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舟的話令殷禮一怔, “溫師兄的意思是, 仙劍劍靈不認可的人,無法使用仙劍?”
“非但不能使用,反而還會激怒仙劍劍靈, 被劍靈懲戒。”作為仙劍的持有者之一,溫舟這些話的可信度是很高的。
殷禮沉吟道, “溫師兄怎知江師叔不會被冰魄仙劍的劍靈認可?”
“江和致私欲過重,不被劍靈所喜, 劍靈不認可他, 不是理所當然的嗎?”溫舟冷笑,“殷師弟在冰魂圣殿九死一生,甫一得到仙劍, 便被其認可, 你與冰魄仙劍的緣分匪淺,非是江和致能與你相較的, 江和致想一句話就得了去, 憑的什么?憑他臉大嗎?”
溫舟當真是厭極了江和致此人。
殷禮險些控制不住笑出聲,看著溫舟冷笑的臉,心里感嘆。
——溫師兄這番話忒是刻薄。
不過殷禮卻沒有半分指責溫舟的意思。
他與江和致前世就斷了師徒情分,今生更是早就站在對立面。
溫舟嘲諷江和致,他只有高興的份兒, 哪兒會替江和致說話?
林意白倒是皺著眉勸道,“表哥,你這話可別在人前說, 雖然紫陽峰與玄冰峰交惡已久,但江師叔畢竟是長輩,這話傳揚了出去,到底于你名聲有礙。”
“用得著你來提醒我?我像是出門不帶腦子的人嗎?”溫舟橫了林意白一眼,沒好氣的道。
林意白被哽住,嘴角一抽,到底沒再辯駁。
若是惹惱了表哥,他還不得被父親帶回去?
比起呆在林家,自然還是呆在太虛仙宗,陪伴在師尊左右更快活。
惹不起表哥,林意白很明智的選擇閉嘴。
“冰魄仙劍有劍靈,江師叔對冰魄仙劍執念如此之深,不可能不了解,江師叔因冰魄仙劍已經滋生了心魔,他未必肯放棄奪取冰魄仙劍。”殷禮并未因溫舟的話而放寬心,反而愈加憂心。
倒不是他舍不得冰魄仙劍,而是他不甘心將冰魄仙劍給江和致這種小人。
溫舟聞言皺眉,道,“這倒也是,江和致執著于冰魄仙劍,因此修為多年未有寸進,他想得到冰魄仙劍,也有破除自己心魔的想法。照這樣來看,即便他不能得到仙劍的認可,為了破除心魔,他恐怕也會不擇手段的奪取你手中的冰魄仙劍。”
“那怎么辦?”林意白皺眉道,“江師叔向來喜歡跟紫陽峰作對,就算是為了姑父,也決不能讓江師叔得到冰魄仙劍。”
冰魄仙劍若被江和致得到,豈非增長他的實力,讓他更有底氣的跟溫羲寧作對?
被林意白這一提,溫舟就更堅定了阻止江和致得到冰魄仙劍的想法。
“不論如何,仙劍一定不能落到江和致手中,”溫舟的手在小青頭上輕撫,冷然笑道,“冰魄仙劍本就不屬于他,若他與仙劍有緣,如何會落到殷師弟手中?甭管他有什么理由,也休想奪走仙劍。”
江和致的修為本就與溫羲寧在仲伯之間,倘若他得到冰魄仙劍,那就有了與溫羲寧一較高低的實力,仙劍之威,強得無法想象。
決不能讓江和致得到!
“讓溫師兄費心了。”殷禮歉然道。
溫舟斜睨了殷禮一眼,“你別想多了,我是為了父親,江和致若得到冰魄仙劍,豈非實力要超過我父親了?”
林意白卻是面帶疑惑的看了溫舟一眼。
是表哥說的這樣嗎?
他為何總感覺不僅僅是為了姑父?
探究的看了殷禮一眼,林意白壓下心底的疑慮。
殷禮當然能感覺到林意白目光里的探究,不過他卻沒在意。
“原來如此,倒是師弟我自作多情了。”
溫舟語氣淡淡的道,“我父親與江和致不合已久,且上回江和致就想給我添堵,這回,我也給他填點堵,能讓江和致不痛快的事兒,想來我父親一定很樂意幫助我。”
聞言,殷禮笑而不語。
溫舟這番話沒毛病,邏輯很順暢。
但如果沒有溫舟插手,溫羲寧即便想給江和致找不痛快,也不會拿太虛仙宗開玩笑。
江和致向來喜歡扯大旗,少不得會鬧到宗主跟前。
若江和致以他得到冰魄仙劍能提升太虛仙宗在靈界的地位為由,宗主能不動心?
起碼冰魄仙劍在一峰首座的手中,比起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主峰嫡傳弟子手中,利益要大的多。
且,昔日他踩著溫舟的臉面拜入青虹真人門下,他就不信溫羲寧心中當真對他沒有半點成見。
時值正午,三人終于趕回了太虛仙宗。
剛踏入太虛仙宗的山門,便見幾名內峰弟子上前見禮。
“溫師兄,林師兄,殷師兄。”
“何事?”溫舟并不認識眼前這幾人,但從這幾人腰間的宗門玉牌來看,便可知這幾人是龍牙峰所屬的內門弟子。
打頭的那名弟子余光偷瞟了殷禮一眼,恭敬的回著溫舟的問題。
“宗主令在下等人在此等候殷師兄回宗,若殷師兄回宗,即可請殷師兄前去歸元峰見宗主。”
溫舟眉頭一皺,知道最壞的可能已經發生。
他扭頭對林意白道,“你先回紫陽峰如意殿吧,小師叔應該在等你,我陪殷師弟去歸元殿。”
歸元殿是歸元峰的主殿,歸元峰是太虛仙宗九大主峰之首,歸元殿就是宗主沈和風的住所。
“溫師兄……”那弟子一聽溫舟也要去,面色微變,忍不住開口,才叫了人,便見溫舟冷冽的目光掃過來,嚇得他當即住了口,不敢多言。
林意白倒是想問溫舟干嘛跟過去,不過見溫舟用那么可怕的眼神瞪著那名傳話的內門弟子,當即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轉而道,“你跟殷師弟多加注意,我先走了。”言罷,便先一步御劍往紫陽峰的方向而去,片刻不敢停留。
“你們回龍牙峰吧,殷師弟我帶去歸元峰便是,你們到底不是主峰弟子,不便去歸元殿。”
幾名內門弟子不敢辯駁,連連點頭,退到一旁低著頭裝鵪鶉。
他們哪里聽不出溫舟話里的潛臺詞?
