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萬尼像是一只鳥一樣在各棟房子之間游走
有好幾次,我都以為他要掉到樓下的街道上面去了,但是他很快就會在對面的樓頂出現,并且對我招手,給我指明前去的道路:從一根橫梁木到另外的一根;從這個陽臺到另外一個陽臺;抓住一根繩子越過幾米寬的過道整個世界在我的身邊快的后退,而各種各樣奇的環境撲面而來喬萬尼像是一只永不疲倦的猴子一樣,很快就帶著我逃離了聲音最響亮的地方街道上面的衛兵并不是很多,而且他們在街道上面追逐的話,是不可能追到我們的
等喬萬尼終于在一處帶頂棚的房間上面停下來的時候,我已經氣喘吁吁,手腳并用的爬過了一道寬寬的木板,走到了他的身邊
小東湖城的這種布局讓我有些驚訝,房子修筑的這么緊密,一旦失火,整座城市都會被波及的我感覺小東湖城之所以沒有毀滅,就是因為他們的房子主要使用石頭材料,不然的話,這里早就是一團灰燼了
我仔細的看了看我們逃出來的地方,距離這里很遠了,已經過了好幾個街口和一個如果是在白天的話,我們的舉動一定會被人當成瘋子,并且會惹得全城的衛兵來搜捕我們的幸好是在半夜,不然的話我根本不能跑這么遠的路
我想起來剛才從別人家的瓦片屋頂跑過的時候,踩得腳下碰碰直響,要是里面有住戶的話,就一定會聽見的這些人會告訴巡邏的士兵我們的動向嗎?
我好奇的問了喬萬尼
喬瓦尼的臉上流淌著汗水,“不會的”他說:“這里的居民從來不配合巡邏的士兵,這里的士兵都是些吸血的惡棍,只對小東湖城的幾個家族負責沒有市民喜歡這些士兵”
“就像瓦蘭科夫一樣?”我說
“呃,”喬瓦尼擦了一下臉上的汗,“也不是這么說而且,瓦蘭科夫可沒有這么多樓可以跳來跳去的你感覺怎么樣?”
“差點死了”我后怕起來,“剛才跑過那個帶煙囪的屋頂的時候,我腳滑了一下,差點掉了下去”
“不是也沒有掉下去嘛,”他看了看周圍,打量了一下這個地方“好了,我們離目標不遠了”
“什么地方?”
“東湖碼頭”
“我們下午來的那個?”
“不是,那個小碼頭是送人入城的我們要去的那個是小東湖城上面的湖在一個月以內就要全部結冰了,估計這幾天最后一批貨船就要離港,我們要想辦法混上去”他呼吸出來的氣體變成了白霧,“你的臉真白,是不是尿褲子了?”
“差不多了,”我吐了吐舌頭,“下次再干這種事情,我肯定不會跟著你走了我寧愿呆
在那個房子里面烤火,等著第二天早上挨揍”
“隨你的便,”喬萬尼說,“讓我看看你弄到什么了要是你整來一堆破衣服和爛布頭,我們就完蛋了,沒有錢上船,我們就得游泳去河間地”
“我們回去不行嗎?”我忍不住提議,“我們本來就是去大東湖城賣糧食的,賣完了糧食我們就回兵營去不行嗎?今天我幾次都差點摔下樓去,明天再來一次的話,我肯定要摔下去的”
喬萬尼好像沒有聽見我的話,他在一個背風的角落里面打開了那個皮袋
里面有幾份公文,有一份是巡邏證明每一個巡邏隊的隊長都有這么一份證明材料,可以證明他在為城鎮議會服務,并且限定了他的隊伍的規模圖克老頭子的隊伍最多只能有三十五個人,負責管理六里多長的一段道路圖克要負責這段道路的維護,如果哪里出現了破損的話,他要自己掏錢雇人修補,并且修的道路要能負載一輛載滿羊毛的四輪馬車作為報酬,圖克可以對這段道路上面的三個橄欖園、一個棗莊、還有一小片牧場征收稅,稅額為莊園產量的十五分之一我感覺這點錢的確有點少,怪不得圖克老頭子的隊伍那么寒酸,而且還要敲詐路上的過客了
