，這片海。”
    有漁民們列著隊，站在海里齊齊吆喝著往外拉網(wǎng)，網(wǎng)內(nèi)無數(shù)調(diào)皮的小魚鉆出漁網(wǎng)，只剩下一些個頭大的。
    他們看見礁石上的男人，并不驚訝，還親切地打招呼。
    “神官先生！”
    “神官先生，您又來啦！”
    “晚上來我們村，今天獵到了一條兩米長的霸i魚！”
    霸i魚肉質(zhì)鮮嫩，十分不好抓。
    “謝謝！我一定去！”
    柳余就看見，蓋亞用絕不像他的親切回答了漁民們。
    他在這，像是回到了他最熟悉、最喜愛的地方，以至于，那滿身的冰冷也像是被融化的冰川一樣，消失了。
    漂亮的臉上，連笑都是爽朗的。
    柳余詫異地看著他。
    “神官先生！那是您的妻子嗎？”
    有漁民發(fā)現(xiàn)了她，好奇地問。
    “抱歉，我不是神官先生的妻子。”
    趕在蓋亞開口前，柳余率先否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