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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4 裴獻(xiàn)之死

    裴獻(xiàn)被人押送至金帳,在這里,草原上的汗王和貴族們已經(jīng)坐在一旁聽審了。</br>  大君面色冰冷地看了裴獻(xiàn)一眼,問左右道:“這就是想要刺殺我的人?”</br>  裴獻(xiàn)抬起頭來,看了大君一眼,面無表情地道:“你誅殺了我的兄弟,我自然要為他報仇,今天晚上刺殺你的人都是我派去的,但這一切都是我自己所為,與裴家無關(guān),請大君不要遷怒他們。”</br>  大君冷笑了一聲:“草原上的規(guī)矩,便是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你既然有膽子承認(rèn),就代表你認(rèn)了懲罰。”</br>  裴獻(xiàn)目光之中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決絕,他不是不怕死,但是他一個人死,總比拉著裴家一起死要好。李未央這一招實在是太狠了。若是裴獻(xiàn)剛才不開口,只怕現(xiàn)在出來頂罪的人就是二哥裴徽,裴徽是裴家的領(lǐng)軍人物,斷然不能折在這里,裴獻(xiàn)很明白這點(diǎn),所以他毫不猶豫地站了出來,可是事到臨頭,他卻還是感覺到了死亡臨近的恐懼。</br>  此時,太子看不過眼,在一旁大聲地道:“大君,此事還有玄機(jī),請你給我機(jī)會向你證明。”他的話說了一半,卻被靜王元英接了過去,元英淡淡地一笑道:“太子殿下,眾目睽睽之下那刺客跑進(jìn)了裴家的帳篷,裴家人若是心頭沒有鬼,又何必誅殺了那刺客卻不肯將他交出來呢?這不是殺人滅口又是什么?若是剛才郭府去搜查的時候,裴家能夠老老實實把那刺客交出來,這才能說明他們是無辜的,現(xiàn)在早已是證據(jù)確鑿,我勸太子殿下不要再為他們說清了,否則只為讓人懷疑……”</br>  太子橫眉冷豎:“懷疑什么?難道你要說我也是刺殺大君的同謀嗎?”</br>  靜王元英只是微微一笑,慢慢地道:“殿下,你多心了,我可不是這個意思,只不過你和裴家向來走得很近,裴氏一族又是你的母族,怎么說你都不能因私廢公,罔顧了太子威嚴(yán)。”</br>  太子被他一個高帽子劈頭蓋下來,頓時一句話說不出來了,不錯,在場的所有人都可以為裴獻(xiàn)求情,只有他說話會讓人覺得不妥,裴家固然重要,但什么也比不上自己的名聲要緊。想到這里,他下意識地看了靜王一眼,心頭不禁將這個弟弟惱恨到了極點(diǎn)。</br>  而秦王見到這個場景,打圓場道:“好了好了,兩位不必為這個起爭執(zhí),既然裴公子已經(jīng)承認(rèn)了這一切,就只能任由大君處置了。”</br>  越西皇帝在捉了裴家人之后,就毫不關(guān)心的回帳篷休息去了,此刻整個金帳之中大部分都是草原上的貴族,他們對于刺殺大君的人當(dāng)然是深惡痛絕,再加上白天剛剛發(fā)生了裴白的事情,這么一來,這裴家在他們眼中顯得越發(fā)可惡起來,當(dāng)即便有一位汗王站起來大聲地道:“大君,請你按照我們草原上的慣例處決這個人吧!否則實在難以平息眾怒!”</br>  大君瞇起了眼睛,微微一笑道:“既然大家都沒有什么異議,就遵照我們的老規(guī)矩辦吧。”說著帳篷內(nèi)便有護(hù)衛(wèi)快步上來,裴獻(xiàn)縱然視死如歸,也不禁面色一變,他不懂得草原上的規(guī)矩,也不知道弒君之罪到底如何懲罰,但他已經(jīng)打定了主意,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既然是為家族扛下罪責(zé),他又有什么恐懼的?</br>  裴獻(xiàn)看了旁邊強(qiáng)壓著憤恨的裴徽一眼,硬生生咬著牙,一個字也不說。</br>  裴獻(xiàn)被帶出了帳篷,越西的貴族們目送著他離去。人群之中傳來竊竊私語:“大君會怎么處置這個人啊?”“誰知道啊,這草原上人的規(guī)矩跟咱們越西可不一樣。”“是啊,越西若是翻了弒君之罪,那就是株連九族,本人也要凌遲處死,這草原又是怎么個處罰呢?”