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的大雪封鎖了道路,信使已經不能按時的前來兵營了
這個時候看一看堆滿的倉庫,就會在心中生出踏實的感覺來
活動逐漸的轉入了室內,戶外的帳篷已經無法御寒,除了必要的哨塔里面還有士兵駐守,大部分的士兵已經住進了以前充作武器庫的地方,在地下室里面也擠進去了不少人地下室非常的寬敞,除了正中間有一口石頭棺材,別的都還行這口石頭棺材里面躺著一位圣人,他已經躺了上千年了,早在禪達皇帝皈依上帝之前,這個人就在這周圍的森林里面傳道,后來這個人被送上了火刑架,在他死去后的幾十年里面,人們一直把他當成一個可怕的老頭直到禪達皇帝簽署了敕令,宣布教會合法之后,一個有敏銳嗅覺的當地教士當即宣傳這個人是圣人,并且為他取得了圣徒的稱號
在圣徒的墳冢里面睡覺可不是一件虔誠的事情,不過這些傭兵根本就不會心存疑慮,反正圣徒做的也是濟世救民的事情,把自己寬敞的房間挪一挪給士兵們也是一件善事,圣徒自己肯定會同意的
打獵的士兵從林子里面帶回來了一個獵戶的女兒獵戶家還有幾個兒子,他嫌這個女兒吃得太多,讓他的兒子吃不飽,于是在軍需官帶領士兵追捕鹿群的時候,就以十五枚金幣的價格把女兒賣給了兵營我知道,在瓦蘭科夫,一匹普通的草原馬要賣上十九枚金幣這些大金幣是最值錢的錢幣了,比銀豆、斯瓦迪亞第納爾、維基亞盧布都值錢
獵戶的女兒被安排跟一個軍ji住在一起喬萬尼去看過這個女人,問她之前和男人睡過沒有獵戶的女兒回答的很干脆,他和磨坊工霍華德、還有放羊的高爾基睡過覺于是喬萬尼就放下心來,覺得這樣要方便許多而那個軍ji不喜歡這個來的女人,把她的臉打腫了,這讓喬瓦尼很生氣,他命令給軍ji的頭上潑了冰水,讓她赤腳站在雪地里面從那之后,軍營里面這唯一的兩個女人就相安無事的住在了一起,據說她們還是會私下里明爭暗斗,但是只要不出大事,喬萬尼根本就不去插手這些事情
喬萬尼跟獵戶的女兒睡過覺之后,回來跟我說,獵戶的女兒身上燙得像是木炭,而且一燙就渾身出鹿皮的味道我于是在賬單上面寫下了,“喬萬尼花了四顆小銀豆和獵戶的女兒睡覺,除了有鹿皮味之外,感覺良好”喬萬尼第二天早上現了我的記錄,于是拿著一把小刀把那些關鍵的話都刮擦掉了,然后提筆改成了,“喬萬尼花了四顆小銀豆去購買蠟燭照明,徹夜研讀《國王敕令》,感覺良好”
我于是回頭去翻看前面哈利的記錄,
現喬萬尼每周都會徹夜研讀《國王敕令》一到兩次,這讓我對喬萬尼很是敬仰有些士兵看起來人高馬大,但是找了女人之后第二天就會萎靡一天,披著毯子烤火,被煙熏得鼻涕眼淚一起流,動不動打哈欠,還不時的感慨一下人生什么的喬萬尼倒是什么事情都沒有,果然大有乃父之風
雖然我已經不再用刀叉吃飯,也不會早上起來疊床,不會沒事就洗頭,但是士兵們還是覺得我是個異類,他們覺得我窮講究比如我吃鴿子肉的時候,會把骨頭剔出來,而士兵們會把骨頭嚼碎吞掉;比如我喝葡萄酒的時候會兌水,而士兵們則會一口吞下;比如我吃肉的時候喜歡烤熟了再吃,但是士兵們喜歡烤的半熟的東西
喬萬尼對于我的情況有些擔心,他讓我一定要融入集體,不要太過異類
