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你把小蝴蝶還給我,我就放你們走!”秦玉理直氣壯。
“這是你的東西嗎?我為什么還給你?”云小九揚著小臉蛋,笑瞇瞇說說道,“剛剛阿姨都說了,你沒交訂金不是預定,她就可以賣給任何人,我們花錢買了小蝴蝶,那就是我們的東西,怎么大白天還想搶劫嗎?”
秦玉噎了一下,臉色愈加難看了,“我媽跟阿姨是朋友,我來買東西不用交定金,你知道什么?”
“管你是不是朋友,反正阿姨把小蝴蝶賣給我們了,”云小九將腦袋湊上去,輕輕地搖了兩下,頭上的小蝴蝶跟著顫,“小蝴蝶是不是很可愛?那么可愛的小蝴蝶,我才不要讓給你!哼~”
“你……”秦玉快要氣炸了,伸手就要去搶云小九頭發上的小蝴蝶,瞧那架勢,怕是連帶對方的頭皮都要扯下來。
好在秦澤眼疾手快捏住秦玉的手指,輕輕地往外一掰。
秦玉慘叫一聲。
云小九躲到秦澤的身后,探出個小腦袋朝秦玉做鬼臉,活該。
動靜一鬧大,買東西的客人都看了過來,售貨員也趕忙拉住秦澤,“都是孩子,不大懂事,小弟弟別跟她一般計較。”
一看秦玉就跟云小九一樣,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小嬌嬌,性子卻養得天差地別,云小九嬌憨可人,秦玉一身的壞毛病,飛揚跋扈。
云小九拽了拽秦澤的衣擺,“算了,二哥哥禮物還沒有選好,我們不跟她瞎鬧。”
秦澤聽話地將人松開,轉身牽過云小九的手,“走吧,我們選禮物去。”
“不準走!”秦玉苦頭還沒吃夠,再次擋住云小九和秦澤。
云小九頭疼地嘆氣,“還有完沒完了?”
“你把小蝴蝶賣給我,我多給你一倍的錢。”
云小九想了想,脆聲答應:“好啊。”
秦玉得意地笑起來,就知道鄉下孩子眼皮子淺,一點小錢就能把他們哄得團團轉。
云小九伸手過去,“一只小蝴蝶一張大團結,你先給錢,我們就交貨。”
“你說什么?!”秦玉眼睛睜得老大,一臉的不敢相信,“你要我一張大團結?你想錢瘋了吧?三毛錢的小蝴蝶,你轉手翻那么多倍?”
“你不是有錢嗎?你不是就喜歡這只小蝴蝶嗎?”云小九天真無邪地笑道,“一張大團結買個心頭好,難道不值當嗎?”
“不值當,我又沒瘋!”秦玉的手在兜里捏了捏,她今天身上確實帶了一張大團結,但她還要給表哥買東西,不能自己花太多。
“沒錢就別擋道。”云小九牽著秦澤經過秦玉身邊的時候,又忍不住地晃了晃小腦袋,小蝴蝶顫動翅膀,可愛。
秦玉差點一口血噴出來。
之后,秦玉就像幽魂一樣跟著云小九和秦澤,云小九回頭看她一眼,她就兇嚷道:“這是你家?還管我去哪兒?”
云小九覺得她腦子有毛病,難得搭理她,最后給云俊選了一支鋼筆,秦澤剛要付錢,秦玉一把搶過云小九手里的鋼筆,“阿姨,我就要這個了。”
生怕云小九他們搶回去,秦玉付完錢就跑了,慌里慌張一頭撞上進門的云國明,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云國明連忙將人扶起來,“小妹妹,你沒事兒吧?”
秦玉見人農民打扮,嫌棄地甩開他的手,氣哼哼地罵了一句:“走路不長眼睛啊。”
“小妹妹,明明是你撞的我。”云國明無語了。
秦玉一臉的理所當然,“我是小孩子不知道嗎?你一個大人欺負小孩子,不要臉!”
