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想要的答案, 殷禮眉峰一聳, 連日來郁結的心情也有所緩解。
白修齊這一環至關重要,關系到他能不能過安穩日子,他自然不敢輕忽。
正準備斷了傳音, 忽然想起水擎蒼跟白修齊之間的關系,還有剛才水擎蒼隱帶郁結的口吻, 便忍不住問道,“你跟白修齊之間的問題還沒解決?”
他會找水擎蒼去白修齊那兒, 也是想撮合他們。
畢竟是同道中人, 好好地干什么要互相折騰?
聞言,水擎蒼臉色青黑,冷哼了一聲, “屬下私事便不勞殷公子費心了!!”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這小子真討厭!
水擎蒼的態度讓殷禮了然, 低笑了兩聲,不再說什么刺激水擎蒼的話, 直接掛斷了傳音。
仰起頭看了看天, 他呼出一口氣,臉上帶著輕松的笑容,踩著輕快的步伐入了室內。
“逸倫。”
溫舟正打坐修煉,聽到殷禮的喊聲,眉梢一顫, “作甚?”
“明兒我們就啟程離開幻海。”
霍然睜眼,溫舟看向走進來的殷禮,眉頭一蹙, “你當真決定好了?”
“不是早就跟你說了?”
溫舟一噎,哼了一聲,“你要作死,我自然攔不住你。”
順勢坐在面帶惱色的溫舟身邊,殷禮哈哈笑著伸手勾住他的脖頸,“我知道你擔心我,但你也別太杞人憂天了,太虛仙宗固然勢盛,但我也不是他們能隨意欺辱的。”
他早不是那個無依無靠的殷禮了。
感受到殷禮身上灼熱的溫度,溫舟將殷禮的手掙開,瞪了他一眼,“好好說話,別動手動腳!”
最近殷禮也不知什么毛病,越來越喜歡對他勾肩搭背,一副好兄弟的姿態。
若非半點看不出他對自己有歪心,溫舟早忍不住暴打他一頓了。
“小氣,”殷禮輕聲嘟囔了一句,接著道,“我已經聯系上了水擎蒼,讓他去找了白修齊整合魔道勢力,一旦正道聯合起來想對付我,到時候就讓白修齊帶著人四處作亂。”
“我說你最近忙進忙出的,幾乎看不見人,感情是在計劃這個?”
溫舟斜睨了殷禮一眼,不禁感慨,果然是當過魔道領袖的大魔王,壞水兒真多!
魔道作亂,太虛仙宗作為正道領袖,自然不會坐視不理,否則對他們的聲譽極為不利。
一旦他們派人處理魔道作亂之事,余下的人就想對抗問心島,那可是做夢。
“你真當我沒有腦子啊?就帶著幾個長老便敢出去招搖?”殷禮好氣又好笑的說道。
溫舟再次被噎住,狠狠剜了殷禮一眼,“我哪兒知道你能聯系上水擎蒼,”說著,聲音一滯,他眉頭一皺,疑惑的看著殷禮,“水擎蒼不是在神殿就跟我們分開了嗎?你怎么聯系上他的?”
“神靈有特殊的聯系方式,我從神王傳承里找到了口訣,想著水擎蒼既然得到了水神傳承,這個口訣應該是可以聯系上他的,便試了試,沒想到真成功了。”
溫舟瞬間了然,“水擎蒼與白修齊關系匪淺,而今白修齊可謂是魔道修士中實力最強者,封他為魔道至尊也不虛,他若整合了魔道勢力,正道仙門絕不會坐視不管,你這個時候出去,即便還有人將主意打到你身上,幾名長老也都可以解決,再多的麻煩也就消弭無形。”
殷禮詫異的看了溫舟一眼,沒想到他就提了一嘴,溫舟就將他的計劃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果然不愧是他看上的人。
“這下你盡可放心跟我出去了?”殷禮笑著問道。
溫舟白了殷禮一眼,“既然有計劃,為何不早說?”
“當時并不確定,我也是剛剛從水擎蒼那兒得到消息,他那邊才剛解決,我才來跟你說,我可沒有隱瞞你的意思。”黑鍋他不背!
既然殷禮有了解決的辦法,并且沒什么隱患,溫舟自然不會擺臉色給殷禮看。
“那就明日出發吧,我想試試今晚突破金丹期。”
溫舟無比慶幸這部功法特殊,不需要渡劫,否則他真會挖個坑把自己活埋,也許瞎貓碰上死耗子能死回去?
修煉已經如此艱難,還要渡劫,他會想死!
