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堂看著惱怒的殷禮, 和說話結巴卻誠懇的溫舟, 自嘲的笑了,“是我過于敏感了,希望這位道友不要介意, 我很擔心瑾瑜,請你們告知我瑾瑜的下落, 現在靈界大部分人都因為女媧石在他身上而四處找他,倘若他被人發現了蹤跡, 光憑他自己, 想保住女媧石和溫師伯是不可能的,我……我剛才只是太擔心瑾瑜,并沒有惡意, 你別放在心上。”
沈玉堂這話確實沒有搪塞的意味, 并非是見殷禮惱了,怕他們不告知溫瑾瑜的下落, 才說這些話安撫溫舟。
因為他忽然意識到, 溫舟倘若真心想害瑾瑜,完全沒有必要繞這么大個圈子,還把上古神器女媧石給賠進去。
女媧石是上古神器,比起神族傳承而言,更加難得, 要知道上古神器不少,但能排在上古十大神器之中的,卻是無可取代的。
而神族傳承……不是他想貶低神族傳承, 而是跟上古神器比較起來,神族傳承就顯得沒那么重要了,他曾在三清宗秘典樓中看過一本秘典,上面記載著有關上古神器的一些秘事,雖說只是零星一點點資料,卻也讓他對上古神器有個十分清晰的認知。
上古神器,煉化任何一件,都可一舉成神,既然能直接成神,還做什么去要神族的傳承?拿到了傳承,你也不一定能修煉成神,比起煉化上古神器,可要難許多,也麻煩許多。
他并不覺得溫舟像是一個為了保住神族傳承,而送出女媧石吸引他人在殷禮身上注意力的蠢人。
得有多腦殘,才能干出這樣驚天動地的蠢事?
即便沈玉堂這么說,依舊沒得到殷禮的諒解,甚至于,殷禮根本不想讓溫舟告訴沈玉堂溫瑾瑜的下落,對于他而言,不管是溫瑾瑜還是沈玉堂,他都不愿意伸出援手。
“你以為你這么說,就能得到溫瑾瑜的下落了嗎?”殷禮冷笑,“別說你之前不是懷疑我們圖謀不軌,現在說好話,把人當傻子嗎?”
剛被沈玉堂一番話說得心軟的溫舟才要準備幫沈玉堂尋找溫瑾瑜的下落,卻聽到殷禮的話,頓時無語了。
他這會兒說是答應幫沈玉堂找人,豈非就成了殷禮口中的傻子?
狠狠瞪了一眼殷禮,溫舟閉口不語。
他不想當傻子!
說是不想當傻子,其實還是被沈玉堂之前的懷疑給刺激到了。
他好心好意要幫忙,卻被人當做圖謀不軌。
感情上可以理解沈玉堂是擔心溫瑾瑜的安慰,但是真讓他毫無芥蒂的幫助沈玉堂,那也是不可能的,真把他當圣父了不成?
沈玉堂也是人精,一早瞧出溫舟是被他說動了,準備幫他,結果卻沒想到殷禮一句話,就打消了溫舟幫他的念頭。
這小子果然是個禍害!
心里咬牙切齒的咒罵殷禮,面上卻不顯分毫,甚至還露出和煦的微笑。
“道友,是我誤會了,我愿意道歉,希望道友能將瑾瑜的下落告知,在下感激不盡,只要道友愿意告知在下瑾瑜的下落,在下愿意做牛做馬的報答你的恩情。”
溫舟看著沈玉堂,抿抿唇。
嘆了口氣,“說我心里不介意,你怕是也不會相信,這樣吧,告訴你溫瑾瑜的下落沒問題,不過你得先陪我們去玉池鎮吃月寐魚,等吃過了月寐魚,我再帶你去找溫瑾瑜,如何?”
沈玉堂凝神看著溫舟,默然許久,妥協了,“好。”
便是這二人真的心懷不軌,他拼了命,也要護瑾瑜周全。
即便沈玉堂什么都不說,溫舟也大概能猜到對溫瑾瑜用情至深的沈玉堂在想什么。
大抵是說什么都要保護溫瑾瑜吧?
溫舟心里揣著事兒,隨便在儲物戒里挑了一把靈劍,御劍往玉池鎮而去。
見狀,殷禮忙御劍跟上,似乎怕溫舟跑了一般。
被留在原地的沈玉堂也御劍不遠不近的跟著,看著溫舟的背影,時不時的露出沉思的神情。
乍一見溫舟,他便覺得溫舟眼熟,并非他的相貌眼熟,而是他身上的氣質。
氣質說來也是虛無縹緲的東西,但確實又存在著。
他若是沒記錯,曾經在溫瑾瑜的身上感受過這種熟悉的氣質。
溫瑾瑜對溫舟出手,還隨意編排了個理由,連太虛仙宗的同門都騙不過,何況是他這個知道一些內情的人呢?
既然瑾瑜對溫舟出手,并非是為了試煉之地幫殷禮偷襲之事,那還能是因為什么?