喬瓦尼把這份材料揣在了懷里,然后繼續抖動皮帶,直到他的小錢囊掉了出來喬萬尼把那個錢囊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在嘴邊親了兩口,然后打開了袋子,他簡單的數了一下,“該死,這個老色鬼花了我九個銀幣和一枚小金幣,我還以為他的老相好不會找他要錢呢他把錢花哪里去了”
沒好氣的說,“可能他自己拿去買棺材了”
再之后,就是一張地圖、一張對某個橄欖園的收稅憑證、兩把伯克匕、一塊帶著鐵鎖鏈的銀盒子,盒子里面折疊著一張女人畫像,畫像的里面包著一縷頭
喬瓦尼看了看那張畫像,上面畫著一個有雙下巴的女人,這個女人兩頰通紅,雖然打扮入時,但是神態稍微有一些拘謹,應該是圖克老頭子的心上人
喬萬尼吹了一下口哨,“維多,我們惹大禍了,這個圖克老頭子估計會追到天涯海角殺死我們倆的這些東西對我們沒有什么太大的用處,但是對于圖克那個老色鬼估計是命根子”
“我們把這張畫還回去”這個小銀盒讓我對圖克的印象莫名其妙的好了不少
“然后被圖克抓起來揍一頓,扔進地牢里?”喬萬尼聳了聳肩膀,“你放心,我會把這些東西寄給他的”
皮包里面已經空空如也了,喬萬尼仔細的盯著那個皮包,若有所思
“這個皮包你在哪里看見的?”他問我
“在一個床頭柜上,圖克老
頭子估計干過水手,他打得是水手結”
我正準備比劃給喬萬尼看什么是水手結的,但是他對這個似乎不感興趣,只是“哦”了一聲
他掏出了匕,舔了舔嘴唇,然后扎進了皮包的帶子,他輕輕的割開了皮帶子皮革碎裂的聲音傳了出來突然,他的匕停了下來,他拿開了匕,用手指輕輕的一撕,幾個小小的珠子就滾落了出來,掉在積雪上,陷進了雪里面
喬萬尼笑瞇瞇的把這個東西撿了起來,仔細的看了一下,用牙齒咬了咬,然后遞給了我
六粒金豆子
這幾枚小金豆和小拇指的指甲殼差不多大小,雖然值不了多少錢,但是在關鍵的時候還是能幫上不少忙的
“記住,維多,如果你以后要搜查別人身上的財產,就要檢查薩蘭德人的頭巾、斯瓦迪亞人的靴子、羅多克人的內衣、維基亞人的皮帶、諾德人的皮盔,還有伯克人的肚子”他把匕刺進了皮包里面,撕開了夾層,“人們總是把錢藏在自己身上最重要的位置,他們覺得這些地方保險又安全,其實呢,最保險的做法還是不帶錢”
我感覺他這句話說了等于白說,不過我對他說的這些藏錢的地方有些好奇,“伯克人的肚子?他們把金幣吞下去嗎?”
“不是,”喬萬尼說,“因為打仗的時候,一個伯克人的心值十二個第納爾,這可能是他的身上最值錢的東西”
“這是誰開得價?”
“不知道,”喬萬尼說,“在河間地的那些被攆走的貴族唄,不然誰要那些爛肉?”
喬萬尼撕開了皮包,然后開心的笑了出來
他一傾倒皮包,手稍微的抖動了一下,閃閃亮的錢幣嘩啦嘩啦的從夾層里面掉在了雪地上
我數了一下,總共有四十枚金幣,十一枚大金幣,二十九枚小金幣這些錢足夠我們吃住一段時間了,甚至還能買匹馬把我們送回去
想到這里,我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我的鐵腳怎么辦?”
“什么鐵腳?”喬萬尼眼皮都不跳一下,“你的那匹瘸腿馬?”
