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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白衣飛劍可殺人

    “怎么回事,官兵怎么會來!”</br>
    “一定是昨天那三個外來人招來的,我就說當時不該收留的不該收留的啊,現在你看看你看看。”</br>
    “怎么辦嘛,現在從后山下去還來得及不?”</br>
    “別愣著了還不快去去找村長啊!”</br>
    “……”</br>
    趙古亭聽聞村口嘈雜,心頭一寒,便猜到八分,連忙來到村口,見包括春生在內的幾個孩子哭成一團,粗略了解了事情經過,當即讓眾人回去把前兩日收拾好的行李帶上,青年男子留下,老幼先行從后山小道離開。</br>
    眾人立即行動起來。轟隆隆的馬蹄聲由遠及近,老人眺望山下無風自動的林子,目光凝重。</br>
    “怎會來的這么快……”</br>
    村民的速度終究趕不上訓練有素的精銳士卒,不到一半的老幼才從后山離開,山下士兵便已將整個村子牢牢包圍,一條狗也沒給放出。</br>
    趙古亭并沒有先行離開,而是帶著剩下的村民來到村口,以靜制動。同時趙古亭也在細細觀察著眼前這一伙人,身披黑色甲胄,高頭大馬,手執長矛,其打扮并不是尋常官兵,隊伍之后還夾雜著幾位不大顯眼的黑衣人,整個隊伍列陣在前盡是一股陰翳殺伐氣息,這要說是哪個藩王麾下親衛軍隊也毫不為過。這等陣仗可見為了這場剿殺有人真是下了血本。</br>
    趙古亭一步邁出,裝作糊涂說道:“下民趙古亭,是這百里亭長。也不知幾位軍爺來到此處有何貴干?”</br>
    眾兵士翻身下馬,為首那人顯然歷經沙場,習慣于行動說事,不善言辭,只是一揮手,其中一名下屬推出一位婦女,正是春生母親,另一名則取出一副畫紙,上面畫著劉暉的畫像。</br>
    黑色甲胄男子瞟了一眼紙上的畫像,開口問道:“你們可有見過此人。”</br>
    眾人眼見得畫像上這人便是前些日子村里救下的劉先生,頓時面露驚異之色,不料趙古亭斬釘截鐵道:“我們這村子遠離鬧市,平時就很少見到外人。這些天也沒有什么生人來訪,更是沒見過這畫像上的人。”</br>
    男子見趙古亭身后村民面存異色,心中起疑,目光陡然犀利。</br>
    趙古亭見狀補充說道:“軍爺不信大可進村查看。”</br>
    林中鳥叫聲起,眾人身后一黑衣人伸出枯槁的右手,一只巴掌大的飛鳥破開人潮,落到黑衣男子指上。趙古亭頓時臉色凄然,他年輕時走南闖北自然見多識廣,怎會不知這鳥的來歷。</br>
    這鳥來自南方,通體墨黑,唯有脖頸處的毛有一圈銀白,故被北民稱之為“銀環追”。北地遼闊,牧民捕獵少不了鷹犬相隨,于是就誕生了一批熬鷹訓犬的世家好手,這些年被各大豪門爭相拉攏,各立山頭。前朝北人南下,不少諸如此類的偏門技法被傳到中原,落地生根,在這樣的磨合中各類技藝進化神速,熬鷹也不局限于北地雄鷹,而更多的把</br>
    目標轉向南方一些小巧常見的鳥種,用以傳送書信,探查情報,而這其中又以“銀環追”敏銳易訓為最。可所謂易訓也只是相對而言,尋常世家子弟根本沒有那養得起一位技藝高超的熬鷹師傅的財力,更別說有沒有那層興致所在。</br>
    黑衣人盯著那鳥看了一會兒,一伸手將鳥放歸山林,走上前去,與那黑色甲胄男子密語一番,隨即退下。</br>
    趙古亭瞇起雙眼,事到如今想來今日在劫難逃,不如坦然面對,內心反而釋然,現在想來只是企求那些從后山逃走的村民不要再入虎口。</br>
    甲胄男子冷笑一聲,拔出腰間長劍朝著身旁的婦人揮去,立馬血濺當場,那婦人一臉驚懼,直愣愣地倒在地上,涌出一灘血水。</br>
    整個過程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村里幾十人雙瞳一顫,有那么一瞬的失神,繼而驚駭得無以復加,驚叫聲四起。</br>
    “春生他娘!”人群中有人哭喊出聲,紅著雙眼抄起鐮刀企圖沖出與那男子玉石俱焚,卻被身邊的人死死抱住。整個人群亂作一團。</br>
    老人緊閉雙眼,雙唇顫抖,不忍再看。</br>
    男子提起長矛,在空中掄了個滾圓,最后指著趙古亭的鼻尖,一字一字說道:“把人交出來。”</br>
    老人雙手抱在腹前,面不改色,淡淡開口:“什么人,老夫不知。”</br>