云國明心累地揉了揉額角,也不知道家里大人怎么教的孩子,這么不講道理,連他的寶貝女兒一根頭發都比不上。
“小九,禮物選好了嗎?”云國明抬腳往供銷社里走去。
“選好了,”云小九轉過身,將手里的鋼筆舉得老高,“爸爸,你看這個禮物好不好?二哥哥會不會喜歡呀?”
鋼筆賣得貴,供銷社進了十支,從年初賣到現在還有六支,所以秦玉搶了也是白搶,反正每支都一模一樣。
“云俊讀書厲害,他就喜歡這些東西,小九選得好。”云國明瞧著云小九那張軟糯可愛的小臉蛋,又不禁想起剛才那個咋咋呼呼不懂禮物的小女孩,他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爸爸。
結完賬,云國明抱起云小九,“小九餓了嗎?爸爸帶你們吃面去好不好?”
云小九摸著自己癟下去的小肚子,“小九要吃好大一碗面面。”
“就知道小九能吃,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正好供銷社對街有一家面館,門口擺了幾只花籃,看樣子剛開業沒多久,云國明掃了眼面館邊上的店鋪,決定先幫媳婦做個實地考察,“我們就去那家吃好了。”
還沒到飯點,面館除了老板娘,沒有其他客人,云國明點了三分大碗牛肉紅燒面。
老板娘拿上訂單去了后廚,沒過會兒聽到隔間傳來小女孩小小的抽泣聲。
云小九沒大注意,還在欣賞自己給二哥哥買的生日禮物,拿在手里翻來覆去地看,眼睛笑成彎彎的小月牙。
就在這時,秦玉從里間跑出來,看到云小九手里的鋼筆,提聲喊道:“媽媽,快出來呀,我抓到小偷了!”
林雪麗聞聲趕來。
云國明發現秦玉就是剛才那個撞他的小女孩,立馬頭疼起來,小的都沒有教好,大的肯定不是省油的燈。
“媽媽,那支就是我給表哥買的鋼筆,一模一樣,”秦玉不分青紅皂白,一口咬定就是云小九和秦澤偷了她的鋼筆,“他們就是記恨我搶了鋼筆,就趁我不注意把東西偷回去了。”
秦玉目光一轉,落到云國明身上,語氣不善,“還有這個老頭子,剛才在供銷社門口撞我。”
林雪麗瞥了眼云國明,“你說你一個大人怎么還為難一個小孩子?就不知道害臊嗎?難怪教出兩個手腳這么不干凈的小孩子。”
“老板娘說話就說話,怎么張嘴就噴屎呢?”云國明將云小九摟進懷里,“這是我女兒買給她哥哥的生日禮物,我剛剛付的錢,它就成了你家的東西了?供銷社難道也是你家開的?”
林雪麗看向秦玉。
秦玉紅著眼睛,拉住林雪麗的手臂,“媽媽,你要相信我,就是他們偷了我的鋼筆,不然我的鋼筆怎么會不見了呢?”
“你的鋼筆不見了,就說我女兒偷的?”云國明氣笑了,將自己的瘸腿伸出去,“那我的腿是不是你們打斷的?”
“這位大哥,凡事講道理好嗎?”
“你講道理我就講道理,你不講道理的話,我憑什么講道理?”云國明也不是好欺負的主兒。
“我家孩子我最了解了,她不可能隨便冤枉你女兒。”
“我家孩子我也最了解了,她不可能偷別人的東西,”云國明不耐煩地重復一遍,“而且我也說得很清楚了,這支鋼筆是我花錢買的。”
“就算你們買了這支鋼筆,也一定是她偷了我的鋼筆,”秦玉指著云小九頭上的小蝴蝶,“剛剛在供銷社里,那只小蝴蝶,她還想賣我一張大團結,她那么愛錢,一定是偷了我的鋼筆賣掉了,我不管,你們賠我鋼筆!”
“從沒見過你這么胡攪蠻纏的小姑娘,”云小九終于忍不住開口,大人語氣,“說我偷你的鋼筆,那就拿出證據來,沒有證據,麻煩閉嘴好嗎?我們來你們家吃面,不是找上門受氣,你們開店做生意,難道不知道顧客是上帝嗎?”
