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鳴玉在學(xué)習(xí)方面有天賦又很努力,讓龔學(xué)越發(fā)喜歡他,儼然把他當(dāng)成了親傳弟子來教。
一開始,聞鳴玉因為穆湛那句半個月內(nèi)學(xué)會,搞得很緊張,比高三學(xué)子還勤奮,晚上睡覺都無意識用手指寫字。但一個月過去了,穆湛都沒提起來,似乎已經(jīng)忘了這事。
聞鳴玉松了口氣,心想這暴君還有點人性。不過,之后倒也沒有松懈,還是繼續(xù)認真學(xué)了下去。畢竟是送上門的珍貴機會啊。這個時代的國子監(jiān)相當(dāng)于是國家第一大學(xué),龔學(xué)就是里面的教授,能得他指導(dǎo)不是一般人想就能有的。
在星際時代,聞鳴玉為了掩蓋性別,做什么都不敢出挑,擔(dān)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考試都壓了分數(shù),去的是一所小鎮(zhèn)普通高中,教育資源自然也沒有首都的好?,F(xiàn)在不用遮遮掩掩,可以放肆,干嘛不抓住機會。
聞鳴玉不是什么都不會從零開始學(xué)的稚童,又有過目不忘的本領(lǐng),基礎(chǔ)的識字課程早就上完了,現(xiàn)在學(xué)的是各種文人必修課,四書五經(jīng)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他就跟一塊海綿一樣,瘋狂地吸收知識水分,并將其變成自己的東西。
這樣一個優(yōu)秀學(xué)生,龔學(xué)要挑毛病的話,短板應(yīng)該就是書法字了。說到底,聞鳴玉就算學(xué)得再快,也是第一次接觸毛筆,這需要靠常年練習(xí),不是一下就能飛天的。
所以,在平時的課堂之外,龔學(xué)會給他留書法作業(yè),聞鳴玉看著先生一手漂亮的字,心里也崇拜,很自覺就多多練習(xí)了。
這天,他也一如既往,在自己的書房里練字,聽到有人進來的腳步聲,以為是龔學(xué)來了,頭都不抬,就問:“先生,您看看,我寫得怎么樣?”
那人就一步步走近,站在了他身側(cè),但沒有說話。
聞鳴玉眼角的余光注意到袖口的龍紋刺繡,立刻反應(yīng)過來是誰,仰頭一臉驚喜,“陛下是特意來看我的嗎?!”
漂亮的眼睛漆黑濕潤,干凈透徹,看著你時亮晶晶的,滿眼都只有你和因為你而涌出的歡欣期待,仿佛這世上你最重要……沒有人會不喜歡。
穆湛眸光微閃,避開他的目光,低頭看向宣紙,淡淡說:“有進步?!?br/>
聞鳴玉眼睛一亮,唇角彎彎,差點控制不住動物本能,想對著他蹭一蹭。
誰不喜歡被夸獎呢?
還是暴君在夸他,他現(xiàn)在心情好到飛起。
聞鳴玉正有點嘚瑟,隱形的小尾巴都要翹起來的時候,穆湛繼續(xù)說:“從三歲小孩的水平,進步到五歲了?!?br/>
聞鳴玉一僵,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這是羞辱,妥妥的羞辱!
聞鳴玉簡直恨不得跳起來,用頭槌撞死他。
如果他不是皇帝,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死了!死了!
穆湛倒是神色不變,一點都沒被他宛如x射線的目光影響。
“陛下說得對,我這方面確實比較薄弱,是要跟龔先生多請教。”聞鳴玉垂著頭,怎么看都在難過,整個人散發(fā)著委屈巴巴的氣息。
穆湛忽然說:“不用找他,孤教你?!?br/>
聞鳴玉完全沒想到,有些震驚地抬頭。之前他就有聽龔學(xué)說過好幾次圣上書法造詣了得,好奇是有點,但暴君來當(dāng)老師?真不會一個不高興就要砍學(xué)生的頭嗎?那可真是用生命在學(xué)習(xí)。
“……陛下政務(wù)繁忙,這點小事,還是不要麻煩陛下了,我自己多練習(xí),問龔先生就夠了?!甭匄Q玉委婉謝絕。
穆湛瞇眼,“你不愿意讓孤來教?”