眾人的臉上不禁都流露出好奇的神色,當(dāng)然也有人為裴家感到不值,為裴獻(xiàn)這個貴公子覺得惋惜。人群之中唯獨(dú)太子目光陰沉,一言不發(fā)。裴徽抬起步子想要沖上去,可是眼前一黑,卻猛地暈倒了。</br>  元烈看了李未央一眼,在夜色之下,她的臉顯得尤為潔白,那細(xì)長的眉毛,清亮的眼睛染上了一層月色的柔光,他微微一笑,開口道:“你要去瞧瞧他們?nèi)绾翁幜P裴獻(xiàn)嗎?”</br>  李未央轉(zhuǎn)過頭,看著他道:“莫非還有什么新奇的玩法不成?”</br>  元烈哈哈一笑,那一雙琥珀色的眸子略帶了幾分神秘道:“你跟我來就是。”說著他們便向行刑的地方走去,不光是他們,還有其他的越西貴族對草原上的刑罰也是十分的感興趣,三五成群地追隨而去。</br>  靜王元英也從金帳之中走了出來,他快步地想要追上李未央,就在這時候,突然有一個少女擋在了他面前。那少女一身的紅衣,容貌格外漂亮,身材窈窕,眼睛認(rèn)真地看著他,語氣顯得十分驚喜:“靜王殿下。”</br>  那正是大君的女兒,阿麗公主,自從三年前靜王隨著皇帝參加了一次狩獵之后,阿麗公主一有機(jī)會就在他身邊打轉(zhuǎn),明顯是對他一見鐘情。可惜靜王對她始終是十分的有禮,卻并不親近。此刻在這里見到他,阿麗公主的神情是無限的驚喜,她上前去一把牽住了元英的袖子道:“我去你的帳篷找了你好幾次,可是護(hù)衛(wèi)都說你不在,你是不是故意躲著我?”說著她的眼睛不由眨了眨,無限委屈道:“難道我就這么惹你討厭嗎?”</br>  在草原上,阿麗公主是最美麗的姑娘,也是眾多勇士追尋的目標(biāo),從來沒有這么被人忽視過,她就是不明白靜王為什么不喜歡她,還百般躲著她。</br>  元英注視著阿麗公主明媚的臉龐,隨即笑道:“阿麗公主你誤會了,這兩天我一直陪伴在父王身邊,所以不在帳中。”</br>  阿麗公主一愣:“你說的是真的?”不等他回答,忙不迭地說道:“真的不是在故意躲著我嗎?”</br>  元英自然是搖了搖頭,其實他知道阿麗公主是個很好的姑娘,但他并不預(yù)備和草原結(jié)親。一個皇子有一個異族妻子,這等于是斷絕了將來登上皇位的可能。阿麗公主身份十分的貴重,若是嫁給了他,必定是正王妃,正王妃生下的兒子理所當(dāng)然是世子,將來要繼承他的位子。想也知道,文武百官都不會答應(yīng)一個有草原血統(tǒng)的孩子繼承皇位的。這樣想來,如果娶了阿麗公主,元英追逐皇帝寶座的籌碼少了三分,所以這就是他躲著阿麗公主的根本原因。</br>  但是現(xiàn)在他卻不好將這一切說清楚,因為阿麗是一個單純善良的姑娘,元英不打算傷害她,所以他寧愿敬而遠(yuǎn)之,希望她自己主動放棄,可他小看了阿麗的執(zhí)著,這個小姑娘三年來都對他念念不忘,十分的看重。</br>  元英看了一眼李未央消失的方向,不由有幾分焦急,腳下也向前走了兩步,阿麗公主連忙攔在他跟前道:“你要去那兒?去追那郭家的小姐嗎?你為什么會喜歡她呢?是不是我有哪里做的不夠好?”</br>  阿麗和裴寶兒不同,裴寶兒說話帶著三分妒忌和不服氣,所以那神情也變得猙獰,可是阿麗卻是純?nèi)惶煺娴纳袂椋皇抢Щ螅皇遣幻靼祝谒磥碛X得自己挺好啊,大家也都很喜歡她,為什么元英就是不喜歡她呢?</br>  元英苦笑了一下道:“她是我的表妹,我這一次出來舅母千叮嚀萬囑咐讓我一定要照顧好她,那旭王元烈明擺著別有用心,所以我不能讓他們獨(dú)處,這才是我要追上去的原因,阿麗公主,你可不要誤會了。”</br>  阿麗一挑眉道:“你不要以為我是小孩子,總是和父王說一樣的話來騙我,我知道你就是喜歡她,剛才在帳中我瞧見你一直盯著她,眼珠子都不錯開!”</br>  元英一愣,他沒有想到阿麗公主的觀察力如此的敏銳,他微一蹙眉,點(diǎn)頭道:“不錯,我和她的確是有婚姻之約的,將來我會迎娶她做我的正王妃。”</br>  阿麗心頭著急,一頓腳道:“為什么啊,若是她喜歡你,剛才為什么連一眼都沒有看你呢?她和旭王才是一對!她根本不喜歡你!”阿麗說話十分的單純,她沒有想到這一句話的后果,就像是一把刀子戳中了元英的心。他的目光驟然變得冷淡下來,阿麗沒有看出他不悅的情緒,反而握緊了他的手,聲音清脆地道:“要不然,你不要回去了,就留在草原上好不好?我陪著你打獵、騎馬,一定開心得不得了。”