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渙走上去掀開了棉被，一具已經(jīng)被完全風(fēng)干的尸體也呈現(xiàn)在了我們眼前。
    我的視線順著蠟黃色的尸體向下稍一挪動，就看見了尸體完全干癟的腹腔——他的內(nèi)臟早就被人給取出來了。
    最要命的是，尸體上還帶著白花花的鹽漬。
    有人像是腌臘肉一樣，把這具尸體腌制成了干尸。
    王小渙往我這邊看了過來，我轉(zhuǎn)頭看向老太太：“我說老太太，你家老頭子沒了多久了？都這樣了，還能開臉嗎？”
    老太太說道：“我家老頭子走了快十年了。人走了，可不代表人沒了?！?br/>     “我想讓他陪著我，我也要陪著他。這不就讓他在屋里坐了十年嗎？”
    老太太從抽屜里摸出來一張照片：“我這兒有老頭子的照片，你就照著化吧！”
    “化不回原來的樣兒啊！也不怨你?！?br/>     我接過照片看了一眼，照片上的人穿著一身長袍馬褂，臉上帶著一副眼鏡，看上去像是個有學(xué)問的人。
    他旁邊的那個女人，從年齡到服飾都像是比男人大上了不少。
    老太太笑著說道：“不用覺得奇怪，我家老頭子是我養(yǎng)大的，我肯定是看著比他大點(diǎn)啊！”
    我點(diǎn)頭道：“獾子，開工吧！能弄到什么程度，就弄到什么程度！”
    要說化妝，王小渙是兩界堂這些妹子里最會化妝打扮的人。
    但是，她沒學(xué)過怎么給死人化妝。
    她包里的那些化妝品，也不是拿來給死人用的。
    王小渙咬牙切齒的向我傳音道：“這些化妝品必須公費(fèi)報銷！”
    “沒問題！給你買雙份的！”我嘴上答應(yīng)著王小渙，心里又補(bǔ)上了一句：“這錢肯定是江均辭出，想讓我報銷。沒門兒?！?br/>     王小渙哪知道，我正在琢磨著坑江均辭，樂呵呵的打開了化妝包，把剩下不多的化妝品拿了出來，往尸體的臉上抹。
    王小渙是真不知道怎么給死人化妝。
    看來以后得讓她拿江均辭多練練。
    給死人上妝這事兒，一時半會兒完事兒不了。
    我-干脆找了把椅子坐了下來，一面看著王小渙，一面盯著那老太太。
    王小渙在給人化妝的時候，王屠夫也被保安老吳給領(lǐng)到了一個住戶家里，那家的大門竟然沒鎖，保安上去一推就開。
    保安老吳站在門口壓低了聲音說道：“這家主人喜歡安靜，他家不鎖門就是怕敲門聲太吵了?！?br/>     “你進(jìn)去不大聲說話就行。能不問的盡量別問?！?br/>     “飯菜嘛！他家人上了歲數(shù)，不愛吃炒菜，喜歡吃燉菜，你把菜燉得爛糊兒點(diǎn)，軟和點(diǎn)就行了。”
    “你進(jìn)去吧！我不陪你了?！?br/>     保安老吳說完，像是逃命一樣的跑了。
    老吳就算是在跑，腳底下也沒發(fā)出動靜。
    王屠夫輕手輕腳的走進(jìn)了屋里，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并排坐在沙發(fā)上的老夫妻。
    那兩個人的坐姿就像是準(zhǔn)備拍照一樣，上半身拔的筆直，兩腿并攏，雙手平放在膝蓋上，兩眼平視前方，臉上雖然帶著微笑，笑容中卻夾帶著那么幾分的刻意。
    王屠夫還沒開口，那家老太太就怕吵到別人一樣，輕聲輕語的說道：“廚房在那邊，我們吃什么都不挑，你看著做就行了。”
    “廚房里沒有燈，你要是覺得黑，可以點(diǎn)蠟燭?！?br/>     “注意，別出聲！”
    王屠夫?qū)χ鴥蓚€人點(diǎn)了點(diǎn)頭，轉(zhuǎn)身就進(jìn)了廚房。
    那家廚房除了鍋臺用的是燃?xì)庠钪?，剩下的地方看不出半點(diǎn)現(xiàn)代的影子。
    王屠夫甚至懷疑，要不是樓房里不能安煙囪，點(diǎn)柴火的話，這老兩口會不會弄一個爐灶出來。
    王屠夫在廚房轉(zhuǎn)了一圈，才找到了放菜的碗架。
    碗架，是東北這邊的叫法。其實不是架子，而是柜子。
    不管是刷過的碗筷，還是吃剩下的飯菜，都是放在碗架里面。
    所以，碗架得離灶臺遠(yuǎn)，而且要放在陰涼的地方，要不然，剩下的飯菜一宿都得全都餿了。
    也正是因為碗架那邊太陰涼，所以碗架必須靠墻放，柜子跟墻之間一點(diǎn)縫隙都不能留。
    你留下巴掌大的一個空隙，也能躲進(jìn)去鬼。
    外面走的孤魂野鬼，偷偷摸過來找點(diǎn)東西吃，那是常有的事情！
    沒地方藏的鬼魂，吃了東西就走。
    你給他留下藏身的地方，他可就算是住下了。
    這家的碗架，跟墻之間留著那么半尺寬窄的距離，這不是故意給鬼留窩子么？
    王屠夫走上前拉開碗架往里一看，雙目不由得猛然一縮。
    那碗架里面裝著一碗帶著圓尖的白飯，一塊用碗裝著的生肉，還有兩根貼著柜子邊上的白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