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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
掌心中的紫色貝殼,陡然被撞飛。
涼宵只感覺到一個劇烈的疼痛,強烈的穿梭過身體的每個角落。
而那頭顱上方的溫熱,順著臉頰輪廓,一點點往下淌下來。
車速,在瘋狂的江道上飛馳鯽。
她強撐著沉重的眼皮醒來,而車窗外飛馳的景象,已經滑過夜的迷離,在顫抖。
涼宵整個人都暈暈乎乎的,她扶著太陽穴從臟兮兮的后座勉強爬起來,宋璃在前面駕駛座上,車開的猙獰而瘋狂,喪失了全部的理智峻。
她的視線模糊,在汽車后座的地上,撿到一個鋼鐵薄片,帶著鋒利的光芒。
她撐著身子,動作并不流暢順利,甚至有些遲緩,她花光了全身的力氣,手緊緊握住那鋼鐵薄片,抵住駕駛室里,宋璃的脖子!
“停車!停車!”
她的聲音,在靜謐的夜色了,帶著撕裂的啞。
“你有種敢割下來,你看是我死的快,還是我把車開到海里的速度快!”
“你要帶我去哪里!宋璃你這個瘋子!”
宋璃情緒亦是失控,“我反正活不了了,拉上你這個墊背的!也不知道陸景琛知道你死了,會不會痛苦的要瘋!或許他會進精神病院吧!哈哈哈……”
涼宵的手指,一根根的攥緊,幾乎掐進了掌心里,“你給我停車!宋璃你瘋了!你聽見沒有停車!”
她手里的鋼鐵薄片,將宋璃的脖子劃破了口子,溫熱的液體,逐漸滑下肌膚,落在她手背上。
車速,飛馳到一百八十碼。
涼宵的心,也在劇烈的顫抖,慘白著一張小臉,嘶聲裂肺的吼:“宋璃你給我停車——!”
她一手攥住那鋼鐵薄片自衛,一手去撥那汽車門的開關,她想跳下去,也比在車上和這個瘋子待在一起的好!
可那車的中控,分明是鎖的死死的,她拼命的搖了搖那車鎖,怎么也打不開,沒有任何的松動。
宋璃冷笑,得意而瘋狂:“你以為我會給你機會逃出去?涼宵,別傻了!今天要么我取走你的腎,要么我兩一起命喪黃泉!”
“你瘋了!要死你自己死!我不要!”
宋璃趁涼宵開鎖的空隙,一手捏住她握住鋼鐵薄片的手,涼宵奮力掙扎,整個人撲了上來,緊緊掐著宋璃的脖子,“你給我停車停車!”
宋璃一時間和涼宵扭打,手,離開了方向盤,車在瞬間,失控!
涼宵一抬頭,便看見這車,已經以勢不可擋的姿態,沖破護欄,發出劇烈的撞擊,她的頭部,在車內,撞上金屬。
“啊——”
汽車在瞬間,沖進深海!
緊接著,海里發出一聲砰的巨響。
腦部,重重撞上玻璃,涼宵整個人,從車內飛出來,掉進了深海。
涼宵從車窗撞出去的那一剎那,車,膨脹一般砰一聲,爆炸!
血跡,在海水里肆意蔓延,染紅了半個海一般!