“你個小偷還有臉吃面,”秦玉扯著嗓門大叫,還想嚇唬云小九,“媽媽,她偷我鋼筆,我們報警吧,讓警察叔叔抓她坐牢。”
云小九不為所動,冷哼一聲,“趕緊報警,到時候看警察叔叔抓你還是抓我?”
“抓我干嘛?我又沒偷東西。”
“你污蔑我偷東西,警察叔叔抓你回去教育。”云小九語重心長地跟林雪麗說道,“阿姨,不是小九多嘴,你家女兒一點沒教好,跟瘋了的野狗一樣,見人就咬。”
“小妹妹怎么說話呢?我女兒再怎么不好,也輪不到你說三道四,就算是瘋狗也比小偷強,小小年紀就學人偷東西,以后長大還不得偷男人。”女兒買的那支鋼筆可不便宜,不管是丟了,還是被偷了,林雪麗都肉疼得要死,云小九還說話氣她,心頭火刷地躥出一丈高,說話也越來越難聽。
“哎,你這個人才是!”云國明一巴掌拍案而起,原本作為大男人不想跟女人一般見識,但是林雪麗居然罵他女兒偷男人,他怎么忍得住,“說話不經腦子嗎?那么小的孩子,你罵她什么?還要不要臉了?我告訴你,趕緊跟我女兒道歉,不然往后別想好好做生意。”
“怎么著?還想威脅我!你算哪根蔥?我做不做生意要你管?”林雪麗一聲冷笑,“不就一瘸腿種莊稼的嗎?真當自己是天王老子了……”
女人聲尖刺耳,就像機關槍突突突地掃射,吵得云小九煩死了,小手在飯桌上敲了幾下,“吵夠沒有?爸爸,我們走吧,不要吃他們家的面面了。”
這種蠻不講理的潑婦,做的面也一定不好吃,云小九才不要她爸浪費錢。
“單都下完了,后廚馬上也做好,你們想去哪兒?”林雪麗的唾沫星子滿天飛,濺到云小九的臉上,“我看你們就是做賊心虛,就怕我們報警對吧?所以識相的趕緊把鋼筆交出來,還有面錢給了,我們就勉強放你們一馬。”
“我們沒有偷鋼筆,為什么還給你們?我們沒有吃面,為什么給你們錢?”云小九抹了一把臉上的口水,扒著云國明站到椅子上,下巴揚起來,小手叉腰,端出氣勢,“求求你們兩個趕緊報警,讓警察叔叔來評評理吧!”
“別以為我不敢報警,”林雪麗指著云小九的鼻子,叱罵道,“小丫頭片子不知好歹,等會兒有你哭的時候。”
“手,拿開!”半天沒說話的秦澤站起身,一雙眼睛冰冷毫無溫度。
林雪麗目光轉到他身上,譏笑一聲,“我就不拿,你個二流子嚇唬誰呢?”
說著,還故意挑釁地用手戳了戳云小九的額頭。
云小九膚白嬌嫩,稍稍一用力就泛紅。
秦澤抄起桌上筷筒,往林雪麗的身上狠狠一扔。
“嘭”的一聲悶響,筷子濺到到處都是,其中一根正好砸到秦玉的臉上,留下一條長長的紅印。
秦玉尖叫一聲,捂住自己的臉鬼哭狼嚎,“媽媽,我的臉好痛,是不是流血了?媽媽快送我去醫院啊!”
林雪麗嚇到了,頓時顧不上摔她筷筒的秦澤,連忙檢查女兒傷得怎么樣,“哎呦,我的小玉玉喲,媽媽的小公主啊,快讓媽媽看看!”
還好沒有破相,不過那么長一條紅印橫在臉上,林雪麗也是心疼得要死,“我的老天爺呀,怎么砸成這個樣子了?要是再往上一點一點,戳進眼睛里怎么辦?瞎了的話,你們賠得起嗎?”
母女兩個哭爹喊娘,震耳欲聾,在后廚煮面的孩子他爸終于鉆了出來,身上的圍裙還沒來得及脫,一邊擦手一邊問道:“怎么了?怎么了?發生什么事兒了?”
