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玫瑰 ！
    71.
    出了海洋館，已是華燈初上。
    鐘繹跟時顏晚上還有事，幾人便在門口分別。
    倆孩子還有些戀戀不舍，燦寶牽著明姒的手，沖鐘嶼笑瞇瞇的，“小島哥哥，等回家了要跟我打電話呀！”
    她還比在耳旁做了個電話的手勢。
    鐘嶼已經(jīng)不想糾正她自己早就不叫“小島”的事了，反正，她都不聽，就讓她叫吧。
    他點點頭，“好。”
    “要記得哦！”
    燦寶強調(diào)。
    “記得。”
    鐘嶼雖然不太愛說話，但每次都回應(yīng)得很快。
    小孩子的感情最真摯也最直白，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幾個大人互相交換了個眼神，不約而同地笑起來。
    ——
    平城白天落了場雪，到這時間，地面上積攢起薄薄的一小層，風(fēng)一吹，沙粒似的揚起來。
    別墅區(qū)的湖周亮起盞盞明燈，在晦淡的天色里，色調(diào)很暖和。
    回家路上，三個人特地散了步。
    梁現(xiàn)抱著燦寶沿著湖邊走，明姒在旁邊問她，“喜不喜歡鐘嶼哥哥？”
    燦寶手里還抓著海洋館的生物模型，是一只藍色的海豚。
    她點點頭，“喜歡呀！”
    明姒一笑，還沒來得及說什么，燦寶卻又轉(zhuǎn)過來，認(rèn)真地提問，“爸爸媽媽，你們什么時候給我生個小島哥哥呀？”
    這話一出，梁現(xiàn)偏頭看了眼燦寶，笑了聲，“生不了哥哥。”
    “啊，為什么呀。”
    燦寶有點迷茫。
    明姒腳步停了下。
    其實梁治宏在得知是個孫女那會兒，照樣高高興興地給明姒包了個大紅包，還專程從平城一座很靈的寺廟里求了只鐲子送給小公主，充分展現(xiàn)了重視和喜悅之余，也委婉地表達過是不是得生個二胎什么的；岑心雁出于聯(lián)姻穩(wěn)定的考慮，也做出過類似暗示。
    不過明姒跟梁現(xiàn)這倆叛逆青年不介意，兩家長輩也沒人能干預(yù)得了，更沒人會自討沒趣地再提。
    沒想到，燦寶卻成了全家最早催生二胎的那個。
    “燦寶想和小島哥哥一起玩的話，以后我們也去申城看他們。”
    明姒把燦寶頭上的草莓發(fā)夾取下來，重新夾好。
    燦寶彎了下眼角，“真的嗎？
    好呀。”
    過了會兒，她又悶悶地說，“可是現(xiàn)在燦寶一個人，就很無聊呀。”
    她趴在梁現(xiàn)的肩頭，不知道是不是天色的緣故，眉眼間有那么點兒不符合同齡人的落寞，像要嘆氣似的，表情又可愛，又很戳人心窩子。
    明姒這才發(fā)覺自己理解的可能跟燦寶想表達的有出入。
    她問，“怎么無聊了？”
    “每天下午都是一個人，”燦寶終于忍不住把這口氣嘆了出來，臉頰微微有點兒鼓，“成叔叔說，這種心情就叫做無聊，他覺得還不如讓媽媽打一頓。”
    明姒：“？”
    成昱是個熊孩子無疑了。
    不過，燦寶的話卻也讓她心里有點兒不是滋味。
    其實她周圍很多朋友結(jié)婚生子之后，就暫時放下事業(yè)做起了全職太太，每天有很多時間陪寶寶玩。
    相比之下，她只有晚上回來才有時間跟燦寶在一塊兒，讀繪本，洗澡，時間一晃就過了。
    再聯(lián)想到前段時間看到篇文章，說獨生的孩子容易覺得寂寞，雖然不能以偏概全，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有點道理。
    明姒不知怎的就道，“燦寶覺得無聊，那要不爸爸媽媽給你生個弟弟或妹妹一起玩？”
    燦寶的小眼睛一下就亮了。
    梁現(xiàn)朝她瞥過來，挑了下眉，口型問的是“真的？”