“它不是瘸腿”
“它是,”喬萬尼說,“我看出來了,那匹馬只要走上過十里的路,前蹄就會不協調了,騎著這種馬上戰場是要害死自己的,送給別人也沒有什么等回了兵營,我給你弄一匹好馬”
“我不要”我有些生氣了,“我就要我的鐵腳,那是我從羅曼諾夫堡帶來的”
“估計是別人都不要了,所以給你的,恩?小私生子?”喬萬尼把這些金幣分開裝在了身上
“,”我一時找不出來反駁他的話,“那匹馬脾氣很好,很聽我的話,我養了它很久”
“你不需
要馬來親你,只需要它馱著你上戰場就行了”喬萬尼拍了拍我的腦袋,“我來的時候已經拜托碼頭的人把馬送去大東湖城了,那些人現在估計已經上路了,我告訴他們送到之后,每個人有七個第納爾的獎賞”
“可是那些人是圖克老頭子的人,圖克老頭子會攔住他們的”
“不,”喬萬尼說,“圖克要是敢斷他自己人的財路的話,估計他的人會造反的呃他倒是有可能把我們的馬賣掉,那樣能賺錢多一些,不過那就看他趕不趕得上那些手下了七個第納爾,大半天的路程就能賺到,這筆買賣可是輕松的很喲他的那些手下估計一早就上路了”
我不知道說什么了,我有些后悔對喬萬尼說我要出來散心的話,如果不是那樣的話,我現在還在兵營里面烤著火,幫著士兵們寫著字,每天吃飽喝足,有自己的毯子睡覺
喬萬尼站起了身來,走到了房頂的邊緣,探下身去,看了看下面的一個方形的廣場
他回來對我說,“下面是獅鷲市場,我們明天早上從旁邊下去那邊有一個市集,人會很多,我們下去不會被什么人注意到的不過,”他看了看自己的身上,“我們得把身上的東西處理一下”
“你怎么知道這地方的?”
喬萬尼擦了擦自己的鼻子,“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康斯坦丁就帶我來睡過女人我二十歲得了肺病,在這里療養過半年這個地方要是不認識的話,我的年紀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要是有人認出你來怎么辦?”我問喬萬尼說
“那倒不至于,當時我出門都戴著斗篷,認識我的人不出十個不過我們天亮要去找的人就認識我”
“去找誰?”
“天亮再說”
我和他呆在屋頂的一個角落里面,哆哆嗦嗦的凍到天亮,然后開始把身上的白布條撕扯下來,分成幾堆丟進周圍的煙囪里面在黎明之前,街道上面有幾個士兵們在喧嘩著,不過我們聽不清他們在叫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在抓捕我們從四點多開始,一些運送蔬菜和鮮魚的人就開始往市場里面搬運箱子,還有一些小商販也開始前來鋪設攤位
喬萬尼對我說,這個時候下去還不是很安全,因為這些小商販彼此都認識,來兩個陌生人很顯眼等來買東西的人多了之后,再下去就方便多了他還說,如果可以的話,花錢雇幾個歌ji在身邊唱歌魅惑別人,就能神不知鬼不覺的藏在人群里面
天亮了,陽光薄薄的照射了下來,冰冷的水汽彌漫四周,潮濕的感覺爬滿了全身,我感覺比夜里面還要冷了
喬萬尼找到了一個小巷子,從那里的一溜木樁上,我們兩個人躡手躡腳的
爬了下去,一個拾荒的老頭子看見了我們,但是他毫無表情,自己慢慢的走掉了,背后背著一只大口袋
最下面的兩三米的高度就沒有木樁了,我們跳了下去,掉在了一堆雪上,好在沒有崴著腳
喬萬尼和我把衣服脫了下來,我們的衣服外面是黑色的,襯里卻是白色的我們把衣服反穿,然后把斗篷套在了頭上,低著頭走進了鬧市里面沒有幾個人注意到我們,但是我卻加驚慌失措,我擔心圖克就在人群里面,而且已經現我們了
魚腥味和干草霉的味道撲鼻而來,伴隨著人的汗味,熏得人晃晃悠悠的地上面濕漉漉的,滿是爛泥耳邊盡是叫賣聲、討價還價聲喝叫罵聲有兩個乞丐打了起來,人們在看著熱鬧,幾個小孩子乘機摸著看熱鬧的人的腰包
我們穿過了市場,走到了一處石階旁邊,我抬頭看了一下,這房子與別的地方不一樣,而且頂上面有一輪月和三顆連綴在一起的星星裝飾
“薩蘭德人?”我心里好奇的很
喬萬尼敲了敲房門
過了一會,房門吱呀開了一條縫,一個皮膚黝黑的薩蘭德人探出了頭來,“干什么?”
“我來找阿里”
“這里沒有阿里”
喬萬尼看了看那個人,然后說,“我是來還阿里錢的,如果他不要,我就告辭了”
“請稍等”.
多到,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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