她逐漸失去了知覺,在意識彌留的最后,嘴唇囁嚅了兩下——
景……琛……
夜,深沉。
南城巨大的液晶熒屏上,播放著兩則人命關天的大事——
“今早9點飛往美國紐約的班機因飛機事故,導致十二人死亡,三十三人失蹤,二十人重傷……”
另一則則是——
“今晚在南城江道發生一起汽車撞海事故,車的殘骸被打撈上來,里面的駕駛員,剛剛確定身份,是今早七點越獄的一名嫌疑犯。目前確定,已經死亡。”
陸景琛盯著手機屏幕,深深的蹙眉。
而他所在的地方,是金山的山頂,夜色中的流星雨,飛快的滑過夜空。
他已經在這里等了將近三個小時,十一月初冬的寒風,將他的臉色,吹的更加深寒。
那小東西,不會赴約了。
不知道她什么和蕭清去美國,她連一點消息也沒有透露。
金山的流星雨,他一個人看。
男人的唇角,譏誚的微微牽起。
他活了三十二年,沒有被人放過鴿子,唯獨被她,一次又一次,他卻一如既往的包容,陷得更深。
或許是想通了,已經拿她沒轍,沒有一點辦法了,拉下臉來,想給她打電話,陸家卻忽然來了一個電話。
電話里,急急地傳來陸國申焦急的聲音:“景琛,城川今早九點飛往紐約的飛機!”
陸景琛一邊快步離開山頂,一邊握著手機打電話到機場查詢。
而金山上的流星雨,再也沒人有心情去觀看。
這一夜,全世界都分崩離析了。
——
城川的下落,終究是沒找到。
陸國申心臟病突發,住了院。
陸景琛聯系不到涼宵
,也無法獲取她的地理位置。
她走了?徹徹底底的離開他了?
他派人查到蕭清在南城的住址,房東說,他們周五就退房了。
“她們是什么時候離開這里的?”
房東愣了下,卻是說:“周六下午。”
陸景琛瞇眼,“周五退房,周六下午走?”
“哦,是這樣的,因為那個蕭太太突然胃疼,又逗留了一晚上。”
陸景琛總覺得哪里蹊蹺,一步步下樓,忽然想轉身回頭繼續去問的時候,那房東,已經合上了門。
心焦力瘁感,從未在這一刻令人覺得崩潰。
而他的手機,她一個電話,一條短信也沒有。
難道,她就真的……將他拋棄了?
這樣輕巧又簡單。
——
蘇眠去醫院看望陸國申后,從蔡森那里得知,涼宵走了。
蘇眠放心不下陸景琛,怕因為涼宵的離開,讓他的情緒再度失控。
蘇眠開了車到海濱,陸景琛正形只影單的站在碧藍的泳池邊上。
她快步過去,吸了一口氣,抿唇道:“城川到現在還沒有找到,恐怕九死一生,如果……”
“城川命大,不會有事。”
蘇眠怔住,點頭,“嗯。涼宵去美國的事情,我也知道了。她應該會回來的,你不要擔心。至少,她和城川不是同一班飛機,只要人沒事就……”
陸景琛忽然狠狠一怔,他眉頭蹙的極深,蘇眠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就見他拿出手機,撥出一個電話。
“幫我查下涼宵和蕭清的航班號!”
蘇眠蹙眉,狐疑問道:“怎么?你不知道涼宵是什么時候走的?”
陸景琛眸色幽涼,“我不知道,她什么都沒說。”
十五分鐘后,蔡森將班機號發到他手機上。
陸景琛打開一看,眸子狠狠一縮!
“景琛?怎么了?”
陸景琛大步轉身,一身的肅殺,他的聲音仿佛凍住了所有:“涼宵和城川同一班飛機!”
……
暗夜無聲,當所有人都快崩潰的時候,蔡森又查到一個驚人的消息——
“BOSS,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太太沒有上飛機!”
……
可是涼宵,又在哪里?
……
在生死面前,他竟然沒有一點能力。
男人痛苦的抱住頭顱,蘇眠過來,蹲下身,輕聲安慰:“或許涼宵,又像上次一樣,躲起來了,她想你的時候,會來找你的。”
男人眼角猩紅,聲音撕裂:“蕭清上了飛機,她會去哪里!”
蘇眠被反問的一怔,她根本……完全答不出來。
涼宵為什么不跟蕭清一起上飛機?如果是不想離開景琛的話,可又為什么現在不回來找他?
還有城川,現在到底,是死是活?