    甲胄男子冷笑一聲,不再多言,大手一揮,身后數十名甲士拔劍出鞘,眾村民被嚇得一哄而散,以趙大石和秋雨為首的青年男子血氣方剛,提著刀具沖上前去,結果自然不言而喻,轉眼之間血染山林。不少村民開口話未至半便被人砍去腦袋,數十人死無全尸。</br>
    老人心里早有打算,始終站在原地,一言不發,雙淚橫流,無聲而泣。</br>
    甲胄男子坐到一旁擦拭手中長矛,并不著急去殺眼前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頭。他混跡官府多年,專為朝中權貴鏟除異己,手上沾染的人命更是不下百數,長年暴戾恣睢反而滋生出對他人死前絕望之情表露而出的這份興致,心想讓那人在死前將人間慘劇聽個干干凈凈,在黃泉路上也不得安寧。</br>
    村莊之中尸橫遍野,血流成河,男子眼見好戲落幕,終于高高提起手中那桿長矛,怪笑一聲:“老頭兒,今日之事怪不得他人,我這便送你上路。”</br>
    矛頭破開長空,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黑影從天而降,一腳將那矛頭踩下,順勢前沖,掐住那甲胄男子的脖頸,高高提起,撞在一棵樹上,山林震動。</br>
    眾甲士停在一瞬,十多個黑衣人迅速上前將那道人影圍住,示意身后甲士原地待命。不到幾秒,那被提在半空拼命掙扎的甲胄男子失去生氣,不再動彈。</br>
    這位不速之客似是還不覺著這甲胄男子死干凈,小臂驟然發力,將其喉管直直捏斷,隨即緩緩松手,那男子尸體如灘爛泥倒在地上,頭部以一個詭異的弧度和身體堪堪拼接在</br>
    一處。</br>
    趙古亭老人緩緩睜眼,眼見這熟悉的身影,頓時淚如泉涌,激動萬分,隨即又悲上眉頭,仰天長嘆。對方江湖殺手軍中甲士聯合數十人之多,就憑這黑袍男子一人又如何扭轉局面?</br>
    殷有成一臉怒容,腰間佩刀出鞘三寸,卻遲遲沒有抽出。殷有成心知一旦抽刀后果一發不可收拾,猶豫再三,最后還是將刀入鞘,顫抖著手從懷中取出那塊八麟璧,轉身望著將去路圍的水泄不通的幾位黑衣人,目光冷冽,聲音冷寒。</br>
    “晉王已死,我不管你們背后勢力如何,此事不要遷怒百姓。今日之事我們到此為止,雙方各退一步,如何?”</br>
    眾人只道這不知何處冒出的男子勢單力薄,心生膽怯,于是愈發放肆狂妄。一黑衣人走出一步,桀桀怪笑一聲,聲音嘶啞低沉,如將死之人詭異至極:“無知小兒,既然知曉此事,豈容你活?”</br>
    殷有成察覺到黑衣人氣機涌動,當機立斷,右腳跺地,整個人順著樹干向上攀升。不料四周已被黑衣人徹底包圍,就連樹梢上也蹲守著數人,各執刀劍沖殺過來。殷有成往來躲閃,堪堪躲過幾人攻勢,卻被逼到地面,被數名黑衣殺手輪番圍攻,很快便被打得灰頭土臉,狼狽不堪。</br>
    又是一番交鋒,殷有成順勢賣了個破綻,待躲過一劍之后趁機朝著那黑衣人胸口一掌推出,隨即身形暴退,與眾人拉開距離。反觀中掌那人后退足足近三十步這才穩住身形,體內氣血翻涌久久不能平息,表情逐漸猙獰。</br>
    半路殺出的黑袍男子的實力顯然超乎眾人想象。這十數名黑衣人都是在江湖上朝堂內兇名顯赫的職業殺手,當下幾人聯手圍攻一人竟還討不到半分好處,當然這并不代表幾人就會因此如臨大敵,畢竟對方只有一人,就是體力也支撐不住這番消耗,以防遲則生變,為首那人怪聲說道:“小子,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本事拿到的八麟璧,倒也省的我等四處尋找。念在江湖人的情分你乖乖束手就擒,我等留你個全尸。”</br>
    殷有成右手按在刀柄之上,先前那套說理只是念在他本人有所顧慮,只想盡早息事寧人,不想對手氣焰囂張,咄咄逼人。殷有成自然曉得這群亡命之徒干的就是刀尖舔血的勾當,向來認錢不認人,主子如何吩咐下頭人便如何行動,眼下要想另尋出路顯然不大現實,若是這刀出鞘,自己難免引火燒身,畢竟此去天京他的目的遠不止如此,可若是走投無路,他也不介意就在此撕破臉皮。</br>
    雙方頓時劍拔弩張,幾位黑衣人見殷有成一言不發,只道是其依舊負隅頑抗,隨即沖上前去。殷有成身形不退反進,手中長刀寸寸出鞘,可那刀尖尚未離鞘,突然一道白光閃過,將一名黑衣人胸膛刺穿,劍身近半數釘在墻內,顫鳴不止。</br>
    殷有成驚訝抬頭,只見一道背著書箱的白色身影從頭頂掠過,穿過眾人,穩穩落在那劍柄之上,紋絲不動。</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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