林雪麗沒好氣地吼道:“你說怎么了?我們女兒被人打了,你還在后面窩著干嘛?要死啦!”
秦新生一抬頭,眼角余光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轉頭,愣了一秒,“這不是國明兄弟嗎?你回來了?”
秦家跟葉家住得近,兩個人年紀又相仿,從小一塊長大,感情說不上多好,但也算有點小交情。
云國明也是好多年沒見過秦新生了,一時沒認出他,等人握上他的手,才反應過來,“原來是新生兄弟呀。”
秦新生嗎?
云小九聽到這個名字,立馬抬起小腦袋,眨巴著大眼睛,打量著眼前的男人。
想起云老太說的那句話,還好秦澤長得隨他媽,不然就毀了。
“這就是小九吧,小模樣生得好乖哦,”秦新生客套地夸了一句,看到站在云國明對面的秦澤,因為背對著他,瞧不見正臉,拍了拍他的肩膀,“這一定是小六吧?幾年不見都這么高了?”
秦澤緩緩地轉過頭,神色淡淡,他將秦新生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撥開,薄唇輕啟:“我是秦澤。”
秦新生傻眼了,縮手閉口,有些不敢看秦澤。
秦玉不認得秦澤,但林雪麗知道他的存在,用力推了一把秦新生,惡狠狠地瞪他一眼,“干嘛?自己女兒不管了?就是這個兔崽子差點打死你女兒!”
“雪麗,他是秦澤。”秦新生小聲提醒林雪麗。
林雪麗翻了個白眼,給他吼回去:“我又不是聾子,他就是你那個便宜兒子,我都聽到了,用不著你說第兩遍。”
“大壞蛋,你才是便宜兒子,秦澤不是!你罵他,我咬死你。”云小九跳下椅子,擋在秦澤的面前,氣呼呼地瞪著林雪麗。
“小九,不用管她,”秦澤對秦新生沒什么感情,更別說林雪麗這個后媽了,他們結婚這么多年,他還是第一次跟她碰到面,秦澤抱起云小九跟云國明說,“叔叔,我們回家吧。”
秦新生和林雪麗同時將人拉住。
“兒子,好久沒見,留下來一塊吃個飯吧。”秦新生說。
“打了我女兒就想跑?你當自己家了?我告訴你沒門兒!”林雪麗說。
秦玉總算聽明白,眼前這個長得很漂亮的大哥哥是她的親哥哥,但他卻抱著那個壞心肝的討厭小丫頭片子。
“雪麗,都一家人,干嘛跟個孩子斤斤計較?”秦新生勸道。
林雪麗將秦玉拉到秦新生面前,指著她臉上的紅印,“睜大你的狗眼睛看清楚了?這就是你兒子干的好事!就差那么一點一點,你女兒的眼睛就沒了!他一定知道小玉是我們的女兒,他才下那么狠的手!小小年紀怎么這么惡毒啊!”
“我看你就是滿嘴沒一句實話,誰知道你們跟秦新生的關系了?還不是因為你罵小九太過分,小澤氣不過才摔的東西,再說誰也不知道會砸到孩子身上,純屬意外不是?”云國明聽不下去了,幫忙說話道。
“意外個屁!”林雪麗撿起地上的一根筷子,兇神惡煞地指著云國明,“我最后講一遍,你們想走也可以,先把鋼筆和面錢給了,還有我女兒的醫藥費。”
“什么鋼筆?”秦新生還不知道剛發生的事情,一臉懵,“小玉不是給她表哥買鋼筆去了嗎?”
“爸爸,就是那個小丫頭偷了我的鋼筆,我讓她還回來,她就叫哥哥打我。”秦玉委屈巴巴地告狀。
“雪麗,生意不錯,還沒到飯點就有客人了,”供銷社的售貨員從外面走進來,看到云國明他們,笑著打招呼,“原來是你們一家子來吃面呀,小妹妹還記得阿姨嗎?”