但是我明白,不論我怎么做,這些士兵還是會覺得我是一個外來者想一想還是挺失敗的,雖然我已經記錄了很多軍營的細節,但是我卻沒有一個士兵朋友,我不知道他們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他們喜歡什么只有吃飯的時候,我才有機會和身邊的人搭一下話,而且必須我不斷的問,士兵們才會慢吞吞的答,如果我沒話好說了,談話就會終止但是這些士兵們在一起的時候,卻一直很有得聊,從盔甲到武器,從上次戰爭里死去的戰友到伯克的俘虜,從哪個農夫家的女兒最漂亮到哪個農夫的女兒最貴
我有些驚訝,最貴的居然不是最漂亮的因為有些農夫的女兒會在睡覺前鋪上的床單、把家里到處亂跑的弟弟妹妹趕出去,而且地上也不會有滑膩膩的雞屎,這樣的農家女收費會高一些,但是士兵們覺得很值得,他們覺得這樣就好像過了一次上等人的生活一樣而那些最漂亮的姑娘往往草率的很,隨便找個草垛就草草了事了,這讓士兵們覺得有些太草率了,弄得大家覺得自己是很隨便的人一樣,這樣就不愉快了
這周圍的農莊里面私生子很多,而當地人根本不以為意這周圍的道德觀點和西部人根本就不一樣:生下健壯的男孩才是關鍵,而孩子的父親是誰倒是次要的這和西部人的想法正好相反,在那里,孩子的父親才是重中之重,而孩子即使孱弱一些也沒有問題
一天晚上士兵們開始坐在一起聊天的時候,我給他們講了西部的故事說到某個騎士生下了一個張得像是野蠻人的孩子,于是怒氣沖沖的去找人復仇,并且仁慈地把孩子送到了修道院去得時候,士兵們都疑惑的起哄起來
“這個騎士是個傻蛋嗎?有了這么強壯的兒子,十多年后家里就有兩個能夠射箭用刀的男人了,送到修道院去干什么?”
“
我聽說修道院的教士都喜歡小孩的”一個伯克人伸出一根手指來說
“沒錯,尤其喜歡小男孩”一個用匕割肉的瓦蘭人說,“教士都該下地獄燒一燒,把惡毒的都燒死,把好的留下來”
“你這么討厭教士,”一個維基亞長弓手笑著說,“你小時候被教士們疼過?”
士兵們哄然大笑起來,幾個薩蘭德人雖然露出一副不屑于討論的表情,但還是興致勃勃的聽著我的故事講不下去了,我的腦海的里面的英雄形象在這些人的心目中要么是傻蛋,要是就是偏執狂
但是有一些故事他們還是很喜歡的,比如我說一個西部騎士為了救公主而去攻擊惡龍的時候,他們就會好奇的聽在東方沒有專門的騎士傳奇,這些在西部小孩子都知道的故事,在東方卻從來沒有人聽說過
他們對于龍喜歡藏寶藏的故事很感興趣,紛紛詢問起那些故事里面的線索,然后彼此討論這周圍會不會有龍把寶藏藏起來了不過對于故事里面公主的描述,這些人就不買賬了他們一聽說“皮膚如同白雪,嘴唇如同櫻桃,頭如同瀑布一樣散開,說話散著薄荷香氣”的說法,就會皺眉頭吐起口水來,他們說這種病怏怏的姑娘誰他**會喜歡于是他們逼我以后講公主的時候,換一個說法
他們喜歡聽得描述是,“從前有一個公主,屁股像是車輪一樣,只大不小兩只飽滿的ru房胸衣根本包不住,一走路就晃蕩,讓男人看了腿軟她的五官分明,濃眉大眼,干農活很勤快她在森林里面養著豬,在池塘里面喂著魚,她還會釀酒每天,公主一早醒來,就會說,‘把我的鐮刀拿來’,于是御前大臣就會去給她準備農具公主會握著拳頭給自己打氣,激勵自己說:‘的一天,開始了’,然后喜滋滋的去田地里面干活”
