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楓照著廚房大娘的介紹,終于是走到了春明天街之上,街上有著一些攤位,不過街道非常之寬,路兩旁的攤子顯得有些稀疏。</br> “這便是春明天街?果然不一般!”望著寬達(dá)九到十丈的石板路,韓楓還是有些震驚,這都能趕上一二線城市的主干道那么寬了,這個世界就能這樣簡直變態(tài)啊。</br> 走過天街,耳邊得吆喝聲也越來越近,又是一條和春明天街差不多寬的街道與之相交,街道入口巨大的牌坊橫跨街道兩邊,牌坊上刻然印著‘東市’兩個大字。</br> 走進(jìn)去,鬧聲嘈雜,各式的人在吆喝,有些人在講價,來來往往的人和馬車穿行在街道上;韓楓一頭霧水的走著,沒想到這東市居然那么大,一眼望不到頭的那種。</br> 走了半天也沒看到買酒的商鋪,甚至連買吃的都沒有,這么走著也不是辦法,韓楓找到一家生意稍微差點的商鋪打算問問。</br> 見有客人親臨,店員立刻起身迎接,“客官需要點啥?我們這里有剛進(jìn)的布匹,都是江南道那邊產(chǎn)的,顏色布料極佳。”</br> 韓楓只好干笑一聲,本來就只是想來問問,沒想到這店員如此熱情,看來自己要潑他涼水了。</br> “小哥!我想問問這買酒的商鋪在東市的那邊?”</br> “酒鋪啊!吃的東西都在東市的東北角,客官是要買酒嗎?”店小二倒是十分豪爽給韓楓解惑。</br> “是的,打算買些酒…那就謝過小二哥了!”韓楓原以為,店員會因為他不買東西而不告知,看來是他想多了,這里的人都還是挺會做生意的,都會打好自己的招牌和服務(wù)態(tài)度。</br> “不用客氣,客官以后有需要布匹,來照顧我們的生意就行了。”店小二微笑著向韓楓揮手,望著韓楓離去后,便回到鋪里忙碌起來。</br> 韓楓跟著東市里的幾條主干道行進(jìn),沒多久就到達(dá)了酒鋪專區(qū),街道兩旁全是買酒的鋪子,都來自不同的州道;韓楓也不知道哪一家的酒比較好,就只能一家一家的嘗試。</br> “客官你到底是需要什么樣的酒?這來回都嘗了好幾家了,你說出來,我們也好給你推薦不是!”看著韓楓幾家鋪子來回跑,來回嘗,連鋪主都有些著急。</br> 韓楓一聽也覺得在理,先前怕會麻煩別人,所以就自己嘗,只好描述出自己想要的酒:“你們這里有沒有烈一點的酒,最烈的那種!”</br> “客官若是要烈酒,可直接去河?xùn)|酒莊,他哪里有河?xùn)|道產(chǎn)的烈酒‘瑯琊紅’,算是大唐烈酒之最了。”鋪主聽完走到門口,指著斜對面的酒鋪,酒鋪門上一塊牌匾便刻著‘河?xùn)|酒莊’四字。</br> “瑯琊紅?很烈嗎?那我去嘗嘗看!”韓楓一聽喜出望外,到了聲謝就對著河?xùn)|酒莊去了。</br> 一進(jìn)門韓楓便感受到與其他鋪子不同的地方,濃烈的酒香瞬間沁入鼻孔,光是聞著這味道,就知道這是烈酒,不過到底夠不夠烈,那就得嘗一嘗才知。</br> “客官買酒嗎?”一位中年男子迎上前來,一臉熱情地看著韓楓,舉止和談吐都極為儒雅。</br> “掌柜!你這里有瑯琊紅賣吧?給我打五斤。”韓楓滿心歡喜,終于能喝上點真正的酒了,對于一個愛酒人士來說,酒糟只能當(dāng)甜品食用。m.</br> “實在不巧,瑯琊紅買的人較少,所以進(jìn)的也不多,本店剩余的都被這位先生買走了!”</br> 掌柜說著,手指向一旁,在店鋪一角的品酒桌上,一位老者坐著,一身白色衣袍,有些寬松不過卻很是干凈,頭發(fā)披著稍顯的凌亂,雖有著淡淡的胡子,不過眉宇間的氣質(zhì)卻難以掩蓋。</br> 桌上擺著一個葫蘆,里面裝著的應(yīng)該就是他買的瑯琊紅,韓楓走過去,站到桌旁朝著那白衣老者抱拳說道。</br> “老先生,您這酒可否買我一些,在下愿出雙倍價錢,絕不讓先生吃虧。”</br> “哈哈,老夫不缺這點錢,你就是拿再多的名利與我交換,我也不會同意。”老者捋了捋胡須笑道,顯然是不打算賣給韓楓。</br> “老先生還真是,且樂生前一杯酒,何須身后千載名啊!”韓楓嘆息,此刻的他,便只能想到這句詩,以表達(dá)現(xiàn)在的無奈;不過聽到這句詩的老者,神色卻是定了一下,用余光瞟了一眼韓楓。</br> 韓楓有些無奈,人家不愿賣,他也不可能硬搶吧,畢竟自己也不是那些市井之徒。</br> 再次聞了聞酒香,韓楓嘆了口氣,轉(zhuǎn)身正欲離去,老者卻突然叫停,先前那不為所動的面色,竟變得有些訝異。</br> “小家伙,就當(dāng)我借給你的,下次遇見可一定得還老夫。”