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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權(quán)閹再登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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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按照李大哥說的。小武館的那些人就去京外衛(wèi)所去找,那邊的軍戶人家,長子當兵種地,次子三子往往每個著落,這些人多少懂得點兵事,知道規(guī)矩,練起來也好練,明天拿著銀子去找吧,別說是在武館練武,就說城內(nèi)要招人做工護院,記得穿著官服帶著告身腰牌一起過去?!?br/>     王通從銀箱中拿出二百兩銀子遞了過去,他努力不讓自己的愁緒表現(xiàn)在臉上,白日里曾想讓呂萬才問問那何金銀冊子的事情,誰想到推官呂萬才說,現(xiàn)如今那何金銀都由府尹黃森的親信差役看守,他已經(jīng)過問不到。
    并且詢問王通,能否讓馮公公遞個話過來,要是不成,能讓內(nèi)官監(jiān)的那位馮公公招呼一聲也好。
    可王通每天都往工地上去,現(xiàn)在就連那位小蔡都看不到了,問起鄒公公。所有人不是支支吾吾,就是根本不知道。
    王通已經(jīng)有些焦躁,這個案子想要辦完,僅憑自己錦衣衛(wèi)總旗的職位不可能了,必須要借助宮里的助力,可現(xiàn)如今似乎什么力也借不到了。
    剛把銀子收下,門外就有人拍門,張世強連忙起身開門,一看卻是一名穿著蟒紋紅袍的太監(jiān),還有一名中年錦衣衛(wèi)百戶服飾,卻外面罩著藍袍的人,兩名披甲的軍將。
    錦衣衛(wèi)服飾偏紅、黃兩色,意為天子親衛(wèi),這外罩藍袍的也是錦衣衛(wèi),卻是很特殊的一個,那就是隸屬東廠的錦衣衛(wèi)。
    東廠由司禮監(jiān)排名第二的太監(jiān)提督統(tǒng)領(lǐng),現(xiàn)如今這個位置則是由馮保兼任,按照編制,東廠屬官,地位第二和第三的則是掌刑千戶和提刑百戶,各一人,都是從錦衣衛(wèi)調(diào)撥而來,自成祖朱棣建立東廠一來,原本的輪換調(diào)撥早就變成了世襲,因為東廠的地位高聳,這一千戶一百戶的地位在錦衣衛(wèi)中幾乎可以和都指揮使抗衡。
    為了表示雙方地位的區(qū)別,在東廠當差的錦衣衛(wèi)除了按照原來的服號穿衣外。還要在外面套上藍色的對襟大褂表示區(qū)別。
    至于那兩位披甲的軍將,兵甲精良,氣質(zhì)剽悍,京師中恐怕只有一只兵馬才能有這樣的……
    紅袍蟒紋的宦官,穿上這身衣服的宦官在皇宮內(nèi)不會超過二十人,都是大太監(jiān),開門的張世強在門口已經(jīng)呆住了,他從小到大,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多的大人物出現(xiàn)在眼前。
    他堵在門那里,張誠皺著眉頭把他推開,帶著身后的人走了進去,張世強渾身打了個激靈,這才看見黑乎乎的街道上影影綽綽的站滿了人。
    “原來是張公公,未能遠迎,真是失禮了。”
    已經(jīng)幾天看不到宮內(nèi)權(quán)勢者的王通突然看見萬歷的伴當張誠出現(xiàn),心中又是高興又是激動,不過還要做出副穩(wěn)重的樣子,連忙起身抱拳問候。
    張誠擺擺手,頗為和藹的說道:
    “太后娘娘果然是慧眼識人,王通你這十幾天就做出了一番局面,組織起了一幫得用的人來。的確是不錯?!?br/>     聽到太監(jiān)張誠的夸獎,王通也有點納悶摸不到頭腦,但也知道自己所作的這些事情,甚至招收的這些人肯定都躲不過宮內(nèi)有心人的觀察,接下來這太監(jiān)會不會說何金銀那檔子事,對方知道了沒有?
