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南是在早上集合之前歸隊的。</br> 一身合體常服，清爽的碎發，顯得她格外精神。</br> 突擊隊幾人愣愣地看著，終于明白什么叫做好看的人雌雄難辨。</br> 她要是不張嘴說話，說是個青春的少年也不為過，就是骨架小了點。</br> “丫頭，剪頭發了？”</br> 老郝特意上前打量起她的新發型。</br> 葉南大方一笑，“嗯，反正都要剪，從‘頭’開始。”</br> “在哪兒剪的？手藝還不錯。”老白問道。</br> “昨天晚上在一家小店里剪的，大爺快七十了，手還有點抖，不過才六塊錢，挺值的。”</br> 葉南說的是實話，她知道部隊有發型要求，反正都要剪短，便宜點也沒什么。</br> 老白一聽就打了退堂鼓。</br> 算了算了，男人的發型很重要。</br> 天氣漸暖，北城前幾天下了第一場雨，地上的植物也有了半指那么長。</br> 慕云起剛下飛機，便接到了秦嫻瑛的電話轟炸。</br> “祖母…”</br> “你真是越來越不像話！竟然瞞著我去緬國？如果我沒去公司，親眼看到賀驍替你打圓場，你還想瞞我多久？！！”</br> 慕云起靠著車椅，一只手握著手機，另一只手捏了捏眉心。</br> “緬國那邊有些業務洽談…”</br> “你少唬我！慕氏在緬國的產業一個經理人就能打理過來，需要你親自跑這一趟？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br> “對，我是去找葉南。”</br> 慕云起不想再繼續聽秦嫻瑛的咆哮輸出。</br> 即便知道祖母上了年紀，不宜動氣，但這也不能成為她三番四次與他對著干的理由。</br> 葉南是他的人，她說動就動，以至于到現在都沒找到人。</br> 如果不是臨近清明要去墓園祭奠父母，他原本打算在緬國待一陣的。</br> 秦嫻瑛聽到他親口承認，血壓瞬間就上了頭，聲音也弱了些。</br> “好…好…你現在翅膀硬了，想做什么我也攔不住，你就當沒有我這個祖母！”</br> 說完，聽筒里便傳來了“嘟嘟”聲。</br> “唉…”慕云起嘆了口氣。</br> 人一上年紀，脾氣跟小孩子無異，他是真不知道該怎么跟祖母溝通了，甚至都無法講道理。</br> 男人剛準備閉目養神休息一會兒，鈴聲便再次響起。</br> 看到來電顯示，是何圳青。</br> “喂。”</br> “聽說你回國了。”</br> “消息倒是靈通。”</br> 何圳青沒有打趣他，語氣帶著嚴肅。</br> “你來趟醫院，有重要的事說。”</br> 慕云起思考了幾秒，點頭說“好”。</br> 車身停穩，男人下車便邁開大步往醫院里走。</br> 來到門前，他抬手輕叩兩下，推門而入。</br> 何圳青坐在桌前，面色凝重地看著桌子上的一支針管藥劑，旁邊還附了一張字條。</br> 慕云起上前坐下，先是掃了一眼，道。</br> “你說有重要的事，就是這個？”</br> 何圳青將字條推過去，“你自己看。”</br> 慕云起半信半疑的低下頭，紙上的字跡瞬間刺入眼底。</br> 這是葉南的字跡！</br> 他一把抓起來，平靜的眼眸突然洶涌。</br> “這從哪兒來的？！”</br> 何圳青也很納悶，“本來這幾天會診的病人比較多，我大部分時間都在手術臺上，我也早上才發現的，就在抽屜里。”</br> 他大概知道葉南離開的事，所以當看到這張字條時，他確實嚇了一跳。</br> 更奇怪的，還有字條上的留言。</br> “藥劑有蹊蹺，請您謹慎保管，拜托了。葉南留。”</br> 何圳青越想越不對勁，才把他叫了過來。</br> “會不會…是有人惡作劇？”</br> 慕云起搖頭，“不會，這就是她的字，別人模仿不來。”</br> 他還是不太相信她回來了，如果是真的，她為什么不回慕家？不來找他？她現在又在哪兒？為什么讓圳青保管這個藥劑？“蹊蹺”又是什么？</br> “叩叩叩…”敲門聲略帶急切。</br> 隨衛打開門，對慕云起說道。</br> “慕總，我們的人在經中路的一家快捷酒店的入住名單上發現了葉南的名字，入住日期就是最近幾天。”</br> 慕云起“騰”的一下站了起來，轉身往外走，邊走邊說。</br> “東西你保管好，不要告訴任何人，我們再聯系。”</br> 他現在已經沒空去想別的，他只想馬上飛過去，把事情查清楚。</br> 或許…她真的回來了。</br> 慕云起到達快捷酒店時，大堂經理和負責人已經站在門口準備鞍前馬后了。</br> 只可惜男人根本不吃這一套，徑直走進去，來到了前臺。</br> “把入住信息給我。”</br> 前臺姑娘剛踏入社會不久，也知道這個男人的身份地位，她實在惹不起，況且有經理和負責人點頭，她不給也不行。</br> 慕云起接過來，停留的當前頁正是葉南入住酒店的那幾天。</br> 她離開時什么都沒帶，用臨時身份證是說得通的。</br> “帶我去她住的房間。”</br> “好的，請稍等。”</br> 前臺姑娘拿了605的房卡，便帶著一行人乘電梯上了六樓。</br> 大堂經理和負責人一直跟在慕云起身邊噓寒問暖，惹得他煩躁不已，兩人都是會看眼色的，見狀便立刻閉上了嘴。</br> 605號房暫時沒有人住，服務部已經把房間打掃干凈了。</br> 慕云起走進去，連角落都不肯放過，企圖能找到與她有關的東西，卻一無所獲。</br> 他失落地來到窗邊眺望，百思不得解。</br> 為什么…她住酒店都不回慕家？她怎么敢？敢在他眼皮底下放肆！</br> “慕總，我們還是先回去吧，我會安排人守在這里…”</br> “叮叮叮！叮叮叮……”</br> 嘯叫的長音刺耳銳鳴，大家紛紛向門外看去。</br> 這是火警報警器的聲音！起火了？！</br> “慕總，我們需要立刻離開！”</br> 隨衛走在前面帶路，慕云起和幾人跟在后面。</br> 一出門，走廊上已經彌散起了煙霧。</br> 酒店的六層是最高層，無論是天臺起火還是樓下起火，煙霧都不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散到這里。</br> 所以，起火點極有可能就在六層。</br> 幾人來到樓梯間，發現大門已經無法打開了。</br> 隨衛后撤幾步，用力踹門，并不起作用</br> “怎么回事？”慕云起問道。</br> 負責人慌張的不行，“這…這門平時一直開著，也沒人上鎖啊…”</br> “鑰匙呢？”</br> “鑰匙都在前臺…沒…沒拿呀…”</br> 慕云起面色凝重，發現樓道內的煙霧越來越濃，當即決定暫時回到房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