溫舟分明是說,他們只是個內門弟子,沒有資格前去宗主所在的歸元殿。
這位公子的身份連宗主都要避讓三分,他們是什么東西?哪里敢跟溫舟嗆聲?
“走吧,殷師弟。”溫舟再不看這幾個膽小怯懦的內門弟子。
殷禮將溫舟眼中的不屑看得分明,心中暗道,這位溫舟倒是越來越適應溫公子的身份了,耍起橫來比那位溫公子也不差多少。
殷禮瞥了眼那幾名弟子,唇角微勾,心情極好的跟在溫舟身后前往歸元峰。
“溫師兄何必跟幾個內門弟子一般見識?”
溫舟頭也不回,道,“不然呢?他們不過是個內門弟子,竟敢在我面前狐假虎威、頤氣指使,也不看看他們什么身份!”
殷禮聞言失笑,“溫師兄可是把他們嚇壞了。”
“幾句話就嚇成這樣,難成大器。”溫舟說話愈發不客氣,明顯的氣不順。
殷禮心中愈發覺得好笑。
換了其他主峰公子,這些內門弟子就算怕,也不會畏懼至此,整個太虛仙宗,會讓所有內門弟子望而生畏的,僅有一個溫舟罷了。
不過這點溫舟仿佛還沒這個自覺。
垂下眼瞼,殷禮暗暗思忖著。
就讓溫舟看不起這些人吧,本來就沒什么好看得起的。
很快兩人就到了歸元峰,歸元殿外并沒有侍從,顯然是被提前遣走了。
在主峰當侍從的都是外門弟子,被外門弟子看見主峰首座逼迫嫡傳弟子交出仙劍,怎么也是破壞形象的事情,自然會將人先叫走。
溫舟心中冷笑,這么快就把人提前叫走,還真把冰魄仙劍當成囊中之物了?
兩人進了外殿,就見到宗主首徒蕭意蘊站在內殿的門口,見到溫舟時,不免露出意外的神情,被溫舟看得分明。
溫舟帶著殷禮上前見禮,“大師兄,你不是出宗歷練了嗎?何時歸宗我竟不知?”
“你從秘境回來的前兩天我便回了宗,只不過你回來那兩日鬧出的事兒比較多,沒碰上罷了,”蕭意蘊說著看向溫舟左后側的殷禮,“這位便是孫師叔新收下的小弟子?”
“不錯,”溫舟微微額首,側首對殷禮道,“殷師弟,還不給大師兄見禮?”
殷禮乖乖的照做,給足了溫舟臉面。
蕭意蘊還了半禮,從儲物戒里取出個珠子遞給殷禮,“殷師弟拜師宴,大師兄沒趕上,這驪珠是我偶然所得,便贈給殷師弟,當做初次見面的禮物吧。”
“多謝大師兄。”殷禮也沒客氣,接過道了聲謝,然后又悶聲退回了溫舟左后側位置。
蕭意蘊見狀,眸光一閃,轉而對溫舟道,“師尊還等著見殷師弟,溫師弟這是……”
“殷師弟頭回來歸元峰,我擔心他沒分寸惹惱了宗主師伯,特意陪殷師弟前來拜見,想來宗主應當不會介意,是吧?大師兄!”
蕭意蘊能說他師尊會介意嗎?
就算沈和風站在這里,也不會親口對溫舟說他介意。
“自然,溫師弟能來,師尊不知有多高興呢。”
高興是未必,恐怕要抓狂才是真……
溫舟當做看不見蕭意蘊的為難,當即道,“師伯應該等了挺久了吧?我們在這殿外說了這會兒話,再不進去恐怕師伯要急了,這就進去吧,如何?”
這話一出,倒是顯得喧賓奪主,蕭意蘊卻不敢沖溫舟發怒,溫羲寧這會兒就坐在歸元殿內呢,他沖著溫舟發怒是作死呢……
“自然,溫師弟,殷師弟,里面請。”
溫舟倒是沒搶在蕭意蘊的前面走,而是等蕭意蘊先走,他才跟在后面。
三人進了殿內,江和致臉上的笑容在看見溫舟的時候瞬間凝滯。
——為什么這個混世魔王也來了?
他與宗主談的好好的,溫羲寧卻跑來橫插一杠子,讓宗主又猶豫了起來。
好容易讓宗主松了口,傳殷禮過來,溫舟又跑來了。
這家伙是溫羲寧的逆鱗,若是一會兒溫舟要幫殷禮說話,溫羲寧保不準又要發瘋。
溫舟進門時,特意找準了方位去看江和致的表情。
因而江和致的笑容僵住的那一幕,恰恰被他看在眼中。
他勾唇冷笑。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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