</br>  阿麗公主的臉蛋雪白,目光澄澈透明,這樣天真爛漫的神情是越西矜持的貴族小姐們絕無可能擁有的,若是元英不想繼承大統(tǒng),他可能會認(rèn)真的考慮這個問題,可是看著阿麗的臉,他的腦海之中卻閃過那一張素白冷漠的面容,心頭卻是一顫,甩開她的手,冷冷地道:“公主還是趕緊回去吧,不要再跟著我了。”</br>  阿麗公主急忙道:“為什么趕我回去?”她一邊說一邊流下眼淚,“我知道你根本沒有把我放在心上,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對著我笑,我以為你心里對我是有一點(diǎn)點(diǎn)好感的……”她說不下去了。</br>  元英心中閃過一絲不耐煩,卻只能柔聲道:“阿麗公主,我不是你的良配,草原上的勇士多得是,他們都很喜歡你。”</br>  阿麗公主眼淚滾滾地道:“可是我只喜歡你一個,若是你不愿意留在草原上,我陪你回越西好不好?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她的面孔十分的天真,在這個草原姑娘的心中只有自己喜歡和不喜歡,根本想不到其它復(fù)雜的利害關(guān)系,她不知道元英從沒想過帶她回越西,也沒想過娶她,這是他們身份注定的,所以縱然阿麗公主的神情十分的哀戚,可是元英還是推開了她,淡淡地道:“我該走了,抱歉。”</br>  李未央和元烈來到了草原上的刑場,在她看來那是一個十分奇怪的地方,草原人用鐵皮做了一個巨大的火板,這個板子的下面是懸空的,堆滿了枯枝和稻草。他們將裴獻(xiàn)趕上了火板,在下面燃起了火堆,李未央看著這一幕,目光變得有些奇怪,她轉(zhuǎn)頭問元烈道:“他們在做什么?”</br>  元烈因為對草原做了一番調(diào)查,所以他很清楚對方在干什么,但他只是微微一笑道:“你接著往下看就知道了。”</br>  李未央的目光又一次落在了那火堆之上,那火本來很小,卻漸漸的變大了,溫度逐漸升高,縱然他們站得很遠(yuǎn),卻還是覺得那火帶來陣陣的灼熱之感,裴獻(xiàn)目光變得驚恐,在鐵皮之上左右地?fù)Q著腳,不斷地出汗,隨著溫度的升高,他甚至開始不斷地奔跑,整個人氣喘吁吁,仿佛全身都被汗水打濕了。就在越西的貴族們目光之中都流露出詫異的時候,那鐵板旁邊的瞭望臺上,有護(hù)衛(wèi)倒下了數(shù)桶涼水,那些水匯聚而下,仿佛瀑布一般落下,隨后護(hù)衛(wèi)們?nèi)缤咨谝粯樱美K子一下套住了裴獻(xiàn)的脖子,將他拉到在鐵板之上,眾人被這詭異的一幕完全嚇到,只聽到皮肉和燒紅的鐵板一接觸,傳來一聲極為撕心裂肺的慘叫,隨后便聽見一陣嗤嗤的聲音,便有赤腳的護(hù)衛(wèi)沖了上去,活活地剝了一張人皮下來,那動作干凈利落,和剝下羊皮沒有絲毫的區(qū)別。</br>  李未央只聽到一陣比豬挨了刀還驚悚的聲音,不由得下意識后退了一步,她轉(zhuǎn)頭,驚訝地看著元烈道:“他們?yōu)槭裁匆@么做?”</br>  元烈笑容和煦,聲音也很動聽,“他們在活剝?nèi)似ぃ瑒兿聛淼钠ひッ晒模叮瑢α耍裙且プ龀商柦牵^蓋骨則會做成頭骨缽,你見過頭骨缽嗎?”</br>  李未央搖了搖頭,元烈眼睛閃閃,笑容變得更加的溫和,“我們來的時候,曾今在集市上見過草原上的頭骨缽,那上面鑲著金銀,還有的嵌入珠寶,你還記得嗎,一個頭骨缽要整整一萬兩銀子,這些都會成為草原上貴族的收藏。當(dāng)然,草原人做這個最初并不是為了賣出去,而只是想要做成法器,你剛才看到的那些巫醫(yī),他們治病救人都要靠這些法器。還有寺廟里,到處都是人骨做成的法器,來由都是一些犯了極惡之罪的囚犯。”</br>  越西貴族之中那些膽小的夫人小姐們看到這一幕,都嚇得暈了過去,他們沒有想到,這世上竟然還有人用這么可怖的法子活剝?nèi)似ぃ@可比那些凌遲處死的懲罰要可怕得多了,簡直讓人毛骨悚然!</br>  李未央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道:“這死法倒真是有趣得很,這個大君啊,殺雞給猴看罷了。”</br>  元烈勾起唇畔,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草原人向來驍勇野蠻,那些敢于弒君的人當(dāng)然不會有什么好下場,裴獻(xiàn)如此,已經(jīng)是格外開恩了。”