云小九乖巧地點頭,“阿姨這么漂亮,小九當然記得。”
售貨員被哄得笑瞇瞇,“小妹妹小嘴怎么這么甜呀,辣椒糖都沒你嘴巴甜。”
“這么早就下班了?”林雪麗不高興地插話進去,“還是偷跑出來吃面?”
“沒下班,也不吃面,”售貨員這才注意到林雪麗神情不對勁兒,云國明也是板著一張臉,忙從兜里拿出鋼筆,“我過來送東西,小玉給她表哥買的鋼筆落在供銷社了。”
林雪麗:“……”
秦玉:“……”
沒人說話,售貨員尷尬地將鋼筆塞給林雪麗,頭也不回地走了,“你們先忙,我回去了。”
“我就說小九那么乖一孩子不會偷東西嘛,果然一場誤會。”秦新生訕笑地打圓場。
林雪麗臉上青白交替,恨不得挖個地洞鉆進去,揚手甩了秦玉一耳光,“教你亂說話,趕緊給人道歉!”
秦玉哇地一聲哭起來,撲進秦新生的懷里,“爸爸,媽媽打我!媽媽從沒有打過我!我不要媽媽了,我討厭媽媽!”
秦新生柔聲地哄著秦玉,“沒事沒事,爸爸在呢。”
云小九都驚呆了,這就是他們教育孩子的方式,做錯了事不知道改正,自個兒還矯情起來了,秦新生不好好說教,就知道順著她,難怪養得那么討厭!
“秦澤,我們回家。”這種地方,云小九一秒鐘都不想多待。
“兒子,別走呀。”秦新生還想追。
云國明攔住他,不冷不熱地提醒道,“秦新生,我求你做個人吧。”
回到云家,云國明將秦新生的事情簡單地跟云老太說了說,老太太氣不到一處來,一巴掌呼他后腦勺上,“沒用的東西,讓你帶倆孩子買東西,我就片刻不在身邊,你就讓他們受這么大委屈,要是老婆子我在場,非得把那兩母女摁地上給小乖寶和小澤道歉。”
“媽,怎么說秦新生都是小澤他爸,還有那個林雪麗也是他后媽,”云國明往秦澤住的房間看了眼,“以后還有接觸,撕破臉皮不太好。”
“接觸什么?”云老太好笑地搖著手里的蒲扇,“秦新生那個混賬東西早就跟唐敏離婚了,唐敏之前還找過他,他也跟唐敏保證了不會再管小澤的事情。”
“還有這事兒?”云國明連連搖頭,“太狠心了點吧?小澤是他親兒子呀。”
“什么親兒子?他就沒管過小澤,”云老太長嘆一口氣,“小澤兩三歲的時候,他跑去跟林雪麗結婚了,把人扔給秦嫂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這些事,秦嫂子走了,小澤差點給劉娟那個黑心肝的打死。”
“他再婚后一直住在隔壁鎮上,多近,就算走路也就兩三個小時,但他硬是一次沒回來,”從葉建珍生完孩子,雜貨店都是吳梅幫忙顧著,村民買完東西跟她嘮上一會兒,什么消息都有,已經是全村通了,“前兩天我就聽人說了,秦新生在鎮上開了一家面館,劉娟都去過好幾次了,就是沒人告訴小澤一聲,他們秦家真的一點不心疼小澤。”
“這事兒為什么不早點說?”云老太問。
“說多了,還不是小澤難過,反正他那個爸有沒有都一樣。”吳梅說。
“我看秦新生日子過得挺好,怎么就那么狠心不管小澤呢?”云國明想不通,雖然他對秦澤有抵觸心理,但也不得不承認那孩子很優秀,長得好,脾氣好,學習又好。
“秦新生跟唐敏那點事,誰說得清楚呢,”云老太不知實情,但直覺站唐敏,“不管真相是什么,反正我就覺得秦新生配不上唐敏,當年秦新生不就是看上唐敏出身,想盡一切法子跟人結婚的嗎?那時候要不是唐敏先懷孕,她能看得上秦新生那個軟蛋?”
