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傍晚時醒了過來,由于體內余毒未散,神志還是迷迷糊糊的。</br> 葉南抱著他,把人送回了農戶。</br> 進門時,夫妻倆正急得跟幾個鄰居商議對策。</br> 多年來,沈卓言的勢力一直盤踞在附近,且根深蒂固,</br> 周圍的村莊農戶也只是靠著種植園外收,賺些過日子的錢。</br> 聽說兒子被毒蛇咬了,又被沈卓言的人帶走,誰也不敢輕舉妄動。</br> 這會兒看到對方親自把兒子送了回來,父母雙親眼含熱淚,感謝的話說了一遍又一遍。</br> 葉南感覺得到,大家雖然嘴上說著好話,但眼底都是閃躲。</br> 他們懼怕她。</br> 女人并不在意他人的看法,簡單囑咐了幾句便離開了。</br> 回到安全屋時,太陽已經西落。</br> 昏暗的正廳里,她一進門,便察覺到了一絲熟悉的氣息。</br> “啪。”</br> 男人按下遙控鍵,天花板上的吊燈瞬間照亮整個屋子。</br> 沈卓言愜意地坐在沙發上,眼眸半瞇,似乎在透過她去看另外一個人。</br> “聽說,你帶了外人進來?”</br> 葉南垂眸盯著腳尖,說道。</br> “不過是個被毒蛇咬傷的孩子,一直在昏迷,記不得什么。”</br> 看得出,沈卓言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錯。</br> 他一只手放在膝蓋上,指尖點了點。</br> “下不為例。”</br> “知道了。”葉南回答。</br> 男人滿意的點頭,扭身又從外套口袋里拿出什么,起身走向她。</br> “看看這個。”</br> 葉南低頭看著他遞來的東西,彩色硬紙四四方方,對齊折疊,封口,像是請柬一類。</br> 她伸手接過,打開一看,顯眼的“慕”字瞬間鉆入眼眶。</br> 沈卓言繞到她身后,盯著她的發繩微微皺眉。</br> 他抬手拆下,女人柔順的發絲簌簌鋪散開,乖巧的垂在腦后。</br> 男人眼中這才有了笑意,修長的手指順過長發,捏起她腰部的一縷發尾,悠閑的把玩起來。</br> 短短幾句話,葉南還在反復的看,神色越發沉默。</br> 沈卓言一邊把玩著觸感極佳的發絲,一邊偏著腦袋看她,像是在逗弄寵物般。</br> “慕氏百年慶典的請柬已經送來了,作為精誠集團的最高決策人,我們沒有理由不去。”</br> 葉南輕輕合上請柬,“慕”字卻在腦海中揮之不去。</br> “她的記憶告訴我,不想再與這個姓氏的人產生任何瓜葛。”</br> 沈卓言動作一頓,放下手中的發絲,轉到她面前。</br> “我知道,你們共用一個身體,共享名字和大腦,你所看到的每個過去都是她封存的記憶。我也知道你想保護她,可眼下這么好的復仇機會,你真的不想報復他?”</br> 葉南感到胸口正悶悶的抽疼著,她在難過嗎?那個人那么對她,有那么重要嗎?大不了殺了他!!</br> “唔……”</br> 四肢突然顫栗讓她再次體會到了熟悉的痛苦。</br> 葉南俯身跪地,忍受著“零號病人”的暴走。</br> 又是這樣…</br> 五年了,只要她情緒一有波動,“零號病人”就會進入暴走狀態,不受控制。</br> 只有重新注射進體內,才能安撫住情勢。</br> 轉眼間,沈卓言已經拿來了注射器,冷靜地推進她體內。</br> 會產生這樣的依賴性是他也沒有想到的結果,這大概算是一種…副作用吧。</br> 不過比起這副成功優化過的實驗體來說,這點副作用就可以忽略不計了。</br> 他想過,僅憑這個副作用就能牽制住她,否則以她現在能力,完全可以離開這個地方。</br> 幾分鐘后,房間里歸于平靜。</br> 葉南坐在地板上,背靠沙發,冷汗幾乎浸透了衣衫。</br> 她平日里已經完全不會流汗了,只有這個時候,她才覺得自己像個正常人。</br> 沈卓言蹲在她面前,將她額前幾縷碎發撥到耳后。</br> 不得不說,這張臉美的蠱人心魄,她越來越像方詩嶺。</br> 大概是“零號病人”的功勞,又似乎跟五年前一樣,時間沒讓她流失任何東西。</br> 她看起來跟二十歲時一模一樣。</br> “上樓洗個澡,好好睡一覺,過幾天,我們就回去。”</br> 意料之中的,葉南并沒有睡好。</br> 心情就像是等了許久的審判,這一天,終于要來了。</br> ——————</br> 慕氏集團,總裁辦。</br> 寧歆瑤穿著一身高定裙裝款款走來,禮貌的向投來目光的眾人問好。</br> 這還是慕氏重建后她第一次來,感覺不錯,她很喜歡。</br> 直到女人脫離視線,眾人才一臉八卦的低聲討論起來。</br> 員工a:“什么情況?這不是寧遠集團的千金嗎?”</br> “這還用問?云景少爺結婚了,肯定是慕董啊。”</br> 員工b邊敲打鍵盤邊說道。</br> 員工c握著水杯,一臉興奮。</br> “真是絕了啊,慕董跟鐘小姐退婚后再也沒談過戀愛,這是要迎來第二春了?”</br> 員工d:“別亂說,難道你們忘了南隊?”</br> 員工c一聽,八卦之心更強了,像是一只在瓜田里找不到瓜的猹,上躥下跳,拼命的探著腦袋。</br> “我才來不久,南隊是誰啊?快快快說給我聽聽…”</br> “唉,那是五年前的事了,那會兒慕董還沒接任董事長呢…”</br> “你們不工作,在閑聊什么?”</br> 女人穿著職業套裝,一臉嚴肅的看著幾人。</br> “秘書長…”</br> “秘書長好…”</br> 幾人瞬間作鳥獸散,緊張地盯著自己的電腦屏幕。</br> “誰敢再私下議論這些事,就自動去辦離職手續。”</br> 不是她刻薄,而是“葉南”兩字是慕董的禁忌,尤其是她去世后,更是沒人敢在公司里議論。</br> 其實她是感謝她的,畢竟五年前,那個女孩犧牲自己,救了她一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