</br>  那邊的護(hù)衛(wèi)竟然已經(jīng)將裴獻(xiàn)的皮活剝了下來,接著又從眉骨處將頭蓋骨切掉,留下的痕跡十分的平整,隨即便見到那護(hù)衛(wèi)將鋸下來的頭骨部分,送給了在一旁等待的草原巫師,而他的四肢也都被一切下來,作為將來法器的制作材料。這樣的懲罰不僅殘忍,而且野蠻,可是沒有人敢出聲阻止。因為那些草原上的護(hù)衛(wèi)們在做這一切的時候,口中都是喃喃地念著咒語,十分鄭重神秘的模樣,顯然很是虔誠。眾人的眼中,這場刑法具有一種屠戮般的神秘美感,更像是一場華麗的活人祭祀。</br>  李未央不想再看下去了,她嘆息一聲,轉(zhuǎn)頭向相反的地方走去,元烈跟著她,注視著她的神情,不由開口問道:“你覺得這個刑罰太過殘酷嗎?”‘</br>  李未央輕輕搖了搖頭,吐氣如蘭道:“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若非他害人在先,我又何必如此對待裴家?他殺我就是應(yīng)該的,我反抗就不對嗎?更何況,這是草原人動的手,我的手上可沒有沾一滴血。”</br>  元烈微微一笑,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你沒有心軟就好。”</br>  李未央繼續(xù)向前走去,她是沒有心軟,可她覺得有一點(diǎn)反胃,草原人如此的刑罰,手段比她還要?dú)埲倘帧>驮谶@時候,李未央瞧見了阿麗公主,她一個人在金帳前不遠(yuǎn)處哭得很傷心,李未央想裝作視而不見,可是阿麗一抬眼看見了她,快速地跑了上來,目光炯炯地看著李未央,目光之中帶了幾絲悲傷。李未央有一點(diǎn)詫異,她委實想不出來,剛剛處決了裴獻(xiàn)這事又跟阿麗公主有什么關(guān)系?她何至于哭得如此傷心。</br>  阿麗抽抽噎噎地道:“靜王……靜王……”</br>  她的話沒有說完,李未央?yún)s明白了過來。元烈微微一笑,向后退了幾步,把場地留給這兩個女子,他相信李未央一定會讓阿麗公主明白過來的,因為她說話向來一針見血、不留情面。</br>  李未央看著阿麗公主,目光之中流露出一絲淡然道:“公主殿下被靜王拒絕了嗎?”</br>  阿麗一愣:“你怎么知道?”</br>  李未央心想,若非如此你何必哭得怎么哀傷呢?她面上卻是淡淡一笑:“公主,草原上的勇士才是最適合你的,無論你嫁給誰都可以過得很幸福,可是你若是去了越西,恐怕并不能得到自己心愛的人,反而會讓你自己落到一種難受的境地中去。”</br>  公主不解地看著李未央,她對她沒有什么深刻的敵意,但是面對李未央的時候總有一點(diǎn)酸酸的。看穿了對方的心思,李未央只是淡淡地一笑道:“靜王府雖然還沒有正王妃,可是為了保持血統(tǒng)的純正,靜王就算娶了你,也只能委屈你做側(cè)妃,到時候你就不是草原上驕傲的公主,而是靜王府一個等他垂憐的女子,身份低了一等,等他娶了正王妃,她和他的兒子就會繼承靜王的爵位,而你的孩子卻只是庶出,你可能不懂庶出的意思,在草原上,每一個皇子都是有繼承權(quán)的,雖然大王子是擁有第一繼承權(quán),可大君其他的兒子們也都有機(jī)會繼承他的位子,可是在我們越西,只有正妃的孩子才有資格繼承一切。”</br>  李未央說的沒有錯,不是人人都可以像旭王元烈一樣,得到老王爺和皇帝的默許繼承爵位的。</br>  阿麗公主看著李未央,就露出一絲震驚的神情,李未央知道她不能理解,便輕聲解釋道:“在越西,你不光要面臨身份的問題,還有風(fēng)俗習(xí)慣,你看到湘云郡主了嗎?她不喜歡草原上的羊奶,也不喜歡草原上的風(fēng)沙,更加不喜歡草原上粗魯?shù)哪凶樱敲茨隳兀磕銜矚g越西貴族的矜持,喜歡他們的勾心斗角,喜歡他們的互相傾軋嗎?你一旦嫁給了靜王殿下,你就得幫著他籌謀,時時刻刻去揣度他的心思,對付他的敵人,拉攏他的盟友,這一切公主你能夠做到嗎?”</br>  阿麗吃驚地睜大了眼睛,她沒想到一樁姻緣竟然有怎么復(fù)雜,難道嫁人不就是你喜歡我,我喜歡你嗎?草原上大多數(shù)人都是這么做的啊,為什么輪到靜王元英就不行了呢?’</br>  李未央面容沉靜,眼眸漆黑如同水晶,微微一笑,道:“你做不到是不是?你從小長在這片草原上,在你看來對就是對,錯就是錯,沒有中間地帶,你這樣的人在越西皇室也活不過一年,恐怕還會給靜王帶來麻煩,你既然喜歡他,又怎么忍心給他帶來麻煩呢?