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真的是神。柳余感覺到喉嚨發緊。
    她從不知道, 自己竟然這么虛弱。
    在近在咫尺的強大存在面前，她渺小得仿佛一粒塵埃，唯一的反抗, 只是不讓自己掉下去。
    “您……來做什么？”
    話才出口，后背已經濕了。
    汗細細密密出了一層, 絲塔芙綢沾了水, 繚繞在鼻尖, 有種沉悶的、叫人發暈的氣息。
    他往前進了一步。
    柳余下意識后退, 腳不知踢到了什么，一陣刺耳的“嘶”聲傳過，椅子歪倒在了一邊。
    冷硬的床柱抵住了她，凹凸不平的薔薇花紋路印在她裸?露的、出了一層冷汗的后背上，她開始喘?息起來：
    “……我以為，您在深夜出現在一位淑女的房間, 這不合規矩。”
    “我就是規矩，貝莉婭?弗格斯。”
    他向她宣告，仿佛他就是世間真理。
    柳余終于品出一點神和蓋亞?萊斯利相像的地方了――
    他們擁有著如出一轍的傲慢。
    這是常年居于高位遺留在他們骨子里的東西，只是神，要更加不屑掩飾而已。
    “抬起頭來, 貝莉婭?弗格斯――”他頓了頓，“我的耐心有限。”
    男人的聲音仿佛來自深海，明明平靜, 可波瀾不驚下, 卻似乎藏著更大的、即將摧毀一切的風暴。
    柳余不由自主地抬起頭來。
    卻不敢直視那張近在咫尺的、常人完全無法拒絕的絕美面龐, 她將視線凝在了他脖子上那顆精致的薔薇花扣上――而后才注意到, 他穿了一身純白色的宮廷禮服，寬大的金絲腰帶上, 紅色瑪瑙和綠寶石在月色下流淌著光。
    可神的耐性似乎被消耗光了。
    他用兩指捏住她的下頷，迫她仰起頭，少女柔弱的脖子就這么露了他的面前，像待宰的羔羊：
    “貝莉婭?弗格斯。”
    一股力道從下頷傳來，他矮下身來，水銀般的長發落進她的脖子，又鋪在她的胸口，兩人挨得極近，柳余幾乎能感覺到胸前他薔薇花扣冰冷的觸感。松雪般清冽的氣息再一次籠罩住了她。
    “我想，偉大而高貴的神，”她喘了口氣，“不會卑鄙到欺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
    “手無縛雞之力？”
    神笑了。
    柳余第一次那么近距離地看到他笑。
    那綠色的蕩漾著柔波的瞳孔里，映出一個蒼白的、顫栗的羔羊。
    力量的差距如此之大，讓她升不起一絲防抗之心，也讓她痛恨。
    “如果這世間有手無縛雞之力，那也絕不是你，貝莉婭?弗格斯。”
    “瞧，這燃燒著憤怒的眼神，多美。”他冰涼的手指劃過她的眼睛，一只手卻托到她腰肢，迫她靠近她，“你就是用這雙眼睛欺騙了所有人嗎？讓那些男人為你神魂顛倒……”
    “我不懂您的意思。”
    柳余想掙開，下巴卻被攥得更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