    正猜測間,張誠卻已經(jīng)坐下,開口肅聲說道:
    “后日武館就要啟用,有些事今晚要說明白,王通你坐下細聽?!?br/>     王通謙遜了兩句,大大方方的坐到了張誠的對面,張誠覺得正常,可那名東廠的提刑百戶和那兩位軍將卻都睜大了眼睛,一個普通錦衣衛(wèi)的總旗,小小年紀,居然就敢在宮里的張公公面前這么大大方方的坐下,而且張公公也不生氣,到底是何等人物。
    至于那張世強身子都有點發(fā)軟了,心中一邊是惶恐,一邊是慶幸,自己可是跟對了一個主家,這主家到底如何了得,居然一點也看不透,就好像人在深水邊緣,只覺得心中惶恐,忘記了揣測深淺。
    張誠擺擺手,那名東廠提刑百戶走過去把張世強趕出了門,等門關(guān)上,張誠開口講道:
    “本來馮公公和張閣老的意思是揀選勛貴官員子弟陪同。可太后娘娘卻覺得這般歷練不足,特意命司禮監(jiān)牽頭在京師附近周縣選了良家青壯孩童百名,以武學(xué)為名招收入京,伺候圣上練體?!?br/>     王通沉吟了下,開口問道:
    “張公公,圣上的身份可否保密,小的這邊有兩個孩童,也想送進去一同學(xué)習(xí),不知道可以不可以?!?br/>     “一個是李文遠的獨子李虎頭,軍戶良家子,這個孩子可以,另一個是誰?”
    果然是在監(jiān)視著自己,可知道李虎頭,不知道趙金亮,也就是說不知道趙掌柜一家的事情?
    不過此時似乎不太合適談?wù)摯耸?,王通壓下心中的疑問,沉聲回答道?br/>     “是小的的街坊,父母雙亡,才五歲年紀也是可憐的,每日里連個笑容也沒有,不如補進去也好給他找些玩伴。”
    張誠沉吟了下,轉(zhuǎn)頭對那東廠提刑百戶吩咐道:
    “薛百戶,等下布置人查查這孩子。若是沒問題就來告訴咱家一聲,把名字補上去?!?br/>     那薛百戶恭謹?shù)墓眍I(lǐng)命,張誠轉(zhuǎn)頭又是說道:
    “孩童之中卻有二十人在宮里長大的,馮公公和咱家挑出來的放心人,一來圣上有個遮蔽,二來事情也方便些。”
    萬歷皇帝的身份極為重要,這個自然不能怠慢,宮內(nèi)做好防護手段也是必要,張誠稍側(cè)身指著那百戶和兩名軍將說道:
    “今后南街以及周圍兩條街的范圍,都由這位東廠百戶薛詹業(yè)派人負責(zé),這兩位是龍驤左衛(wèi)的營官鄧普。副營官胡奇,龍驤左衛(wèi)一千五百人調(diào)防至南城此處,王通,你和他們認識一下?!?br/>     東廠提刑百戶,這已經(jīng)是了不得權(quán)勢人物,這龍驤左衛(wèi)的兩位營官也不是尋常軍將,御馬監(jiān)隸屬的四大營和勇士營,是大明最精銳的部隊,在衛(wèi)戍京師皇城的上十二衛(wèi)之外,保衛(wèi)大明最核心的區(qū)域。
    裝備最精,訓(xùn)練最足,歷次保衛(wèi)京師和平叛的戰(zhàn)斗中均立有大功,有極強的戰(zhàn)斗力,能在四大營和勇士營做個營官,外放出去,最起碼也是個實職的參將,做到總兵的都不稀罕。
    果然,天子出宮,看似淡淡,但兵馬調(diào)動,內(nèi)勤安保,各項都是做到萬全。
    王通聽到太監(jiān)張誠的話語之后,連忙站起沖著那邊三位抱拳說道:
    “在下王通,今后還要請三位大人多多照顧。”
    雙方地位實際上懸殊的很,說是天上地下也毫不夸張,可王通方才坐在太監(jiān)張誠的對面,他們卻在身后侍立。
    有這個關(guān)系在,誰還敢請看這小小總旗,這百戶和兩位營官都連忙躬身回禮,齊聲說道:
    “王大人客氣,今后還要請大人多多幫襯才是?!?br/>     “這就都認識了,萬歲爺在這邊的事,京師之內(nèi)知道的不過百人,關(guān)系重大,稍有差錯就是殺頭滅族的罪過,你們都知道了嗎?”