而且離家**之遙,這意味著什么?這就代表著你永遠(yuǎn)也無法回到這片草原上來了。到時候不管你是說話還是行動,都有人盯著你,讓你覺得窒息,你真的能夠忍受下來嗎?你對靜王的感情足以支撐這一切嗎?”</br>  阿麗被她嚇得倒退了幾步,雖然她想反駁,可她知道,對方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因為她看得出來,這些越西的貴族小姐一個個心思都是千回百轉(zhuǎn),任何一句話都能從很多的方面去思考,明明是很簡單的事情,都會被這些人弄得很復(fù)雜,這讓阿麗十分的困惑。</br>  李未央?yún)s不再說話了,隨即,她的裙擺輕輕從阿麗的旁邊拂過,就在快要擦肩而過的時候,卻被阿麗公主突然喊住:“是靜王讓你來跟我說這些的嗎?”</br>  李未央轉(zhuǎn)身看著阿麗公主充滿疑惑的臉龐,微笑道:“這些話只是我想說所以就說了,我不想看到一個**自在的人變成一個束手束腳的傀儡,更加不想看到一個原本十分開朗的人被硬生生轉(zhuǎn)了個性去迎合別人。”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好心對阿麗說這些話,也許她從阿麗公主的身上,看到了一個人的影子。當(dāng)你執(zhí)著去愛的時候,總是想要豁出去一切,只想給對方最好的,可是卻沒有想到別人需要不需要。阿麗公主雖然單純,容易受到裴寶兒的挑唆,卻實在不是什么壞人,她對于李未央雖然有點(diǎn)小心酸,卻也從未真的用過一些對付情敵的手段。</br>  阿麗突然嘆了一口氣,她慢慢地道:“可是草原上今后也要不太平了。”</br>  李未央看著她神情落寞,不由覺得奇怪道:“公主的意思是……”</br>  阿麗公主默默望著她道:“大王兄一死,我的哥哥們都要開始你爭我奪了,他們雖然沒有越西皇子那么聰明狡詐,可卻都是用性命去拼搏的,不管是誰贏了,都會有人死去。所以我不想留在這個草原上了,我想跟著靜王回越西去。”</br>  李未央一愣,她沒有想到阿麗公主這么執(zhí)著于靜王還有這么一回事。阿麗公主神色黯淡,她繼續(xù)開口道:“我希望三哥能夠繼承大君的位子,可是他是最不可能繼承的。”</br>  李未央神情之中掠過一絲異樣,在她看來,阿麗公主的兄長三王子是很有繼承大統(tǒng)的聰明才干的,光從他今天追出帳外刻意拉攏自己和元烈的舉動,就可以看出他是一個心思百轉(zhuǎn)的人,他提出改嫁幫助了湘云郡主,這么一來就自然而然的引起了越西貴族們的好感,獲得了不少人的支持,可是為什么阿麗公主說他是最沒有資格繼承大君位子的呢?</br>  看到李未央的神情,阿麗公主嘆了一口氣:“因為我三哥不是大君的親生兒子。”</br>  李未央完全怔住,阿麗公主見她神情驚訝,連忙解釋道:“我的母親是大君的側(cè)王妃,但她原先是我伯父的妻子。”</br>  李未央突然明白了過來,她試探地看著阿麗道:“莫非三王子他……”</br>  阿麗公主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我三哥是遺腹子,那時候伯父起兵叛亂,被我父王誅殺了,后來父王接收了他所有的妻妾,其中也包括我的親生母親,不到三個月她就生下了我的三哥,所以草原上人人都知道他不是大君的親生兒子。”</br>  李未央嘆了一口氣,在草原上因為人口繁衍困難,所以男人們確實會收養(yǎng)不是親生的孩子,這并不奇怪,只不過,在大君有這么多王子的情況下,三王子想要繼承王位的確是很困難,難怪他這樣汲汲營營,拼命想要拉攏越西貴族,她看著阿麗公主,不免開口道:“公主殿下為什么突然告訴我這件事呢?”</br>  阿麗公主咬了咬牙道:“我只是想跟你說,三哥他很希望我能夠嫁給靜王殿下,也是他促使我來表白的。”</br>  李未央更加明白了,原來三王子是想要依附靜王。只不過,他并非是個愚蠢的人,也應(yīng)該很明白靜王元英不會迎娶阿麗的立場,可他為什么這么做呢?這其中定然有什么緣故。她看了金帳一眼,卻看見太子和那二王子巴魯肩并肩地走了出來,不時低語的模樣。李未央看到這一幕,隱約猜測到了**,想必是巴魯傍上了太子,這才使得三王子急著向靜王獻(xiàn)殷勤了。在李未央看來,三王子比二王子狡猾的多,所以他是很有可能贏得大君位置的。至于血統(tǒng),其實在力量面前,根本沒有那么重要。