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怎么回事?”凌慎行終于忍不住開口,聲音有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難道是毒已入骨了嗎?”
沐晚點點頭:“這毒十分蹊蹺,哪怕我當初給師太開了藥,但是依然無法阻擋它的來勢洶洶,現在毒性已入五臟六腑,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了。”
“可是,我近幾個月并沒有感覺到任何不適?”靜修疑惑的問道,“反倒比之前更加舒暢。”
“這也是這毒的奇妙之處,平時潛藏在血脈當中無聲無息,中毒之人絲毫無法察覺,但是一旦毒性入骨便是無藥可醫,毒發之時便是……藥石罔醫。”
“真的沒有辦法治愈嗎?”凌慎行目光復雜的看向靜修,眼中浮出悲傷的色彩,靜修也正看著他,似苦笑了一下。
沐晚道:“我醫術有限,或許還有名醫……。”
“不必了。”靜修打斷她的話,“我相信沐施主的醫術天下無雙,既然沐施主都說無藥可醫,也不必再去麻煩別人了,依苦尋因,慕滅修道,貧尼命數已盡,也沒什么可強求的了。”
氣氛一時有些凝結,靜修還算平靜,凌慎行的臉色實在算不上好看。
沐晚瞧了瞧這兩個人,突然話題一轉:“聽說翠云庵的素齋十分可口,正好我和阿行還沒有用晚飯,不知道能不能厚顏在這里討口飯吃。”
靜修聽了,便笑道:“承蒙兩位施主不嫌棄,素齋倒是管夠。”
“那我們就不客氣了。”沐晚輕輕扯了一下凌慎行的衣袖,“阿行,我們快去吃飯吧,我都餓了。”
凌慎行知道她嘴饞,可這個時候提出來要吃飯,顯然有所目的,直到兩人在靜修院里的石桌前坐下來,沐晚熱情的招呼靜修:“師太,您是主人,我們是客人,哪有客人吃飯,主人站著的道理?”
不等靜修推脫,她已經上前挽住了靜修的手臂,半強迫的將人按在了椅子上,又殷勤的布上了碗筷。
靜修略顯局促,眼神有意無意的從凌慎行的身上掠過。
母子分別近二十年,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同桌用餐,她心里其實又興奮又緊張。
凌慎行倒是淡定從容,拿起筷子道:“師太不用拘謹,吃飯吧。”
靜修念了聲“阿彌陀佛”后才緩緩拿起筷子。
翠去庵的素齋果然美味,明明沒有什么葷腥可就是讓人放不下筷子,在座的三個人,只有沐晚吃得沒心沒肺,那對母子則是慢吞吞的扒著飯,不時偷偷的看彼此一眼,又生怕被發現了一樣,頗有些“做賊心虛”的感覺。
“兩位施主的感情似乎很和睦?”靜修捧著飯碗,看了坐在對面的男女一眼。
沐晚喊他“阿行”,多么親昵的稱呼,而她也只有在她不記事的時候叫過他“希堯”。
當年督軍得子,自然高興的不得了,大名用了老太爺留下的名字,老太爺病逝的早,知道自己來不及看到孫子,于是就留下了“凌慎行”這個名字,意思是告誡他的后輩子孫謹嚴慎行,而他的表字是督軍歡喜的抱著他們母子的時候,特地讓她這個做母親取的,倒沒什么特殊的含義,只是她那時候剛好看了一本書,書中的主角就叫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