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處, 一道黑影緩緩而來, 赤紅的瞳仁在黑暗中妖冶感倍增,來人的目光凝視在地面那冒著黑煙的圓圈上,感受著空氣中的本源之火的能量, 他的唇角慢慢揚起,“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 得來全不費工夫……溫小子,本座可算是找到你了。”
來人話音剛落, 身影忽然間化成一團黑霧消散在空氣中。
……
沈府客院。
“殷師弟, 你當真有把握將沈珠從杜澤寧手中全須全尾的帶回?”體內的陰力剛被祛除,溫舟下意識拽住了意欲離去的殷禮,認真慎重的問道。
殷禮不解其意, 蹙眉盯著溫舟的眼睛, 與之對視,“師兄此言何意?”
溫舟并不在意殷禮語氣中的不悅, 正色道, “杜澤寧與從前判若兩人,早已不是你從前認識的那個杜澤寧,我并不認為他會看在你的面子上放過沈珠,甚至,他很可能在獲知沈珠的重要性后, 以沈珠的性命相要挾,這對沈珠的安危很不利。”
頓了頓,又道, “依我看,你還是帶著藍鴻宇和沈明一同前去更妥當。”
“師兄,你遇到澤寧之后到底發生了什么?”殷禮聞言眉頭緊皺,沉吟片刻后忽然問道。
雖不知殷禮問這個做什么,溫舟卻是沒有半分隱瞞,將他遇到杜澤寧之后發生的事情盡數告之。
“殷師弟,以沈珠對沈氏一族的重要性,容不得你按照自己的想法亂來,你相信杜澤寧,可我不信,希望你看在沈珠的問題上,對杜澤寧多加防范,否則,但凡沈珠出了任何意外,你絕對承受不起后果。”溫舟沉聲道。
殷禮久久不語,忽然,他嘆了口氣,“我明白了。”
他不能以過去的目光看待現在的杜澤寧,任何差錯他都承擔不起。
溫舟不知沈珠對沈氏一族為何這么重要,他如何不知?
但確實就如溫舟所言,他承擔不起沈珠出事的后果。
“便依師兄所言,我這便去找藍少主說明白。”
目送殷禮開門離去,溫舟松了口氣,幸好殷禮不是那種聽不進勸的人,希望他們能將沈珠安然的帶回來,也希望藍鴻宇的存在,能讓杜澤寧多些顧忌,若是藍鴻宇出馬都不能讓杜澤寧忌憚,那麻煩可就大了。
殷禮出了客院,便在客院的大廳里撞見還等候在此處的藍鴻宇二人。
將他跟溫舟的談話告知二人,二人毫不猶豫的同意了一起去的提議。
沈明本就不信任殷禮,能同去怎么可能拒絕?
至于藍鴻宇,他倒是相信殷禮,不過他更信任自己。
三人坐下來談了談,然后進了屋內與溫舟告別,待三人離去,溫舟才盤腿坐著療傷。
……
陰風在湖面吹過,一身黑袍的杜澤寧坐在湖畔,黑瞳里滿是郁怒。
——差一點點,就差一點點,他就能殺了溫舟!為什么總有人在緊要關頭趕來救那個魔鬼?連長垣也被溫舟這個魔鬼蠱惑得替他說話,憑什么?!
“長垣——”
充滿復雜情感的輕嘆響起。
“杜澤寧,又見面了。”低沉的聲音忽然響起,杜澤寧一驚,霍然起身,扭頭便見一道黑影緩緩從黑暗中走近。
“前輩?”杜澤寧眼底迸發出強烈的光。
白修齊淡淡的笑著,“本座讓你辦的事情,完成了?”
“按照前輩的吩咐,小人成功傷到了溫舟,只可惜被人救走了。”杜澤寧暗恨不已。
白修齊嗯了一聲,道,“按照計劃進行,不要讓我失望。”
“是,前輩!”杜澤寧應下,頓了頓,似乎想起了什么,遲疑的看著白修齊,“那……前輩允諾小人之事……”
砰——
杜澤寧的身體被一道黑光打飛出去,狠狠的砸在地上。
“你這是在質疑本座?”白修齊眼底殺氣四溢。
杜澤寧吐出一口黑血,眼底充滿了恐懼,連連搖頭,“小人不敢,小人不敢,是小人多嘴,請前輩饒恕小人這回,小人再也不敢了!”
白修齊眼底閃過一絲厭惡,冷哼了一聲,“這次就饒了你,若有下回,本座讓你在九幽之下生不如死。”
“多謝前輩,多謝前輩不殺之恩。”
白修齊皺著眉,化作一團黑霧消散在湖邊。
感覺到白修齊的威壓消失,杜澤寧癱在地上幾乎無法動彈,眼底恨意縈繞。
——如果他能變強,變的更強……
……
沈府。
藍鴻宇看著手中的信封,眉頭一挑,唇角上揚,充滿了嘲諷,“擄走了阿珠,還敢傳信讓我們交出瑾瑜,誰給他的自信?”