</br>  阿麗公主突然朗聲說道:“我不管三哥為了什么才讓我這樣做,我不為別的,我就是想和靜王回越西去,不過我還是要謝謝你對我說這一番話,你是好人,將來有機(jī)會,我會回報你的。”</br>  李未央瞧她神情這樣堅定,不由嘆了一口氣,這世上還真有不撞南墻不回頭的姑娘。</br>  阿麗公主說了這句話,就轉(zhuǎn)身跑了,跑遠(yuǎn)了還回頭看了一眼李未央,再傻的人也知道李未央今天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她原本對李未央的那些怨氣,也就煙消云散了。</br>  那邊的太子和巴魯說了幾句話,便借口將他支開了,隨即等所有人離開,他刻意等了半個時辰,直到確信再也無人瞧見他,便又悄悄回到了金帳,大君微微一笑道:“太子殿下,深夜來訪有什么事嗎?”</br>  太子拱手道:“不知大君對我昨日的提議是怎么個想法呢?”他昨天已經(jīng)向大君提出了裴皇后的要求,他以為今天大君就會有所行動,卻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會出了裴家這件事,這在他看來,李未央簡直是不可原諒的,再好的耐性也都用光了,他沒辦法再容忍這個人的存在。</br>  大君卻是微微一笑,聲音里平添了一絲寒意,“太子殿下,我可不欠裴皇后什么,她怎么說我怎么做,到底誰才是這草原上的大君呢?”</br>  太子皺起了眉頭,下意識地走上前一步道:“大君,你說這句話的意思是不肯為我母后效勞嗎?”</br>  “不!”大君截然打斷到,“若是其他的事情我當(dāng)然會為裴皇后盡力,但是這件事情十分的難辦,我之前答應(yīng)你,是沒有想到那郭家的小姐竟然和旭王有勾結(jié),這么一來,她的身份可就十分特別了!你本該知道,皇帝陛下可是十分喜愛旭王殿下,我若是傷了他的心上人,他不跟我拼命才怪。”</br>  太子挑了挑眉道:“大君這是畏懼嗎?”</br>  大君淡淡一笑道:“我這一輩子還沒有畏懼過什么人,但是要看值得不值得,若是為了幾匹布一把匕首,一些茶葉就和越西皇帝還有旭王為敵,我還沒有這么傻吧。”</br>  “何止是幾匹布?一些茶葉?母后給你們的好處不少吧。”太子不禁握緊了雙拳,大君這么說分明就是故意抵賴嘛!他不由更上前了一步道:“而且大君你明明已經(jīng)親口答應(yīng)了,現(xiàn)在難道要出爾反爾嗎?”</br>  大君的笑容更加的親切了,他向太子招手,示意對方不必動怒,隨后面容平靜地說道:“太子殿下不必著急,有什么話咱們可以坐下慢慢的說。”</br>  太子惱怒,這還有什么好說的,不答應(yīng)就是不答應(yīng),什么好好說,昨天明明已經(jīng)說了,現(xiàn)在又反悔,是懼怕了李未央嗎?太子心中不禁想到,若是草原大君不肯動手,他可不想親自來,更不想染上什么血腥,招惹什么禍患。太子沉吟了片刻,放緩了語氣道:“大君,你和我母后結(jié)盟,這已經(jīng)不是一日兩日的了,是否我有什么禮節(jié)不周到的地方激怒了你,我向你道歉就是,但此事實在是很重要,若是大君肯為我們做到,我可以每年向草原供上一千副鐵甲,這樣如何?”</br>  大君微微一笑,道:“那可不行,我有數(shù)十萬軍隊,一年一千副,什么時候才能全副武裝呢?你們越西有句話叫不患寡而患不均,我該怎么向得不到鐵甲的貴族們解釋呢?”</br>  太子咬牙道:“鐵甲還不夠的話,我可以拱手奉上冶鐵之術(shù),大君應(yīng)該明白,越西的冶鐵之術(shù)是最為精進(jìn)的,我可以派專人向你們傳授。”</br>  大君吃了一驚,越西的鐵甲全套不過十五斤,加上馬上的鎧甲也只有三十斤,不但十分堅固而且很耐穿,堪稱各國第一,這樣的鐵甲從前哪怕用金子去買也無論如何是買不到的,都被越西官府牢牢控制著。可這太子殿下卻用鐵甲來交換,甚至不惜傳授他們冶鐵之術(shù)。難道李未央真的這么重要嗎?非要置她于死地不成?</br>  其實太子原本也沒想要付出這么大的代價,只不過今天李未央的所作所為實在是驚駭?shù)剿耍麤]有想到,她一出手就讓裴家有去無回,今天除了裴徽之外,裴白被一劈兩半,裴陽被砍了頭,那裴獻(xiàn)被活生生剝了皮,這樣的死狀太過凄慘了,連太子也不禁心有戚戚然,若照著這樣的情形發(fā)展下去,恐怕就要輪到自己了,他越想越是恐懼,不由自主地加大了籌碼。