這些故事講得我哭笑不得,但是如果我不講的話,這種和他們少有的交流機會就沒有了我本來以為這些地方對于女人來說會非常的不安全的,但是現在我明白了,對于卡嘉和彌賽拉那種身材苗條的姑娘來說,這周圍簡直就是世界上面最安全的地方了,這里的男人根本不會多看她們一眼倒是家里的胖廚娘有些危險了,湯姆.布朗一下子多了很多競爭對手啊
喬萬尼會時不時的和這些士兵提一下春天的安排,他告訴士兵做好準備,可能春天的時候萊赫將軍就會報復這個時候,我會悄悄的觀察一下那幾個伯克弩手,但是他們好像一點都不見外一般,喬萬尼說的時候,他們還不時的插嘴補充一下有一個伯克人說,萊赫將軍喜歡河間地的美酒,所以他一定會從南路走,因為那里有很多的葡萄莊園,酒
便宜得像水;另一個則說皮爾蘇斯基家的翼騎兵的長矛桿都是找克里爾人進口的,到時候只要威脅克里爾人不得參戰,就能讓皮爾蘇斯基家族的翼騎兵不敢動長矛沖鋒
古里古怪的建議亂成一片,據說這是瓦蘭人的傳統,涉及軍事行動的時候每一個成員都要表自己的意見,如果不說話,別的士兵就會懷疑這個人心懷異志我這個時候才知道,上一次瓦蘭人之所以轉戰伯克腹地而不被抓捕,就是因為這些伯克人的指導,他們知道哪里有要塞、知道哪里駐有重兵、知道哪些城市富有而交通便利怪不得喬萬尼對于伯克人很是信任的
“我們春天的時候又要回河間地嗎?”一個瓦蘭長斧士兵問到,“我感覺那群河間貴族上次就和咱們離心離德,這次他們不投奔萊赫那個狗咋種就不錯了,我們得不到他們的幫助的”
“也許,”喬萬尼說,“所以,以后別一天天的去睡女人,悠著點,別等到春天了路都走不動”
喬萬尼的提議招致了士兵們的激烈反彈,“呸讓我們不去,你一個人去是?”“在列儂家的女兒那里,我星期一遇到你星期三又遇到你星期天你騙我們說去巡鄉,結果我還是碰到你了”“你也不是好東西,你不天天去勾搭列儂家的女兒,你能看見我?”“我是去買肉去了”“買女人肉?”
喬萬尼面紅耳赤的和士兵們爭執起來,不少人還用面包渣和骨頭丟來丟去,被砸中了腦袋的士兵高聲叫罵起來,惹來了大的哄笑
我坐在一邊,盤著腿看著這些士兵們
皮匠房的老頭子已經睡著了,手里還是拿著鼻煙壺他睡前給了我一皮囊的麥酒,送給我喝,因為我前一天幫他寫了一封家
我拿著一根鐵釬撥弄火盆,用灰埋住幾塊或明或暗的木炭,明天一早我還要來這里生爐子,那個時候就要把木炭撥弄出來
這個時候,一個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扭過頭去,看見了一個伯克弩手他拿著一杯酒,抓著兩條血腸,坐到了我旁邊的墊子上他扭了扭腰,讓自己坐得舒服一些
我看出來了,他有些不自在他結結巴巴的開了口,“你叫維克托”
“是的,”我點了點頭,“你是個伯克人,我知道你”
“你可以叫我喬伊”他喝了一小口酒
“你好喬伊,”我不知道他的來意,“你可以叫我維多”
“恩,恩,”他又喝了一口酒,抿了抿濕潤流汗的上唇,“我說,聽說你會寫字?”
“呃維基亞文和斯瓦迪亞文,是的,會一點”
“能不能能不能幫我寫封信?我聽皮匠老頭子說你會寫字”他平時是一個
很健談的人,而且總是能在氣勢上面壓住別人一頭,但是涉及到寫字的時候,他的氣勢就消失了,他成了一個小心翼翼的男人我后來才明白,對于一個沒有學習過寫字的人來說,那么多密密麻麻的字符,是多么讓人敬畏的東西“用斯瓦迪亞文寫,我們的牧師認識如果他沒有撒謊的話可以嗎?”