“那你先修煉吧,我去一趟軒轅府。”說著便起身往外走。
等殷禮離開,溫舟眨眨眼,愣了一會兒才開始修煉。
次日,溫舟神清氣爽的跟著殷禮出了問心城,為他們帶路的是謝子安。
謝子安領著兩人來到問心島的東部,這邊有一座巨大傳送壇。
“這座傳送壇直通幻海外圍的罪惡之森,那里屬于靈界的放逐之地,只有被追殺得無路可去的人才會選擇待在罪惡之森,賀長老對罪惡之森最熟悉,到了那邊,少主只管讓賀長老帶你們出去。”
從謝子安口中聽到罪惡之森四個字,殷禮神情有片刻的恍惚,溫舟更是覺得有些耳熟。
——這個地方……
“罪惡之森,我也很熟,倒不必勞煩長老帶路了。”
殷禮淡淡的說著,繞開謝子安上了傳送壇。
而聽到殷禮的聲音,溫舟也很快想起來為什么耳熟。
《仙道》小說里,殷禮被溫瑾瑜追殺得入地無門,逃入幻海后,曾在罪惡之森躲避了一年,最后被罪惡之森的人出賣,拼著重傷重新躲進幻海,最后……墮了魔道。
罪惡之森是徹底將殷禮僅存的一絲良知給吞噬的地方。
溫舟想起這茬后,心里無端的生出幾分愧意。
他倒是興致勃勃虐主,想怎么寫就怎么寫,結果人物實化,他莫名的想唾棄自己。
垂著頭跟上殷禮,極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這一刻他恨不得自己立刻消失才好,他根本沒臉面對殷禮。
殷禮上了傳送壇,轉過身正準備叫謝子安回去,余光瞥見神色不對的溫舟,眉峰一動,“逸倫怎么了?”說著,想到罪惡之森,便以為溫舟是怕了,柔著聲寬慰他,“罪惡之森就是一些被遺棄的亡命之徒罷了,沒什么可怕的,不用擔心。”
溫舟:“……”
——什么鬼啊!
抬眼對上殷禮隱含憂慮的目光,溫舟的心一抽。
想辯解,卻又張不了口。
但落在殷禮眼中,便成了欲言又止。
殷禮笑了笑,將手搭在溫舟的肩膀上,輕輕一拍,“有我在呢,那些個亡命之徒湊不到你跟前來的,你盡管放寬心。”
“……”
溫舟張了張嘴,到底沒解釋。
嘆了口氣,低下頭不吭聲。
見狀,殷禮眉頭緊蹙,只好轉過頭對謝子安道,“你回去吧,”頓了頓,又道,“你回去之后告訴軒轅羽,守護神殿的使命已經結束,不必再龜縮小小的問心島,是時候擴展勢力了。”
“是,少主。”謝子安能感覺到殷禮的野心,雖然他不希望問心島的人外出招搖,但殷禮的話既然出了口,就沒有轉圜的余地。
——至少沒有他置喙的資格。
殷禮沒去管謝子安,扭頭看了溫舟一眼,壓下心里的擔憂,啟動了傳送壇,兩人的身影瞬間便從傳送壇消失了。
……
幻海,罪惡之森。
這是靈界傳說中的放逐之地。
殷禮跟溫舟出現在罪惡之森深處的傳送壇上。
從傳送壇上下來,殷禮在周圍轉了一圈,輕笑,“難怪罪惡之森沒人能進問心島,原來傳送壇周圍布下了陣法,將傳送壇給隱藏了起來,沒人看見自然沒人能進去。”
“我聽說罪惡之森大多都是人品敗壞之輩,想來軒轅家主正是因此才設下陣法,不愿被這些人擾了清寧。”走在殷禮身側,溫舟的情緒不高,聽到殷禮的話,也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
殷禮瞥了溫舟一眼,道,“昨晚你才突破到元嬰期,離開之前還挺高興的,怎么一聽來罪惡之森就不高興了?罪惡之森有誰惹了你不成?”
溫舟深深看了殷禮一眼,“我若說有呢?”
“那就殺了他。”殷禮笑吟吟的答道。
聞言,溫舟一怔,心中驀地一寒。
“只是惹了我就要殺人?”溫舟垂下眼瞼,隱隱感覺到不對。
——不對,不對勁!殷禮對他好得有些過分了。
殷禮眼中寒光一閃,面上笑容不改,“罪惡之森的人大多都取死有道,你不必如此介懷。”
“哦?取死有道?”誰又是活該被人殺的?
殷禮終于感覺到了溫舟的異常,目光緊緊鎖在溫舟身上,“逸倫,你到底怎么了?從謝子安提到罪惡之森,你整個人就變得古古怪怪的。”
——尤其是目光,根本不敢跟我對視。
溫舟心一顫,狠狠的閉了閉眼,緩和自己被觸動的情緒。
過了一會兒睜開眼,沖殷禮溫和的笑了笑,“我就是想到了一些過去的事情,剛才那些話不是針對你,你別在意。”
“我別在意?”究竟我是在意,還是你在意?
殷禮看了溫舟一眼,到底沒有逼問,從善如流的轉移話題,“小事,走吧,我們出去。”
看著殷禮挺拔的背影,溫舟壓下腦海紛亂的思緒。
殷禮心里的疑問肯定還沒打消,只是他甚少逼問自己罷了。
對于殷禮這樣體諒的行為,溫舟心里感激,但也感覺沉甸甸的。
——他想改變點什么,或者說,想為殷禮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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