</br>  大君看穿了對方的急迫,故作為難道:“太子固然是好意,可是冶鐵技術(shù)雖好,沒有鐵礦我也是無可奈何啊。”</br>  鐵礦?!太子不禁望著對方,目光閃動著寒光,這個草原人,野心也實在是太大了。</br>  金帳之中有片刻的安靜,大君仿佛看出對方的為難,并不在意的模樣,最終一笑道:“正因為如此,太子的好意我只能心領(lǐng)了。只是我實在不敢違背皇帝陛下的意思,若是他知道我做了這種事情,絕不會輕易饒了我的,我實在是對越西的百萬鐵騎心有余悸啊。”他一邊說,一邊狡猾地看著對方。</br>  太子心中一急,立刻道:“大君……”</br>  大君揮了揮手,聲音壓過了他道:“太子沒有什么事就離開吧。”</br>  真是食言而肥的老狐貍!太子怨恨地看了看他,扭頭就走,可還沒有走出幾步,卻頓住了腳步,突然回過頭來,目光看著大君,聲音變得異常的低沉道:“若是我向大君約定,等我登基之后,許你三座鐵礦豐富的城池呢?”</br>  草原大君詫異地看著太子,目光之中終于流露除了一絲興味道:“哦?每年一千套鎧甲,冶鐵之術(shù),還有三座城池的鐵礦,太子真是好大的手筆啊。”</br>  太子咬牙道:“這個籌碼絕不能再加了,你若是實在不愿意我就另找他人!”說著轉(zhuǎn)身欲走。</br>  大君連忙道:“不急不急,咱們好好說就是了。”說著立刻向外大聲喊道:“來人,擺酒。”</br>  太子心中一松,他意識到大君這是應(yīng)允了,他快速地冷笑了一下,隨后問道:“你準(zhǔn)備什么時候行動?”</br>  大君只是微微一笑,避而不答。太子心里把這個老狐貍罵了一遍又一遍,今天晚上這一趟來,對方硬生生逼著他加了三個條件。事實上,裴皇后來之前就已經(jīng)叮囑過他,萬萬不可以被這老狐貍騙了去,壓榨著交出了這么多結(jié)盟條件,這是太子沒有想到的,若是裴皇后在此,必然不會答應(yīng)。但太子此刻已經(jīng)顧不得許多了,他看到那裴家人的慘狀,實在是讓他膽戰(zhàn)心驚,再也無法忍受下去,只要能夠再也不見到李未央,他情愿付出這樣的代價,畢竟最后一個條件可是要等他登上帝位呢,到時候還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事情,等他控制了越西所有軍隊,給還是不給,終究是他自己說了算!有越西百萬雄獅在手,還怕這個老家伙不聽話嗎?</br>  這樣一想,太子神情不禁放松起來,他接過桌上的美酒,向大君敬道:“我先飲一杯,預(yù)祝大君馬到成功。”</br>  大君笑容和煦道:“好說好說,殿下到時候聽我的好消息就是。”</br>  兩個人心照不宣地笑了笑,大君心里卻掠過一絲冷笑,這個太子聰明有余,老練不足,今天若是裴后在此,絕對兵不血刃地逼迫自己答應(yīng),太子到底還是太嫩!事實上早在太子提到冶鐵之術(shù)的時候,大君就想過要按照原計劃進(jìn)行了,只不過他想抬抬價,看看太子會付出什么樣的代價,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知道這李未央的價值了。</br>  這時候,李未央已經(jīng)回到了自己的帳中,門口婢女一見她回來,立刻迎了上去,“小姐你回來了。”</br>  李未央略一點(diǎn)頭,進(jìn)了帳子,發(fā)現(xiàn)郭家三哥兄弟正在等他,他們剛剛包扎好傷口卻不肯去休息,神情中露出了一絲興奮。</br>  郭澄躺在一旁,竟然不顧自己的傷勢,開心地一邊喝著酒,一邊搖搖晃晃地剝著花生。見到李未央,他立刻站了起來道:“妹妹,你回來了。”李未央笑了笑道:“三哥你如此悠閑自得,倒叫我心頭緊張了半個晚上。”</br>  郭澄望了望她笑道:“你交代的事情,我什么時候沒有辦成的呢?”</br>  李未央只是微微一笑,就坐在了一邊,動作利落地剝了一顆花生,丟進(jìn)了嘴里,目光看到旁邊的郭敦,目光關(guān)切道:“四哥傷勢如何?”</br>  郭敦滿不在乎地晃了晃手道:“不過是一點(diǎn)小傷,不礙事!但是那家伙被我砍了頭,實在是痛快!”他一邊說,一邊露出極端興奮的神情。</br>  李未央這才注意到,旁邊的郭導(dǎo)神情之中似有隱憂。李未央的目光轉(zhuǎn)向他,輕聲道:“五哥是有什么事嗎?”</br>  郭導(dǎo)嘆了口氣道:“事情不妙,你剛才沒瞧見父親的眼神嗎?