    她硬著頭皮點頭。
    他不以為意地笑笑，猜她是一時沖動。
    ——
    其實明姒原本對生二胎就不排斥，雖然當(dāng)初懷孕加生產(chǎn)她沒少吃苦頭，但看著燦寶一路從軟綿綿的一小團，變得會爬，會走，會說話，出落成漂亮稚嫩的小姑娘，還是有種很不可思議的感覺。
    所以這天她答應(yīng)燦寶，雖然覺得如梁現(xiàn)所猜，有那么點兒心血來潮的成分，但事后也沒想過反悔。
    晚上洗完澡，明姒還頗為認(rèn)真地挪到了梁現(xiàn)的書房，準(zhǔn)備和他討論討論備孕的有關(guān)事項。
    “真要生？”
    梁現(xiàn)靠著椅背，有點兒意外。
    他朝她伸開手臂，示意她坐過來，等人到懷里，他提醒，“你之前可說生寶寶太痛苦了，一輩子也不生第二個。”
    “我那是生完燦寶好疼才說的好不好，”明姒揪他手背，“就不允許人的思維變一下嗎？
    我以前還不喜歡你呢，現(xiàn)在不是……”
    她及時地剎住話茬，免得斗嘴斗著斗著就往表白的方向去了。
    但梁現(xiàn)卻想聽后一句，他笑了聲，手往她腰下游移，“現(xiàn)在怎么？”
    “現(xiàn)在特別喜歡你，行了吧！”
    明姒拍開他的手，“你別動，好癢！”
    梁現(xiàn)滿意地收回手。
    他親了下她的耳垂，“我以為你是隨口說的。”
    “家長是不能隨隨便便騙小孩的，要信守承諾，”明姒“哼”了聲，又打量他，“說這么多，難道你不想生？”
    她的一只手手垂搭在膝蓋上，梁現(xiàn)伸手覆過去，靜了片刻，“不太想。”
    兩年前明姒生燦寶的時候，疼得眼淚都出來，被送進手術(shù)室之前，還不忘明令禁止他進來陪產(chǎn)，說是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狼狽的模樣。
    但他隔著一堵門站在外邊，那種心完全懸空的感覺也好不到哪兒去。
    何況明姒懷孕時的孕吐，厭食，腿部水腫，后期經(jīng)常身子重得睡不著覺，梁現(xiàn)也是全程陪過來的。
    現(xiàn)在哪里舍得她再受一次苦。
    “你還挺會疼人的嘛。”
    明姒聽了他簡單的理由，心里漾起一股暖意，她揚了下眉梢，回身捏捏他的臉，又說，“其實我現(xiàn)在想想也還好。”
    “而且第二次應(yīng)該會有經(jīng)驗一點，”明姒靠在他肩頭，繼續(xù)開展長篇大論，“我就想，給燦寶生個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他們倆一起長大，會很好玩吧。”
    她說著說著，眼里閃出了一點期待，連小腿也不自覺地晃了晃。
    “行，那就生一個，”梁現(xiàn)低下頭，碰了碰她的額頭，“我跟以前一樣陪著你。”
    ——
    之前有燦寶是個意外，明姒跟梁現(xiàn)還沒忘記得知懷孕時有一瞬間的膽戰(zhàn)心驚。
    所以這次既然決定了要生，就得做充分的準(zhǔn)備。
    三個月的調(diào)整之后，明姒跟梁現(xiàn)在一起時便沒有再做措施，頻次也提高了許多。
    太頻繁的時候，明姒倒是想拒絕，但每次都會被他以備孕的理由拖回去，時間一長，甚至產(chǎn)生了后悔的念頭，不由自主地求饒道，“不生了不生了！”
    可惜梁現(xiàn)把她的話原樣送回：做大人是不能不講信用的。
    明姒只有吃啞巴虧。
    知道自己馬上就要有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了，燦寶每天都是笑瞇瞇的。
    她不知從成昱還是誰那里聽來當(dāng)初梁現(xiàn)取的那兩個名字，開始親切地用“昭寶”來稱呼這個即將到來的小生命。
