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禮從修煉中醒來, 立時發(fā)現(xiàn)溫舟不見了蹤影, 忍不住皺起眉頭,起身就往院子外走去。
在城里找了一圈,終于在城北的荷塘邊兒找到了人。
溫舟一襲白衣站在荷塘邊, 仿佛立身荷花池里,如入畫中。
若是閉上眼, 殷禮都感覺不到溫舟的存在,他整個人都好似與周圍的環(huán)境融合, 不分彼此。
——天人合一。
殷禮的腦海里冒出這四個字, 眼中閃過一抹詫異。
他不知溫舟何時出來,在這里站了多久,又想了些什么, 溫舟一點修為都沒有, 竟然能悟出天人合一之境,簡直不可思議。
——他到底什么來歷?
“逸倫。”
殷禮喊了一聲, 溫舟卻沒有反應(yīng)。
眉頭一蹙, 又喊道,“溫舟!”
這回溫舟霍然回過頭,眼神略有些茫然,好半響才反應(yīng)過來,待得看清楚殷禮的面孔后, 眉頭微微一挑,“殷禮?”
見溫舟有了反應(yīng),殷禮松了口氣, 走上前,“你剛剛在想什么?”
“在想神王傳給我的那篇功法。”對于殷禮的問題,溫舟倒是沒隱瞞。
一聽是在想神王傳的功法,再聯(lián)系剛才溫舟的情況,殷禮便有了不妙的預(yù)感。
他就修煉一會兒的功夫,溫舟就想通了?沒這么快吧?
“有了點頭緒,但還不能完全理解。”溫舟嘆道。
難怪神王說能不能練成全看他自己,照這部功法的深奧程度,也不知他什么時候能吃透。
每個字都能看明白,偏偏合在一起就成了天書。
簡直欲哭無淚啊!
見溫舟只是有了些頭緒,殷禮方松了口氣,口中勸道,“時間還很多,不急于一時。這不是已經(jīng)有了頭緒嗎,沒準(zhǔn)兒你不急,就想透了呢?”
口中這樣勸,心里卻不這樣想。
溫舟聞言苦笑,“你說的也有道理,可是我怎么能不急?我頂天了就百年壽命,若不能參透這部功法,到時候我死在這里都沒法修煉,更不用提回去了。”
殷禮被溫舟的話給噎住,他只想留住溫舟,卻忘了溫舟已經(jīng)跟溫瑾瑜分離為二,他已經(jīng)沒有了溫瑾瑜的修為,壽元自然也就跟普通凡人一樣只有百年。
壽數(shù)是百年,但不代表能活百年。
凡人的力量太過弱小,在靈界完全是螻蟻般的存在,隨便拉出個煉氣期的小修士就能將之捏死。
由此可見凡人有多么的弱小!
弱,就代表了任人欺辱!
殷禮不敢再輕忽,就算溫舟練會這部功法,也不一定能修煉到極致,他這么暗戳戳的希望溫舟練不成,是為了不讓溫舟回去,但若是溫舟真練不成,豈不是百年就要跟他陰陽相隔?
要知道溫舟是方外之人,誰知道他死后靈魂會不會入冥界?
他根本不敢嘗試!
“不如……我先去找一本其他的修煉功法給你修煉?”好歹把壽元提上來些,別還沒等他把溫舟的心給焐熱了,人就先掛了。
溫舟搖搖頭,“神王給我的戒指里多的是功法,若要修煉我早修煉了,何必等到現(xiàn)在?”
“戒指?”殷禮將目光移至溫舟手中的鑲玉戒指上,眼中若有所思,“神王說這枚戒指是一位前輩讓他轉(zhuǎn)交給你的,那他應(yīng)該知道神王傳了你一部神秘功法,明知你有功法,為什么還要在戒指里裝下功法送給你?會不會另有深意?”
想明白溫舟不能不修煉,殷禮便開始認(rèn)真的出主意幫溫舟想辦法修煉神王所傳的功法。
就算溫舟練會了,神王不是說這部功法要修煉到極致才有可能回去嗎?一部功法要練到極致,哪兒有那么容易?越是厲害的功法,要修煉到極致就越發(fā)困難,等溫舟真的修煉到極致,沒準(zhǔn)他早就把人追到了,到時候也許溫舟會愿意為他留下來呢?
殷禮這話可謂迎頭一擊,溫舟皺眉想了想,覺得殷禮說的很有可能,否則沒道理在知道他有了專門修煉的功法之后,還送那么多功法過來,難不成還讓他當(dāng)禮物送人?
何況,要送人也不必弄一圖書館那么多吧?
“走,先回院子,看看這些功法再說。”有了目標(biāo),溫舟的表情也沒那么頹喪了。
看溫舟如此興奮,殷禮一想到溫舟是為了回去,心里就苦澀的要命。
除了沈玉堂那個付出不求回報的大傻子,他覺得應(yīng)該沒有比他更傻的人了,心上人想回家,他居然還幫忙。
而且,心上人得家鄉(xiāng)在哪兒,他特么還不知道!!!
跟在興奮的溫舟后面回了靈氣最充裕的院子,到了院子門口,殷禮抬頭一看,院子還沒起名,干脆就起了【文錦苑】三個字。
溫謹(jǐn),文錦。
定神看了半響,忽聽院子里傳來溫舟的喊聲,“殷禮?人呢?”