“可不是軟蛋嗎?以前靠唐敏,現在賴著林雪麗,”吳梅接話,“他們說林雪麗家里有錢得很,鎮上那家最大的龍廷飯店老板就是她親哥,林老爺子還是市里有名的大廚子,往上好幾代廚藝都特別好,還有御廚呢。”
“家里那么橫,怎么就看上秦新生了?”云老太不解。
“秦新生別的本事沒有,忽悠人的本事倒是有一套,”吳梅說,“而且林家的手藝傳男不傳女,林雪麗想要跟她哥一樣開店做生意,就得找個上門女婿跟她爹學東西,這不學了點皮毛就出來開面館了。”
云老太突然想到什么,問云國明:“他們家味道怎么樣?”
先前就聽葉建珍有在供銷社對街開店的打算,兩家不正好就是競爭對手嗎?
“氣都氣飽了,還吃什么面?”云國明還是很有自信,“不過就看秦新生那鬼樣子,廚藝根本跟我媳婦沒法比。”
“沒聽吳梅說林老爺子大有來頭嗎?”云老太無奈地看他一眼,“要不你再跟建珍好好地商量一下,別選供銷社對面的店鋪了,我們換個地方。”
“媽,供銷社那條街人流量大,在那里開店生意才能好,更何況我媳婦又不開面館,她開的是小餐館,你就放心好了。”
“三哥說得對,”吳梅幫忙勸道,“面館搶不到餐館的生意,再說三嫂子的手藝那么好,吃了第一次就想第二次,等到開業肯定爆場。”
云老太想了想,同意地點頭,“只要秦新生那邊不耍陰招,我還是很相信建珍的手藝。”
“媽,你上次給小六吃的藥還有嗎?”云國明今天下午頂著大太陽東奔西跑,回來就已經覺得頭暈腦脹,一直咬牙堅持到現在。
云老太見他一張臉黑紅,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應該是中暑了。”
在外面玩了一天的云林,一進院子就聽到他奶說他爸中暑了,高興得蹦起來,“爸爸,噢,我親愛的爸爸,您怎么中暑了?兒子這就扶您回去躺著。”
兒子那點小心思,云國明用腳指頭猜都猜得出來,配合將手搭上云林的肩膀,身體重量都壓上去,“我家的傻兒子終于長大了。”
云林身子斜向一邊,艱難地往房間挪動,“爸爸,您是不是該減肥了?”
云國明笑道:“減什么肥?你爸一身腱子肉,又不是五花肉。”
回了房間,云老太送來藥和開水,交代云林:“你好好照顧你爸,奶還得灶房去給你媽燉豬蹄湯。”
“奶放心好了,爸爸都說我長大了,一定能把爸爸照顧得巴巴適適。”云林將云老太送出去后,回來把門一關,激動地搓著手,“爸爸,您中暑了,是不是很難受呀?”
云國明吃完藥,往床上一趴,笑呵呵地看著云林,“兒子想要揪痧報仇吧?”
云林脫了鞋爬上床,坐在云國明的屁股上,“您是老子,我是兒子,兒子怎么會記老子的仇呢?我只是想給您捶捶背,這樣您才好睡一些。”
他太知道自己的力氣對老爸來說就是撓癢癢,索性也不打算白費那個勁兒。
云國明有點不信,“憋什么壞招呢?別跟我整這些有的沒的,男子漢就大大方方的。”
“爸爸,噢,我親愛的爸爸,您真的想多了,我就是給您按摩按摩的。”云林用實際行動證明,有模有樣地給云國明捶起了背。
云國明雖然心存懷疑,但因為中暑,腦子昏昏沉沉,又加上云林捶得還真的挺舒服,沒過會兒就睡了過去。
云林試探地喊了兩聲:“爸爸?我親愛的爸爸?”