</br> 老者從葫蘆里倒了一些酒到罐里,起身抓著葫蘆對著店外慵懶的離去,步伐緩慢,倒是顯得有些逍遙快活。</br> “那就多謝老先生了,下次到哪里還你酒?”老者突然的舉動倒是讓韓楓感到驚訝,先前賣都不肯賣,現(xiàn)在卻直接送,不過韓楓還是向老者表達(dá)了謝意。</br> “都城不大,還會再見的!”老者繼續(xù)漫步離去,不過卻顯得有些高興,出門后不停念叨著,“后生可畏啊!”</br> 韓楓撓了撓頭,一臉茫然的看著離去的背影,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讓這老先生這般模樣;不過想也沒用,韓楓拿起老者贈的酒,開心的往回趕去。</br> 街道上燈火通明,人來人往,店鋪的燈籠也已經(jīng)盡數(shù)點亮;韓楓穿過春明天街,向著崇仁坊走去,一路上感受著長安的繁榮,不禁感慨,這長安和沙陀比起來確實是熱鬧太多了,簡直沒法比。</br> 回到黎府,托雷和黎豐正好要出門,見到韓楓后,焦急的神色才緩和下來。</br> “大哥,你可算回來了,我們還以為你不認(rèn)識回來的路,走丟了呢?”</br> “是啊!賢侄剛到都城,若是要買酒,可以讓下人去買,何必自己跑一趟!”</br> 韓楓一去便是一個多時辰,出去的時候也沒給托雷打個招呼,托雷長時間沒見到韓楓只好去問黎豐,結(jié)果黎豐也不知道,還好上菜時廚房的人說他去買酒了,兩人剛準(zhǔn)備出門去找,沒想到韓楓已經(jīng)回到府外了。</br> “有些饞酒,聽說東市有來自各地的好酒買,我又不知道都有些啥,自能自己去嘗嘗,讓各位擔(dān)心了。”韓楓干笑一聲,朝著二人走去。</br> 兩人也只好嘆口氣,輕笑一聲,三人便對著府內(nèi)走去了。</br> “怎么還不回來啊?好餓啊,都怪那個韓楓,自己跑去玩,吃個飯本小姐還得等他!氣死了。”</br> 餐桌上,黎敏趴在桌上有氣無力的念叨著,看著滿桌的菜肴,吞了吞口水,肚子也傳來咕咕的叫聲。</br> “我忍不住了!我要先吃一點,不然就要餓死了。”</br> 說罷黎敏盯著桌上的紅燒肉,筷子立即伸過去夾了一塊,剛放到嘴里,門外就傳來腳步和說話聲,嚇得她還沒來得及嚼碎就咽了下去。</br> 黎敏端正的坐在桌旁,見三人進(jìn)屋,起身行了個禮;韓楓見狀也回了一禮,不過看著黎敏的小臉,卻有些忍不住想發(fā)笑。</br> 黎豐看了一眼女兒,搖了搖頭說道:“敏敏,你是不是又偷吃了!”</br> “我沒有!人家一直等著爹和韓楓大哥你們呢。”黎敏一聽有些不服氣的回道,一副被冤枉的樣子。</br> “下次偷吃記得擦嘴巴!”黎豐瞅了一眼女兒的臉,用手指著自己的嘴角示意到。</br> 黎敏一聽,立刻將嘴角的油擦去,臉像熟透的蘋果一樣紅,頭低著不敢和其他人對視。</br> 見黎敏被其父戳破謊言后的模樣,韓楓也實在是忍不住笑出聲來,心想這妮子也太可愛了吧,要是自己有這么個妹妹該多有意思。</br> 聽到韓楓嘲笑自己,黎敏立刻投去奶兇奶兇的目光,韓楓一瞧笑聲立刻停了下來,轉(zhuǎn)念說道。</br> “都怪在下,讓黎叔和黎小姐苦等了,大家先吃飯吧,韓楓自罰三杯。”</br> “賢侄說哪兒的話,來不談這些,老夫敬你們一杯!”黎豐也舉起酒杯,對著韓楓和托雷各敬一杯。</br> 見眾人得注意力從自己身上移開,黎敏拿起筷子,開始夾菜吃飯,一口一塊肉,看得韓楓有些呆住,如此好胃口,倒是和茹仙公主有些像。</br> 期間韓楓和黎敏對視了一眼,韓楓一臉笑容回應(yīng),不過對方卻是有些傲嬌,眼神里好像在告訴韓楓:算你還挺識相。</br> 吃到一半,黎敏就先吃好了,留下三人還在喝酒;韓楓帶回的瑯琊紅確實不錯,和自己那個世界喝到的酒,度數(shù)差不多,托雷反而是喝了一杯酒迷糊了。</br> 黎豐倒是還行,常年混跡官場,這瑯琊紅也時常喝到,不過這酒太烈,品不出酒的真意,所以只是能喝,卻不是很喜歡喝。</br> 黎豐讓家丁把托雷扛到房間休息,自己則與韓楓出門,白天說好要與宰相告別,這個時間,宰相相比已經(jīng)到家里了。</br> 兩人坐上馬車,前往相王府,到達(dá)府上,宰相果然是已經(jīng)回來;與韓楓談了幾句,告知他一些工作內(nèi)容,喝了杯茶,韓楓與黎豐便返程回家。</br> 由于很久沒喝到像瑯琊紅這樣的酒,韓楓回屋不久后便睡著了,躺在床上打著呼嚕,除了幾次的昏迷以外,這算是他來到這個世界睡得最沉的一覺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