“來了!”忙應(yīng)了一聲,匆匆入了院子。
循著聲音往四角亭那邊走去,他離開之前被褥并沒有收起來,走過來正好看見溫舟坐在上面,被褥上撲了一層又一層的功法玉簡。
殷禮失笑,走上前坐在四角亭的石凳上,看著忙碌個不停的溫舟。
他倒是想幫忙,只不過他并不知道神王傳給溫舟的功法是什么樣,就算他看了這些功法,也沒辦法給溫舟提出什么有效的建議,甚至可能幫倒忙,既如此,倒不如一開始就讓溫舟自己折騰。
從儲物戒里取出蘊(yùn)道茶和茶具,泡了一壺茶,一邊欣賞院子里的風(fēng)景,一邊看溫舟折騰,倒是別有一番趣味。
日落時分,溫舟看了不知多少功法,臉上的表情越來越興奮,全然忘記了殷禮的存在。
殷禮看出溫舟有了收獲,否則臉上的表情不會那么愉悅,想來將這些功法全部看完,溫舟就能正式開始修煉神王所傳的功法了。
怔怔的看著溫舟的臉,殷禮心里說不清是個什么滋味兒。
明明是他自己提醒的,卻有一種親手把心上人越推越遠(yuǎn)的感覺,心里堵得慌。
見天色漸漸暗了,殷禮從儲物戒里取出幾顆碩大的夜明珠擺在四角亭的四周,將四角亭內(nèi)照的明亮異常。
看溫舟一時半會兒還看不完,殷禮另外鋪了一層被褥,盤膝開始修煉。
——實力,實力才是得到一切的基礎(chǔ)。
——如果他達(dá)到神王的高度,是不是就有資格知道溫舟的身份?
轉(zhuǎn)眼三天過去,溫舟不眠不休的看完了儲物戒里所有的功法,再回頭看神王所傳的功法,終于明白了癥結(jié)所在。
神王所傳的功法,其實總結(jié)來說,就是融合其他功法修煉,取其他功法的精華融入其中,這部功法就會越來越強(qiáng)大,將其修煉到極致……也就越困難。
但這會兒溫舟還沉浸在能開始修煉的喜悅中,完全忽略了回家要將這部功法練到極致的問題。
他將儲物戒里這些功法分門別類,然后選擇了一部稍微簡單的功法融入神王所傳的功法之中開始修煉。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溫舟就發(fā)現(xiàn)他成功了。
這具身體本就是神王費盡心思塑造而成,資質(zhì)完全不用懷疑。
短短半個時辰,溫舟的修為就可比肩筑基初期修士。
不過這也是因為剛開始的原因,越往后想要提升修為就越困難,若是融合了其他功法,難度更要成倍增長。
如果說殷禮修煉的功法是容易級別,那么溫舟修煉的這部功法就是噩夢級別。
所以說,溫舟現(xiàn)在還是太過樂觀了……
殷禮這三天四五次從修煉中醒過來,看到的都是溫舟閱讀這些功法,等他再次睜開眼,竟發(fā)現(xiàn)溫舟開始修煉了。
眨了眨眼睛,確定溫舟是真的在修煉,殷禮的神情復(fù)雜至極。
他能感覺到溫舟的修為在逐步提升,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比肩筑基中期修士。
他此前修煉了兩天才恢復(fù)之前金丹中期的修為,又花了一兩天時間修煉,這會兒就算對戰(zhàn)元嬰中期的修士,沒有神劍他也能與之打得不相上下。
但是溫舟才剛剛修煉多久?
他上次醒過來的時候還是上午,這會兒看日頭已經(jīng)過了午時,也就是說,溫舟頂多修煉了兩個時辰,兩個時辰就有如此修為,這資質(zhì)未免也太可怕了吧?
呆坐了片刻,殷禮此刻平靜不下來,干脆停了修煉,起身坐在四角亭的石凳上開始泡茶賞景。
又過了半日的功夫,溫舟從修煉中醒過來,原本因為不眠不休看功法而變得憔悴的臉色,此時已經(jīng)容光煥發(fā),完全看不出他幾天幾夜沒睡了。
要知道溫舟之前可是肉體凡胎,為了修煉對自己真夠狠的。
查看了一下自己的修為,雖然比不上作為溫瑾瑜時的元嬰期修為,但也已經(jīng)筑基后期,再修煉兩天就可以突破金丹了。
多虧了這部功法,否則想要這么快達(dá)到筑基后期,簡直是做夢。
“恭喜你。”殷禮見溫舟已經(jīng)醒過來,口中雖道喜,但心里卻沒多少喜悅,將目光移至別處,話鋒一轉(zhuǎn),“這幾天你沉迷功法之中,不理世事,昨兒軒轅家主遞了請?zhí)裢碓谲庌@府中設(shè)宴,請我們過府吃酒。”
聞言,溫舟徹底醒過神,起身坐在殷禮對面,端起一杯茶嘗了一口,“沒事設(shè)宴作甚?”
——那還用問,當(dāng)然是討好殷禮這位新上任的少主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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