語氣有些不悅,透著絲絲危險。
聞鳴玉一個激靈,立刻搖頭,甜甜地笑著說:“怎么會?這是我的榮幸,只是我怕自己太過愚鈍,耽誤陛下的正事而已?!?br/>
“孤不介意。”
“那真是太好了,我發(fā)自內(nèi)心地感到高興。”
聞鳴玉乖乖主動貼過去,兩眼閃亮亮,雙手把狼毫筆遞上,欣喜幾乎滿溢而出,心里則在想著打爆狗皇帝的頭。
但穆湛并沒有接筆,而是站定在他身后,讓他執(zhí)筆寫,自己幫他看,找出問題所在。
不得不說,穆湛站在他后面,就算什么都不說,目光灼灼,也有著極其強烈的存在感,根本無法忽視。
聞鳴玉不可避免地有種壓力,就像監(jiān)考老師站在身邊盯著,拿筆都緊張。他只好在心里自我催眠,后面沒人沒人沒人,眼里只有字字字。
這樣念了幾句之后,還是有點作用的,他從一開始的渾身僵硬,慢慢變得自然了些,一筆一畫,順暢不少。但這也僅限在穆湛動手之前。
寫著寫著,穆湛忽然伸手握住了聞鳴玉的右手,理所當(dāng)然的把他的手連帶著狼毫筆一起掌控住,這樣的動作,讓兩人之間的距離一下拉近。聞鳴玉依舊坐著,但被穆湛的臂彎環(huán)住,還能感覺到穆湛俯身,虛虛地壓在他背上。
幾乎就是將他抱在了懷里。
這是聞鳴玉到現(xiàn)在為止,和穆湛最親近的一次,他也不曾試過和別人靠那么近,渾身都不自在。
而對比起他來,穆湛就看起來從容很多,好像真的就只是為了教他寫字,親手帶著他走。聞鳴玉感覺右手都不是自己的了,被人掌控著,一筆一畫,如行云流水,沒一會,兩個字就在紙上浮現(xiàn)。
字跡宛若游龍,遒勁有力,筆鋒銳利,寫的正是穆湛二字,皇帝的名字。
寫完之后,穆湛松開他的手。
聞鳴玉回過神來,立刻就開始吹彩虹屁,“早就聽先生說陛下翰墨一絕,我一直都很想看看,果然很厲害,一看到就想珍藏起來,時不時拿出來欣賞!”
人對有實力有才華的人不由自主的就會崇拜尊敬。聞鳴玉這次的彩虹屁聽著有點夸張飄忽,但其實比起以前閉眼捧場,這次絕大部分都是真情實感,確實很喜歡穆湛這一手字,希望自己也能寫得這么好。
“隨你?!蹦抡亢茏匀痪桶延P送了出去,平淡說,“現(xiàn)在到你試試了?!?br/>
聞鳴玉還愣了一下,這上面寫的可是皇帝的名字,古代不是很忌諱規(guī)矩的嗎?他能隨便照著寫?