沒人回應。
云林憋著笑,得意,興奮,從床上跳下去,打開柜子拿出昨天藏在里面的玻璃瓶。
玻璃瓶裝了十幾條帶刺的毛毛蟲,學名叫毛辣子,一到夏天,樹上隨處可見,綠油油地混在樹葉里,一碰到就又癢又辣,就像被一千只蚊子輪流叮咬一樣,還會起大塊大塊的紅包,好幾天消不下去。
云林為了捉這些毛辣子,可花了不少心思,就為了好好報答父親的揪痧救命之恩。
筷子也準備好了,重新爬上床,用剪刀把云國明背上的衣服剪開,先小試牛刀,夾了一只毛辣子出來放到云國明的背上。
云國明睡得迷迷糊糊,忽覺后背一陣火辣辣的刺痛,幾乎是下意識地想要去抓,卻發現他的手和腳都被繩子綁在一起。
“小兔崽子,快放開我!”云國明一聲怒吼,震耳欲聾。
云林將枕巾塞到他嘴里,若有其事地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爸爸,小妹妹剛睡著,您小聲兒點,千萬別把小妹妹吵醒了。”
云國明:“……”
這就是小崽子說好的不記仇?!
“爸爸,您想知道背上都什么東西嗎?”云林又從玻璃瓶里夾出一只毛辣子,咧嘴一笑,拿給云國明看,“兒子專門給您捉的毛毛蟲。”
云國明氣得直翻白眼,這誰家的龜兒子呀?不曉得毛辣子有毒嗎?這臭小子哪兒是報仇,分明要把他老子弄死呀!
“兒子也遭毛辣子叮過,很痛,但跟老爸的揪痧手比起來,還是弱爆了,所以我給您多捉了幾只,您一定要好好享受。”云林將玻璃瓶里的毛辣子統統倒出來,笑瞇瞇地看著它們在云國明背上爬來爬去,一路起了好多紅包。
慘不忍睹。
云林決定先用自己的童子尿給他爸消消毒,于是把褲子脫了。
火熱的童子尿澆到背上,云國明疼得腳指頭都抽筋了,額上涔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云林穿好褲子,不慌不忙地將毛辣子夾了回去,為了不留下給他爸報復,他決定先把毛辣子處理掉。
云林前腳一走,云老太找過來,站在門外,“老三,好點沒有了?”
云國明趴在床上動彈不得,只能把腦袋轉過去,一臉的水,也不知道是汗還是眼淚。
云老太見他嘴里塞著枕巾,手和腳還綁在床上,嚇一激靈,哎呦一聲,“我的媽呀,你這是怎么了?家里來土匪了?”
走近一看,云老太下巴差點掉地上,云國明不是中暑嗎?滿背紅包怎么回事?還有一股子尿騷味?
云老太將云國明嘴里的枕巾扯出來,“到底怎么了?什么東西把你咬成這樣?”
云國明大喘氣兩口,面色猙獰,“不是東西,云小六那個王八羔子,老子今天非得弄死他。”
云林抽著嘴角杵在門口,“爸爸,男子漢大大方方不好嗎?干嘛在背后說人家壞話呢?”
“媽,趕緊幫我解開繩子,我要弄死他!”云國明一動身子,后背就劇痛無比,心里火氣燒得更旺了。
云老太一個頭兩個大,擔心孫子被打死,又心疼兒子遭的罪,猶豫了一秒,還是給云國明解了綁。
云林見狀,拔腿就跑開了。
云國明忍著劇痛下了床,走出兩步折回去,一把握住云老太的手,表情既悲壯又感動:“媽,我知道了,兒子今天就給您弄死云小六那個不肖子孫,免得有一天把您也給活活氣死了。”
云老太剛要說其實沒那么嚴重,云國明已經抄起墻角里的掃把沖了出去,一邊大罵一邊追著云林滿村地跑。
化悲痛為動力,瘸腿跑得飛一樣,最后終于把云林逮回來,吊起來打了一頓。
畢竟是他們父子兩個較量,其他人不好插手,就圍在邊上看熱鬧,只有小五和小七幫忙出主意,“三叔,快把小六褲子脫了,我們幫您彈他的小雀雀。”
云國明欣然答應。
收拾完云林,云老太用肥皂水給云國明清洗后背,把小刺刮掉,疼得云國明嗷嗷地叫,云林也在旁邊跟著瞎叫喚。
此起彼伏,村里人都以為云家大晚上殺豬呢。
葉建珍出了月子開始籌備店鋪的事情,這天和云國明帶上云小九和秦澤去鎮上選鋪面,剛巧秦新生他們隔壁的鋪子正在招租,葉建珍找老板了解了情況,得知是老板自家的鋪面,租金雖然稍稍貴一點點,但不用出其他費用。
再加上地段合適,供銷社對面不說,學校和肉聯廠離著都很近,客流量有保證,葉建珍跟云國明商量一番,決定租下店鋪。
上午客人少,林雪麗坐在面館門口嗑瓜子,將秦新生從后廚喊出來,努了努下巴:“看到沒有?云國明和他婆娘也想開店,跟人談租金的事情呢?”