明顯是怪咱們事前沒有告訴他,只怕回頭必有大亂啊。”</br>  李未央?yún)s是神情不變:“斬草不除根,春風(fēng)吹又生,父親不是在怪你們行事魯莽,而是怪你們沒有能將裴家的四個兄弟全都?xì)⒘恕!彼纳袂槠届o,顯然是不怕任何責(zé)罰的。敢做就要敢認(rèn),李未央就是這種性格!</br>  郭澄看了她一眼,不禁打了一個寒戰(zhàn),早在李未央提出這個計劃的時候,他就覺得十分冒險,卻又不甘心放過這樣一個機(jī)會。事實上李未央原本不打算讓郭家的兄弟參與,但若是讓尋常的禁軍去搜查,恐怕裴家人反而會讓路,只有郭家人在,裴家才不會忍受這種恥辱,這種微妙的人心變化,只有李未央才能把握得如此精準(zhǔn)。</br>  郭導(dǎo)撥開手里的花生米,并不說話,他知道李未央的意思,若是今天他的動作再快一點(diǎn),無論是裴徽還是裴獻(xiàn)都能一刀殺了,永絕后患!現(xiàn)在留下一個裴徽,多少還是留了點(diǎn)隱患的。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徹底,除掉裴家精英一輩,等于斷了裴家的后路!</br>  李未央只是淡淡地一笑道:“你們不必?fù)?dān)心,郭家和裴家本就是死仇,再加上一筆也沒有什么,不要看現(xiàn)在他滿堂富貴,裴皇后又翻手為云覆手為雨,但終究有那一日罷了。”</br>  郭導(dǎo)就坐在李未央的右側(cè),緊挨著她。看她說話的時候眼睛閃閃發(fā)亮,面容格外清秀美麗,他的目光閃爍,凝望著李未央的面容,又下意識地向她伸出手去。李未央一愣,側(cè)過頭避開來,郭導(dǎo)一怔,隨即微微一笑道:“別動,這里有一些臟的。”說著,他替李未央將臉上不知從和何處碰來的黑灰擦去。</br>  郭敦原本正往嘴巴里倒酒,可是看到這一幕,登時嚇到了,連酒都來不及喝下去,順著喉嚨一直流淌到胸口去。李未央神情也是十分的莫名,郭導(dǎo)只是收回手去,訕訕一笑道:“怎么,五哥給你擦把臉也不行嗎?”</br>  李未央看到他這模樣,心頭有一絲奇怪,只是畢竟她從沒把心思放在男女之情上,更加沒有特別留心郭導(dǎo)這個人,所以只是一笑道:“當(dāng)然沒關(guān)系。”</br>  而旁邊的郭澄看著這一幕,卻是陷入了沉思,目光之中還有一絲不安和憂郁,他隱約覺得,老五好像比以前更加迷戀李未央了。</br>  郭敦已經(jīng)反應(yīng)過來,他是個比較粗枝大葉的人,看這個情形當(dāng)**信了郭導(dǎo)的解釋,再加上今天心情很興奮,壓根不會想得很深。他一拍大腿道:“現(xiàn)在只剩下裴徽和裴寶兒了,不過他們闖了這么大的禍,你看那草原貴族看裴家人的眼神,他們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哼,最好一鍋端了!”</br>  李未央笑容柔和,眼神清亮道:“是啊,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看來這裴家人真的要想一想,如何躲過草原貴族們的敵視,平安回到越西。”</br>  ------題外話------</br>  編輯:你……能不能換個標(biāo)題,想點(diǎn)唯美的……</br>  小秦:起名無能星人飄過……</br>  PS:用頭骨做法器,這是西夏人的習(xí)俗,在很多關(guān)于西夏的歷史資料里都有。最近三天兩頭就有人跑來跟我說,太殘忍了,太過分了,不允許你再這么寫!抱歉,這些死法不是我主創(chuàng)的,很多是在古代典籍里記錄下來的,情節(jié)需要我自然會放在文里。既然古人敢做,為什么我不能寫?因為**的需要?還是因為觸及到了衛(wèi)道士的蓮花心?或者時代進(jìn)步了,人越來越脆弱了?按照你們的說法,沉默的羔羊和七宗罪的導(dǎo)演都應(yīng)該拉出去槍斃。再說一次,我已經(jīng)極端反感這樣的評論了,嚴(yán)重影響到碼字的心情,請要留下這種評價的人自動消失,再出現(xiàn)就一個字,刪。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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