但暴君就是暴君,無所顧忌,見他不動,還伸出手指扣了扣桌面,頗有嚴師風(fēng)范。
聞鳴玉只好照著穆湛寫的臨摹起來,雖說練皇帝的名字有點奇怪,但也確實被穆湛指點了哪里的力道不夠,收筆太早等等。
不知不覺間,就寫了滿滿幾張紙的穆湛,一開始有些沒掌控好,甚至力透紙背。
聞鳴玉一眼看過去,莫名感覺自己就像是個暗戀穆湛到癡狂的變態(tài),想到這,忍不住就抖了一下,有點發(fā)毛。
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下意識默默后退了一小步。
穆湛顯然就沒有他這樣的想法,垂眸看著聞鳴玉的那些練習(xí)成果,嘴角微勾,竟然難得露出了一點笑意。
穆湛點頭,說了句不錯。
聞鳴玉仰頭就要笑,卻沒想到,穆湛的手忽然落在了他的臉側(cè),甚至輕輕捏住了他的耳垂,慢條斯理地摩挲著,仿佛在揉弄把玩。
聞鳴玉瞬間僵住,被嚇到了,心里還忍不住懷疑,暴君該不會突然有了興致,想起他是進獻的美人身份,要讓他侍寢吧……
所幸,穆湛似乎沒有這個打算,捏他的耳垂,就跟新得了玩具的小孩,好奇又頗有興趣,慢悠悠地說:“你的耳朵上原來還有一粒朱砂痣,孤之前怎么沒注意到。”
聞鳴玉的耳朵敏感,被碰得一陣酥麻,有點受不了,想抓住穆湛的手拿下來,又不確定會不會踩到暴君的雷點,阻攔的手就僵在半空,有點干巴巴說:“……痣那么小,不顯眼,沒看到很正常。”
“是嗎?”穆湛又揉了好一會,才慢慢收回手,意味深長地說,“這痣長的地方倒是挺好?!?br/>
聞鳴玉有點懵,怎么突然就關(guān)注起痣的問題了。不過,不知道怎么應(yīng)對的時候,吹就對了。
“可我覺得陛下的痣更好看,就在這?!甭匄Q玉笑容溫暖又明亮,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這還是因為之前聞鳴玉慫,跟穆湛對視倍感壓力,就把目光稍微往下移,變成了看穆湛的下巴,自然而然也注意到了穆湛修長的頸項,喉結(jié)凸出,旁邊還長了一顆小小的痣,位置很巧妙,讓穆湛多了幾分性感。如果放到未來做明星,肯定會有很多粉絲瘋狂舔屏。
穆湛聽了這彩虹屁,不置可否,甚至好像不知道自己脖子上有痣一樣,渾不在意。
書房里,聞鳴玉認真練字,穆湛指導(dǎo)提點,話不多,偶爾說幾句,一來一往,氣氛卻意外的和諧。
到了晚上,準備就寢。
聞鳴玉無意間想起了下午的對話,臉色一變,幾步走過去,對著鏡子照,果然看到左邊耳垂上有一粒小小的朱砂痣,鮮艷欲滴,有種難以形容的感覺。
但最關(guān)鍵的是,他記得原身是沒有這顆痣的,而他有。
聞鳴玉指腹用力擦過耳垂,那顆朱砂痣還是明晃晃在那,很是惹眼。
三喜疑惑問:“公子怎么了?”
聞鳴玉轉(zhuǎn)頭就問他,“三喜,你還記得我剛進宮的時候,耳朵上有沒有這顆痣?”
三喜回憶了一下,語氣不太確定,“好像沒有?奴沒注意到……公子是不喜歡這痣嗎?可奴聽說這是福氣的表現(xiàn),美人痣,錦上添花,讓公子更好看了?!?br/>
聞鳴玉沒認真聽,搖頭說沒什么,就跟三喜說了晚安,躺到床上去睡了。
不過,心里還是想著這件事。
以前原身沒有,現(xiàn)在卻長了出來,還和自己的位置一模一樣,是真的變成自己的身體了嗎?
意外穿到古代,聞鳴玉以前不是沒想過,可能哪天又會穿越回去,但看現(xiàn)在這樣,他是慢慢融入到這個世界了?
想到以后都不會穿越回去,聞鳴玉也沒有多遺憾,畢竟他孤身一人,對那個世界沒什么可留戀的,隨遇而安就好。
他倒是在想,原身聞眀郁如果是和他互穿了,希望他能在那邊活得好好的。脫離了廣陽侯這樣糟糕的原生家庭,放開手腳,過自己的生活,自由自在,瀟灑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