“瑾瑜我們是不可能交出去的,可是阿珠……”沈明只要想到阿珠會受到的對待,就心痛如絞。
在他的心中,當然是阿珠更重要。
如果要交出去的人不是溫舟,他會毫不猶豫的把人交出去。
可偏偏那個人要的就是溫舟,溫舟是誰?
那可是紫陽真人的獨生愛子,他若將溫舟交出去,沈氏一族會比失去阿珠更慘。
“阿明,你先別急,阿珠我是一定會救出來的,現在耽誤之急,是先確定阿珠被困在哪里,只要知道阿珠所困之處,我們就能救出阿珠,不要忘了,這里可是冥界,不是靈界。”藍鴻宇寬慰道。
沈明完全沒有被安慰道,“阿珠怕生人,他被人擄了去這么久,也不知道現在怎么樣了,我如何冷靜得下來?”
一旁的殷禮忽然開口,“不論如何,目前我們只能按照信上給的地址探查,畢竟這是目前唯一的線索。”
沈明根本不想搭理殷禮,藍鴻宇只好開口接話,“信上讓我們去死亡之森交人。”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地方。
聞言,殷禮眉頭緊蹙,“若我沒有記錯,死亡之地是冥界四大禁地之一?”
“沒想到你懂得還挺多?”藍鴻宇意外的看著殷禮道。
殷禮淡淡一笑,轉移話題,“冥界禁地有去無回,看來他是鐵了心要溫師兄的命。”語畢,他眼底的神情復雜至極。
——澤寧果然變了,從前他不會這么心狠手辣。
“喂,你跟那個姓杜的到底是什么關系?聽上去關系親密,為什么他非要瑾瑜的命?你跟瑾瑜不是很要好的師兄弟么?怎么就鬧到這個地步?”沈明忽然扭頭看著殷禮問道。
殷禮微微一愣,看著沈明帶著好奇的目光,不由苦笑。
沉默片刻,他將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二人,只不過隱去了他跟溫舟之間的幾次交鋒。
聽完殷禮的話,沈明眉頭緊蹙,“照這么說,杜澤寧是為了你才謀害瑾瑜,然后被抓處死?”
“是!”殷禮苦笑,“太虛仙宗本就規矩森嚴,溫師兄更是紫陽真人的獨生愛子,澤寧謀害溫師兄,可不就觸怒了紫陽真人?澤寧謀害溫師兄,根本沒告訴我,事后我知道,想救他都沒有立場。”
藍鴻宇道,“說到底,這也不能怪瑾瑜,瑾瑜根本不知情,卻險些被杜澤寧暗害,說來,還是瑾瑜倒霉,幾次三番被杜澤寧暗害,就算這個杜澤寧是你的竹馬之交,我也希望你不要徇私,是非曲直我不想過問,但瑾瑜是我的朋友,我不會把他交給想要他性命的歹人。”
“藍少主,我是不會害溫師兄的,即便你不提,我也不會把溫師兄交給杜澤寧,這件事本就是杜澤寧做錯了,我怎么可能助紂為虐?”
殷禮這話是發自內心的,他確定客房里的是溫舟,溫公子沒回來,既然他不是溫公子,他當然不會把溫舟交給杜澤寧。
“連杜澤寧都誤會瑾瑜是殺害你全族的兇手,你難道就沒有誤會過瑾瑜?”沈明忽然道。
殷禮一怔,旋即苦笑,“我也不欺騙你們,我確實誤會過溫師兄,也確實有過找溫師兄報仇的心思,但是后來我發現溫師兄不是害我全族的兇手,便歇了找溫師兄報仇的心思,沒想到我放棄了,澤寧卻忽然對溫師兄下手了,等到我知道的時候,事情已經鬧到了宗主面前,再無回轉的余地。”
聽了這話,沈明與藍鴻宇心中對殷禮的懷疑銳減。
殷禮既然敢在他們面前承認有過找溫舟報仇的心思,那必然是實話,若殷禮說他從未有過找溫舟報仇的心思,他們才要懷疑殷禮的用心。
“好吧,我們相信你。”藍鴻宇跟沈明對視了一眼,道。
沈明也接著道,“我記得你之前有說杜澤寧對你有救命之恩,我們此去一定會打起來,到時候你夾在中間,到底怎么辦?”
有時候一旦打起來,很容易出現意外,不管是他們任何一個人被杜澤寧所傷,還是杜澤寧被他們打傷,殷禮都是夾在中間的那個人,處境很是微妙。
殷禮沉吟片刻,道,“先救出沈珠,沈珠沒救出來之前,我幫你們,沈珠救出來之后,我必須放他離開,他到底跟我一起長大,還救過我的命,我不能坐視不理。”
聞言,藍鴻宇與沈明都高看了殷禮一眼,并沒有因為殷禮說要放走杜澤寧而生氣。
殷禮能說出這樣的話,證明他確實是個有情有義的人,值得信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