    “多謝張公公教誨,(下官)末將曉得利害?!?br/>     王通本來想要坐下。卻也只能跟著一起躬身領(lǐng)教,說完話,張誠擺擺手,那名提刑百戶和兩名營官又是告辭,然后走出了屋子。
    東廠的提刑百戶,四大營的營官,那都是在京師中跺跺腳就四處亂顫的大人物,可在張誠這種大明最核心的角色面前,還是被驅(qū)使吆喝如同家奴。
    等到人出去,太監(jiān)張誠呼出口氣,臉上帶出來點疲憊之色,無奈的笑笑說道:
    “這些日子*內(nèi)的大小祭祀,內(nèi)外的禮節(jié)往來,實在是讓人忙的焦心,還是王通你這邊自在?!?br/>     突然間語氣就親近了不少,這幾日完全被宦官們疏遠,可為什么今日又親近如此,王通實在是心中忐忑,不過還是站起來躬身說道:
    “責(zé)任重大,自然事務(wù)繁多,這也是張公公圣眷正濃……”
    奉承討好,這等事職場官場倒是相同,從前和上司聊天吃飯,大凡上司說自己忙碌,王通總是這么回答,每次都有很好的效果。這次也不例外,張誠如此深沉,臉上也露出了笑意,隨即說道:
    “小王你這逢迎的口才好像是做了十幾年官的,不過不要用在咱家身上,馮公公。張閣老那邊你可以試試。”
    這可完全是自家人講話的意思,王通跟著笑笑,張誠身子坐正了些,仔細說道:
    “外圈是東廠的番子,再向外是四大營的兵馬,真要出了事情,只要能頂住一炷香的時辰,五千兵馬就能到達,但王通你這邊要做好貼身的護衛(wèi),武館的教頭,你一個、李文遠一個,宮里還準備派五個人過來充任,且記得,萬歲爺若有事,你們舍身救助而死,家人定會榮華富貴,若是反過來,咱家的話就不必說的太明白了?!?br/>     “公公說的話都是至親才說的言語,小的銘記在心?!?br/>     “太后、圣上都看中了你,潑天一般的富貴到了眼前,這些日子你沉得住氣,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這就是好的,咱家那干兒鄒義有些話也同你講了,咱家和你也不是外人,萬歲爺來這邊開始是圖個新鮮,可你不能讓他有這個心思,要巴結(jié)住了才是……都是不認識圣上的孩子,讓圣上也覺得自家是個百姓,宮里當皇帝,來武館做個百姓,這就跟演戲一般,一時半會倦不了……”
    王通垂手細聽,心中卻感嘆,古人還真就不能小瞧,自己所想的那些東西,這張誠都已經(jīng)完全想到,并且說的更加透徹。
    “送個親信人的子侄進去總是對的,將來少不得一樁富貴,咱家也明白,李文遠這人跟著戚少保為國立過功勛的,他那孩子補進去倒也應(yīng)該,你剛說那個,可有什么緣由嗎?”
    今晚張誠是來布置這武館將來的防務(wù)和細則,乃是公事,王通知道要是把查案的難處說出來,不會得到幫助不說,還要在對方心中留下惡感。
    現(xiàn)在這張誠自己問起那是最好,也能看到皇帝在外,宮中上下事事立求完全,絕不敢出一點的差錯。
    說來也奇怪,張誠這等手眼通天的,為什么不知道這案子,為什么不知道這趙金亮,王通把疑問壓下,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說完。
    聽完之后,張誠卻笑了,指著王通說道:
    “王通,你這心性認真恐怕要惹下禍來,但這心性認真也能成就你,那孩子怪可憐的,補進去吧,這事咱家明日派人去問問,不過是個開賭坊的無賴,居然能驚動這么多的人物保他,倒要看看是個怎樣手眼通天的人物!”
    說完之后,灑然站起,輕松的說道:
    “多找些得用的幫閑,練出來也是個臂助,你現(xiàn)在這十幾個人,能做的什么,缺銀子了,找鄒義那邊支取就是?!?br/>     王通連忙起身相送,回轉(zhuǎn)的時候心情已經(jīng)輕松了不少,臉色有點發(fā)白的張世強舉步跟了進來,想要對王通說話,張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張大哥,見到什么,知道什么都不重要,關(guān)鍵是不說,你明白嗎?”
    王通笑著說道,他心中凜然,自己的有些事情身邊只有那些錦衣衛(wèi)和兩個差役,這里面必然有宮里的探子,要不然自己的一舉一動怎么宮里如此清楚。
    張世強卻因為這話松了口氣,連忙回答道:
    “主家放心,小的明白輕重,這茶都涼了,小的去燒壺水。”
    剛才和張誠的對談有大量的信息,王通瞇著眼睛坐在桌邊細細的回憶,不想漏掉任何一點。
    正在這時候,孫大海急匆匆的闖了起來,門都沒來及關(guān),寒風(fēng)吹入也顧不得了,在那里粗聲說道:
    “大人,那何金銀被放出來了?。 ?br/>     “就在街口那邊的花燈,那狗東西就算長了頭發(fā),我也認得!!”
    李虎頭隨即在后面進來大喊道,他牽著的趙金亮依舊很安靜,可小小的身體卻一直在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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