“他們開店干嘛?劉娟不是說云國明在家養豬嗎?”秦新生站在林雪麗的身后,手里拿著一把蒲扇給扇著風,說話不敢大聲,倒不是怕葉建珍和云國明聽到,只是跟媳婦相處習慣于了低聲下氣,“家里還整了個一個雜貨店,怎么就突然想到做生意了?”
“還沒看明白?”林雪麗回頭白他一眼,“說你豬腦子,一點沒錯,肯定是看到我們開了一家面館,眼紅了唄!”
“不會吧,開店可要花不少錢,就為了賭氣的話,到時候還不是他們血虧。”秦新生覺得不大可能。
“怎么不會呢?”林雪麗呸地吐掉嘴里的瓜子殼,“劉娟不也說葉建珍他們現在是萬元戶了嗎?家里有的就是錢,呵呵……不就是一萬塊錢,還真的把自己有錢人了,也不看看自己那鳥德行,生意是誰都能做的嗎?就等著虧死吧!”筆趣閣
“雪麗,還因為上次的事情生氣呢?”秦新生討好地捏著林雪麗的肩膀,像哄孩子一樣哄道,“好了好了,我們不生氣了,生氣對皮膚不好。”
“你知道什么?”林雪麗往不遠處停靠在大樹下面的三輪車瞥去,云小九和秦澤坐在車斗里有說有笑地吃著冰棍,看到他們,林雪麗就來氣,這幾天街上的人還在議論她誤會兩個小孩子偷鋼筆的事情,讓她出盡洋相,尤其一想到秦澤是那個騷狐貍跟自己男人生的孩子,林雪麗心里就更火了。
秦新生跟著望過去,討好地跟林雪麗商量道,“雪麗呀,小澤好不容易來一趟鎮上,我們還是跟他一塊吃頓飯吧?”
“你想得倒美,那是你的兒子,又不是我的兒子。”林雪麗想都沒想一口拒絕。
“再喊上云國明他們一家子,這樣一來,街上的人就不會亂嚼舌根了,”秦新生勸道,“老板娘這么大度,我們往后生意也好做一些不是?”
林雪麗有所動搖,拿過秦新生手里的蒲扇,若有所思地扇了扇,“行吧,順便把黃老板一塊叫上。”
黃老板在這條街上有好幾家店鋪,包括秦新生他們的面館,還有隔壁葉建珍他們想要租下的鋪面。
秦新生一時沒太搞明白林雪麗的意思,卻也不敢多問,反正一桌子人吃飯,多一個不多,“那行,我現在就去廚房準備。”
“別準備了,中午去龍廷飯店吃。”林雪麗尾巴翹起來,她必須給葉建珍和云國明長長見識,什么叫有錢人?
“面館不管了?”
“一頓兩頓沒影響,”林雪麗瞪過去,沒好氣,“更何況不是你要請人吃飯嗎?我還不是給你面子!怎么還不領情?”
“我沒那個意思,”秦新生折回去,一臉訕笑,“媳婦請我們去飯店吃大餐,多大方多知道心疼人,都是我的錯,誤會媳婦好意了。”
林雪麗嘴上讓人滾遠點,一張臉卻笑爛了。
見葉建珍和云國明跟黃老板談得差不多了,林雪麗和秦新生立馬笑瞇瞇地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