他的眼里充滿了尷尬和期待,我知道,來找我這么個小子提出請求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拍了拍胸口,活動了一下手指
“當然”
我找了一塊木板,墊在兩只酒桶上面他找來了一塊厚厚的羊皮紙,一瓶墨水和幾根鵝毛那些鵝毛根本不能用,雖然喬伊專門找來了最大的鵝毛,但是他不知道怎么處理這些東西我只能轉身回去拿了幾根喬萬尼的羽毛來
我已經習慣了別人口述,自己記錄東西了
我鋪平了羊皮紙,注好了墨水,潤足了羽毛筆,就示意他可以開始了他結結巴巴了半天,就好像他想要說話的人就站在他對面一樣最后,在我的百般勸說下,他才開始說起來
“親愛的瑪莎,我在一處城堡里面給你寫了這封信”
我沒有抬頭看他,他說什么我就寫什么,盡量幫他把條理理清楚瑪莎是她的姐姐,孤身一人生活在伯克的都,靠幫別人洗衣服賺錢喬伊讓她不要為了掙錢做得太多,一天少洗幾件衣服不礙事,現在他能掙錢了,以后能給她找一個好男人
“次我回去的時候,你的手指又硬又冷,滿是裂紋,羅麥爾大媽說是在水里的你的手就像是媽**手,她太累了,所以去世的那么早而你沒必要負擔兩個孩子,所以不用做得這么多我還有兩年就能回來,我的雇主很不錯,薪水比伯克那邊高,而且這邊吃的很便宜,幾乎不花錢和我在一起的羅赫是一個不錯的人,如果你同意,我可以讓他開始給你寫信”
“祝你一切都好愛你的喬伊”
他喝了最后一口酒
我把羊皮紙給他,他小心翼翼的捧在在手里,上下顛倒著看,好像一不小心這些字母就會錯位一樣他把這份羊皮紙揣在了懷里,對我表示了感謝,然后掏出了一把銀豆,放在桌子上面
我愣了一下他不知道寫一封信要花多少錢,所以盡可能的給得多了一些我搖了搖頭,把這些銀豆推給了他,“你自己準備墨水和羊皮紙就行了,寫字不花錢如果你有時間的話,我恨死可以教你自己寫”
他最后道了謝,把酒杯倒扣在木板上走掉了
第二天,我吃飯的時候,現很多人都看著我,就好像我第一次拿出了餐具時一樣氣
氛有些沉悶,喬萬尼幾次調節氣氛都不成功,于是我們悶悶的吃了一頓飯就走了
我吃完了烤羊肉,喝了一碗黃油兌的啤酒,還吃了一堆碎面包之后,我水足飯飽的走出了食堂然后我就被一群人圍住了這些男人面色復雜,看起來緊張兮兮的,他們高大,就像是一片森林一樣
“你們干什么?”我問他們
喬伊從人群里面分開了人,走了出來,“抱歉,維多,是我帶他們來的”他停頓了一下,“他們想知道你是不是也能幫他們寫信?”
這些人都抿著嘴巴,就好像昨天的喬伊一樣緊張
我看了看他們,“當然不過,你們得自己準備墨水和羊皮”
我還沒有說完,這些人嘩啦嘩啦的從自己的懷里掏出了大把大把的羊皮紙
當喬萬尼下午回來的時候嚇了一跳:整個過道里面都站著或者坐著士兵,這些士兵彼此探討該寫點什么那些想給情人或者老婆寫信的人最難辦:他們想說的話很多、很隱秘、很下流,于是就陷入了一種想說又不敢說的尷尬境地
從那天起,我的工作除了晚上登記貨物之外,白天還要幫士兵寫家
之后,有士兵開始在早上幫我提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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