陸家,徹底亂成了一鍋粥。
五天后,機場有關人士打來電話,確認蕭清死亡的消息。
陸景琛親自安排了葬禮,其實連骨灰都找不到,葬的,也不過是衣冠冢。
陸國申的身體,逐漸差下來,一下子痛失城川和涼宵,這兩個小孩,一直以來,都仿佛是他的左臂右膀。
蘇眠在醫院里陪了他很久,耐心的開導他,可老爺子,仿佛失去了神氣,精神很是萎靡,沒過一會兒,便睡了覺。
蘇眠更擔心的,是陸景琛夜以繼日的工作。
涼宵消失后,他沒有太多的失控,反倒顯得異常平靜,就是這樣的平靜,才更讓蘇眠擔心。
她怕,這是情緒爆發的前兆。
而宋璃,也已經確定死亡,只是留在醫院里的宋陽,一直在接受治療,不生不死的躺在那里。
蘇眠去看過幾次,那的確,不是陸羽,只是和陸羽有著一樣的面孔,雙胞胎兄弟,總是像的詭異。
但,宋璃已經死去,所以她會永遠的保守這個秘密,宋陽,就是陸羽,陸景琛,不算殺人。
蘇眠開了醫院證明,說明陸景琛有精神分裂癥,所以,警局也并不能因為陸景琛傷害了陸羽,而定罪。
——
南城,已經在銀裝素裹的冬天里,昨晚剛下過一場雪,將天地全部覆蓋,轉眼,已經一個月過去。
而陸景琛的手機里,沒有關于那個人的一點消息。
哪怕……是一條短信。
他終于像是倦了的人,將手機,狠狠砸在地板上。
蘇眠這一個月里,一直企圖為陸景琛進行治療,所以一直住在海濱,聽見一陣響聲后,立刻推門進來,便看見碎了一地的手機,還有發怒的男人。
她想說什么,他卻已經勾了黑色大衣,身影凜冽的出了臥室。
蘇
眠給蔡森打電話,怕陸景琛會出事。
“今天不要讓他去外面應酬,我看他情緒越來越不對,我怕他會出事。”
最近,海濱露天陽臺上的煙頭,變多。
蔡森說他在外面應酬起來,酗酒很厲害,好幾次,他怎么勸都不行。
蘇眠知道他心里苦,可這個世界上,難道要因為失去某個人,就不好好生活了嗎?
浮光的夜,陸景琛竟然喝不醉。
蔡森扶他上了車,路邊行人來來往往,南城的冬天,華燈初上。
陸景琛苦笑,外面的景象,張燈結彩,快到圣誕節,情侶們一對一對,沒有形單影只的。
唯有他,一個人。
他剛要轉過視線,便看見一個穿著白色胖胖羽絨服的小身影,蘑菇頭,身材嬌小,背對著他。
蔡森剛發動汽車,他便兀自開了門下去,大步過去一把攥住那女孩兒的腕子。
“涼宵!”
那女孩兒被迫的轉身,一雙澄澈的大眼,仰著被風吹紅的小臉,疑惑的盯著這位怪蜀黍,“叔叔,你干什么?”
陸景琛愣住,寒風吹的他身上的酒氣,也散開。
那迷離的情緒,一下子清醒。
這張臉,分明年輕,卻不是他的小乖。
他的手,慢慢的,一點點松開,“對不起。”
認錯人了。
他還沒來得及轉身離開,一個沖上來的身影,便朝他一個拳頭砸來。
“你干什么!流氓!敢動我女朋友!”
陸景琛唇角,滑下了血漬,卻絲毫沒有動怒,有的,不過是比這冬天的深夜里,更冷、更黑、更深的絕望。
蔡森大步上來,瞪了那小女孩的男朋友一眼,那兩個小年輕見他們也并不是什么好惹的人,氣也出過了,男孩兒便拉著女孩兒的手,跑了。
“BOSS,我們回去吧?”
而陸景琛,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夜空,忽然飄來的雪花,吹拂過他的眉心。
他微微仰頭,眩暈的視線里,只看見了天空的黑。
涼宵……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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