    還時不時地發(fā)出稚氣的提問，“今天昭寶來了嗎？”
    明姒和梁現(xiàn)往細了一想，其實“昭“這個字，給男寶寶女寶寶都可以，于是也就默認(rèn)了未來這個不知性別的小朋友叫作“梁以昭”。
    只是每次跟燦寶聊起不知在哪的昭寶，明姒總有種欠了作業(yè)還未完成的感覺，心虛得不行。
    “你說，昭寶怎么還不來啊？”
    某次云雨過后，明姒躺在梁現(xiàn)的懷里，忍不住猜道，“他不會是個屬烏龜?shù)陌桑俊?br/>     “有這么說自己孩子的么？”
    梁現(xiàn)看她一眼，聲線有種余韻未盡的低啞，帶著笑，“這才幾個月？”
    明姒算了算，從正式開始備孕到現(xiàn)在，也不過兩個月。
    “幾個月嗎，我怎么覺得時間過了很久，像幾年？”
    她疑惑地眨了下眼，慢慢好像找到答案了。
    這兩個月她被梁現(xiàn)翻來覆去地折騰，頻率比起新婚那會兒有過之無不及，可不就覺得時光漫長么。
    明姒還沒來得及控訴，并暗示他收斂一點，忽然察覺到他的手又不安分。
    “你干什么？”
    她警覺地往旁邊挪。
    梁現(xiàn)把她拉回來，低笑著吻下去，“再試一次，說不定就成功了。”
    明姒：“？”
    試多少次了都？
    ——
    又是一年六月，初夏。
    空氣里飄著洋槐花的清香，陽光明烈地照在地面上，不規(guī)則的光斑隨著茂盛的樹影一搖一動。
    這天燦寶剛好小班畢業(yè)，而昭寶也發(fā)出了第一聲響亮的啼哭。
    這意味著，燦寶所期待的小玩伴終于降臨，還是個跟小島哥哥一樣的男孩子。
    不過，見到這位小弟弟的時候，燦寶卻愣了愣。
    首先他很小，五官皺巴巴地擠成一團，紅撲撲，面團一樣軟。
    不像爸爸，不像媽媽，也不像她。
    燦寶在心里比較了下，覺得昭寶不如小島哥哥帥氣，還不能像小島哥哥那樣陪她玩。
    其次，他實在是太會哭了，燦寶剛踏進病房就聽見他的哭聲，而后她的暑假幾乎都在這嘹亮的哭聲中度過。
    起初燦寶不解，還問過一大堆問題，比如為什么弟弟哇哇哭個不停，為什么他不會說話也不會走路，言語之間，還頗有種“我就不這樣！”
    的自豪感。
    直到明姒給她講了講，又使喚梁現(xiàn)拿來燦寶小時候的照片和錄像，她才慢慢接受，不過堅決不肯承認(rèn)如今漂漂亮亮的自己也有頭發(fā)稀少、皺巴巴的時候，誰提跟誰生氣。
    成昱就因為嘴賤沒少挨揍。
    燦寶很期待昭寶快點長大，最好一覺睡醒就跟她一樣大，然后兩個人可以一起去植物園，海洋館，動物園。
    為此，她時不時地就要跑過去扒著他的搖籃，催促道，“昭寶，你要快快長大陪姐姐玩呀！”
    明姒這次懷昭寶沒怎么吃苦，各方面的反應(yīng)都沒有第一胎那么強烈。
    她還得意地跟梁現(xiàn)說過，看來昭寶是個會體貼人的，誰知生下來之后，這小崽子就表現(xiàn)得特別事兒多。
    愛哭這種小嬰兒的通病就不提了，比較讓人頭疼的是昭寶每天晚上睡覺，都得爸爸或者媽媽抱著哄才能睡著，搖籃不行，保姆不行。
    不然小眼睛圓溜溜的，就四處亂看。
    沒哄睡著之前，但凡稍稍一松手，哪怕原先再安靜，昭寶也能立刻睜開眼，拉響哭泣警報。
    于是梁現(xiàn)晚上回來，還得專門花一兩個小時哄他睡覺。
    等明姒身體調(diào)養(yǎng)過來之后，兩人便開始輪流，不過即使說好平分，梁現(xiàn)也會在她只哄完半個小時的時候，就把昭寶接過去繼續(xù)哄，讓她休息。
    也許是在嬰兒期就受了這種耳濡目染的熏陶，昭寶長大之后，就像他爸爸一樣，特別寵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