沈玉堂覺得自己仿佛走入了迷障之中,怎么也擺脫不了。
不過他確定自己對這個姓溫的道友沒有任何心動的感覺,他還是喜歡瑾瑜。
只不過,在親眼跟溫舟面對面說話后,那樣熟悉的感覺讓他不可抑制的生出一個荒謬的想法。
當初他對瑾瑜心動的感覺時有時無,會不會是因為瑾瑜的身體被別人給占了?
但是,被人占了身體,這叫奪舍,被奪舍的人,哪里還能活著?還奪回自己的身體?
因此這樣荒謬的念頭他立刻就打消了。
不可能的!
前邊并肩御劍而行的溫舟和殷禮并沒有搭理跟在后面的沈玉堂。
——逸倫,你為什么要帶著他?
突然多了一個電燈泡跟在身后,殷禮心里真是郁悶的要死,他本來就看沈玉堂不順眼,現在卻不得不讓沈玉堂跟著,簡直……一言難盡。
聽到殷禮的傳音,溫舟看都沒看殷禮。
——為什么不能帶著他?
溫舟能感覺到殷禮心情不好,但是這個時候,殷禮心情不好,他就心情好了。
誰叫殷禮這兩天像看犯人一樣時時刻刻盯著他?真是半夜睡覺都不安穩,他生怕自己睡著了,殷禮會偷偷對他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都怪以前為了寫耽美小說在網站看了太多亂七八糟的小說,弄得現在自己被一個男人看上,就老是擔心自己的貞操會隨時沒有。
簡直心累。
從溫舟的傳音里聽出幾分報復的殷禮:“……”
——逸倫,沈玉堂他愛慕溫瑾瑜那個神經病,你真要帶他找到溫瑾瑜,以溫瑾瑜的脾性,保不準會叫沈玉堂殺了你。
溫舟心里嗤笑,完全沒把殷禮這故意抹黑的話聽進去。
——你是把我當傻子,還是把溫瑾瑜當傻子?
溫瑾瑜現在明知對他出手會招來天譴,又怎么會指使沈玉堂殺他?
溫瑾瑜性格脾氣壞,他承認,但溫瑾瑜本性卻不是個特別壞的人,只不過他只在乎對自己好的人罷了。但人生在世,誰不是只在乎對自己好的人?
他自己是這樣,殷禮也是這樣。
大哥別說二哥!
沈玉堂對溫瑾瑜掏心掏肺,即便溫瑾瑜的心是顆石頭,也已經捂熱了,又怎么會叫沈玉堂送死。
在他親爹承受了天譴的威力差點死去后,溫瑾瑜這輩子怕是都不敢對他出手了,就怕招來天譴。
聽出溫舟話語里的嘲諷,殷禮嘴角抽了抽。
#心上人忽然智商在線了,我該怎么辦?在線等!急!!!#
——我沒說你傻,只是溫瑾瑜跟我們有過節,能少來往就少來往的好。
溫舟終于忍不住瞥了殷禮一眼,但這一眼滿含鄙夷。
——你自個兒不想讓沈玉堂跟著就直說,不用老是拿溫瑾瑜說事兒。
溫瑾瑜老是當背鍋俠,也是倒霉。
殷禮見溫舟又在幫溫瑾瑜說話,心里愈發高興。
先是送了女媧石,后又上趕著跑去找他們,要幫他們煉化女媧石。
他從未見過溫舟這樣盡心盡力,即便是對他,溫舟也沒這么關心過。
溫舟還不會也喜歡溫瑾瑜那個神經病吧?
雖然說這個念頭很不靠譜,也只是在腦海一閃而過,殷禮還是在心里決定,有機會一定要讓溫瑾瑜跟溫舟分開,不能讓他們有任何私下接觸的機會。
沈玉堂不是喜歡溫瑾瑜嗎,就讓他收了溫瑾瑜那個神經病吧。
殷禮不再給溫舟傳音,這會兒他已經對溫舟幫助沈玉堂找溫瑾瑜沒有了任何意見。
就這樣,三人各懷心思的到了玉池鎮。
在玉池鎮吃過了月寐魚,沈玉堂迫不及待的攔住了溫舟。
“現在玉池鎮也來過了,月寐魚也吃過了,道友可以告訴我瑾瑜的下落了吧?”
溫舟無語的看著攔住他去路的沈玉堂,“你還真是個急性子啊。”
沈玉堂沒吭聲,也沒有讓開,目光鎖定在溫舟身上,大有溫舟不說出來就不讓他走的意思。
“你總不能讓我在大街上說吧?”溫舟掃了私下一眼,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認出了他們的身份,有些明顯是修士的人,在對他們指指點點。
被溫舟這一提醒,沈玉堂冷靜下來,掃視了周圍一眼,發現很多人都在偷偷關注他們,頓時心中一驚。
他們的蹤跡什么時候暴露了嗎?
不過也是,玉池鎮因為有月寐魚,很多修士都喜歡來這里,被發現也在情理之中。
“那我們找個方便的地方說。”沈玉堂轉身帶路,“我在玉池鎮有個別院,那邊沒人敢闖,你們跟我來吧,反正今天也晚了,我們先去別院住一晚。”
溫舟跟殷禮對視了一眼,發現殷禮沒有反對的意思,便抬步跟上,“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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